第119章 就在眼前
“没有的事,要承认什么?”她推开窗户,举目望去,外头遍地白色姜花,清香怡人“你纠
不休,伤我同僚,害我九重天,本就该死。”
“可是你已经惩戒过我了。你贬我下九重天,又伤了我好多次。”那个人不要脸地
上来,从背后抱住她,抵在她肩头,声音闷闷的,同以往一般委屈巴巴“还不能抵消吗?”司命烦躁地推开他:“如何能抵消?”
“你已经罚过我了。”他被推开又想
上来,司命冷冷瞥去,长剑一横。他便驻足不前,抬眸望她,像以往受伤了像她撒娇一般期期艾艾道:“我真的很痛,你砍了我的手臂,划伤我的脸,甚至割喉。你明明说过你会护着我。苦楝,我好痛啊。”
司命目光泠然,像厌恶极了他:“是你先伤了来营救我的同僚,砍下他的手臂,割伤他的脸。
九重天死去的天兵没喊痛,我被重伤的同僚没喊痛,你又有什么资格说痛?”她语带嘲弄:“难不成只许你欺凌他人,别人只要还手便是对你不起?始作俑者也敢倒打一耙,我的同僚才是平白无故受了这一场无妄之灾!”
她松开手,任由恨水横于他身前,背过身去,声音淡淡:“至于其他,都是假的。”***“为什么是假的?难道那是个红线傀儡吗?”斐孤平静问“难道那不是你吗?”
“幻境罢了。”这一句话轻飘飘地落下,司命便骤然消失在窗前,她仍旧试图冲出宿心地,施法尝试冲出结界,平原的风吹来,她广袖翻飞,神情端严,一挥手,蕴含着强大神力的红线野火燎原似的遍布天际,似万
利箭一般疾刺入天。
“你走不了。”斐孤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司命并不回头,却看天际锋利的红线似烟花一般无声无息地湮没,丝毫撼动不了青碧的天空。花香依旧,风平
静,她转身冷冷道:“你又困得了我多久?”
“天荒地老。”斐孤随手折下一朵姜花试图替她簪上,红线蛮横一挡,纯白的花便无辜地坠在地上。
“苦楝,你总不肯承认你喜爱我,可是你停在这里便是你喜爱我的证据。”斐孤收回手“宿心地只有结契者才能踏入,这里本就是只有你我的避世之地。”司命静静听着。心中另有盘算。
“你气我伤你同僚,可是他们所受之伤你都悉数奉还,你还要我如何呢?”斐孤问“天兵在千年前已死,我亦被你剜心
骨罚下界,那
梨画领兵的不过是傀儡幻阵,我没有再伤过其他人。”
“强词夺理。”司命根本懒得同他说理。“那你想我如何,你才能消气?”斐孤上前一步“不要回避我,苦楝,我要你回答我。”司命抬眸看他,夏日傍晚,姜花烂漫,身后连片的石榴树开着火红明
的花。
他还是那身雅青长袍,似高柳长松,意态
拔端秀,眉目间却固执得很。司命亦烦躁起来,一如往常道:“除非你死。”
斐孤垂眸召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你承认你喜爱我,我便自裁。”司命看他垂下的眼睫,心中立时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怨气,便要不管不顾地开口:“我喜…”斐孤眼眸亮起来。
带了几分笑意,期待地看着她,司命登时觉得自己被耍了。将未说完的字句咽回去,冷冷道:“你先拿出你的诚意,我再回答你,否则我怎知你不是信口开河?”
“你想如何?”“千刀万剐罢。”司命挑眉,讽刺道:“也许到时我原谅你了也未可知,你也不必自裁谢罪了。”
“一言为定。”斐孤毫不犹豫伸手朝自己手臂割下去。口中念道:“一,二,三,四…”他的血一滴滴落在姜花纯白的花瓣上,一点深红显眼得很,皮
却又飞速愈合复原。
那抹血
反反复复出现又消失,混着血气的花香直冲入鼻,司命一瞬觉得有些无法呼吸,她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恶心,目光似燃着幽冷的火焰落在斐孤身上,紧紧抿
,咬牙不肯开口。
斐孤全然不知,只是神色平静地握着手臂数数:“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他没什么表情。
忽然抬手,匕首一转对准自己下颌,薄薄的剑刃从容不迫地刺破皮
,像是描摹好整张面皮一般,试图再进一步,顺着轮廓将整张面皮割下来。
他手正要用力,司命一挥袖,恨水猛然冲出,狠狠挑落了他手中匕首,剑刃还未深入一分,他的下巴只才沁出一滴血便光速复原。斐孤手上一空。
那匕首沉闷地坠在姜花丛中,斐孤启眸瞧她,弯了
角:“苦楝,你心疼我。”司命狠狠剜他一眼,
口起伏,语气愤怒非常:“你都没有自尊心吗?”
他温柔地注视她,答道:“但有情痴,必无傲骨。”这句话…司命怔忡一瞬,面前的人恍然与故人重迭。
那是在江南的院落里,春日午后,舟疏亲手栽下的楝树已过十年,楝花开得正好,他坐在树下的藤椅上看书,阳光和煦,他有些困倦,竟昏昏
睡,书落在怀中。
苦楝便轻手轻脚地收走他怀中书册,随手放在一侧的石桌之上,无意瞥去,是本志怪小说,正停在虎痴一页。
苦楝无聊,随意翻了翻,讲得是一只虎替女子报仇,女子应誓许下终身,后其母亲反悔,对虎愈加不满,出言不逊,虎恼怒而去,母亲劝其改嫁,女子不肯,郁郁而终,虎嗥哭而来,三载衔山果以奠之事。
很无趣。苦楝心想,但扫到评语却又觉得有些意思:“有情痴者,必无傲骨。虎而痴,是失其虎
矣。然一言不合,掉头竟去,不依然虎
之难驯乎?痴而能傲,是为真傲,傲而能痴,是为真痴。”
“在看什么?”舟疏忽然出声,
了
眼,抱歉道“我一晃神竟睡着了。”“你的书,觉得这句很有意思。”苦楝笑着递还给他。
“哪句?”“有情痴者,必无傲骨。”苦楝道“很有几分道理。”“确实。苦楝,你喜爱这只虎吗?”舟疏看了看,扬起笑容问道。
“我只觉得它有点可怜。”苦楝道:“应誓替女子报父仇,因兽之身却又不能被女子母亲接纳,其实看描述两人相处甚为融洽,她身体抱恙,虎急躁难安,十分牵挂。它一夕离去,实乃一念难平罢。”舟疏合起书,点头道:“终归虎
难驯,是真傲却不是真痴。”
“为何?它于凡人实有大恩,总不能因它钟情于女子便忍气
声罢?”苦楝不赞同“众生平等,它为何平白无故要受凡人责斥?”
“可是情便是能让对方放下所有傲气的。”舟疏温柔道“为何要因别人放弃自己所爱之人?”若他是虎,将她总想拆散他们的母亲藏起来打发了,或是杀了也未可知,他是决不会离开她的。
苦楝皱眉:“放下所有那便失去自我了。又是何苦?不好的感情就要割舍才对。”她摇摇头“有情痴者,必无傲骨。果然不假,无趣无趣。”
舟疏只是望着她轻轻笑,一如此刻。司命望向眼前人,不
同他多说,拂袖而去。***“你在想我,我就在你眼前,你还在想我。”斐孤冷静下来后便对她的情绪了若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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