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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心里一阵失落
 指尖一点,施法写了寥寥几字并生辰礼送到舟疏眼前。扬州下了雨,滴滴答答落了一地。院子里的芭蕉快枯萎了。深绿色的叶片转为焦黄。舟疏一身白衣站在院子里期盼地等她,没等来人,只等来那封信和那对笔墨。舟疏第一次唤她未见身影,有些着急地展开信。

 “有事难归,抱歉,祝你生辰快乐,勿念。苦楝。”他捏紧了这封信,有些怅然地望着外头细细密密的雨雾,朦朦胧胧的细雨却阴冷刺骨。街上没什么人影,他自然也什么都望不到。舟疏叹了叹气,小心地捧着笔墨与书信回了内室。红木桌上。

 那碗长寿面冷了。面成坨一团,他孤零零地坐在桌子前,沉默地开始吃面。***时过半年,舟疏随太子一行人辗转至苏州。听闻苏州有座供着神火的聆音观,是一位法力高深的仙者所留下的,在聆音观正殿之内,几十年来风吹不灭,长明不熄。当地民众最爱来此参拜祈福,据说有求必应,十分灵验。陛下寿辰将至,太子打算往聆音观小住几,抄经清修。

 在聆花节时为陛下祈福,舟疏也只得随行。半年来,舟疏三次召唤苦楝,苦楝皆未现身,只来信告知有事,舟疏也不敢再打扰她。

 聆花节将至,正逢春日,苏州将大肆庆贺,摆百谷、瓜果、花,列轻舟百架,夜放河灯祈愿,舞乐丝竹随烟花响彻全城。这夜太子在庆典前焚香沐浴于聆音观参拜。

 道观之内那供奉的神台之上,神像面目模糊,微微含笑,左手捧一支瓣莲花,明明是道门供的神像,竟叫人分不清是否误入了佛寺来拜观音。头顶石碑上刻“黄粱梦”四个大字倒是十分伤情。

 两侧垂联上书“入林始信无机事,出世方知有道情”香案之上由金花笼、白玉盘供设各时兴果,清香袭人,象头瓶里盛着一水的玉兰珊瑚,红白相间,格外好看。

 满殿之内装束华丽,神火由鲛盏供于神像一旁,只此一盏,其余皆是金盏供的龛灯。昏黄的火光映照那神像容颜,那神像笑容倒有些百转千回的为难之意。今夜明月当窗,薄薄纱窗上莲花纹路毕现。

 泽霖不由看了许久,恍惚间离那盏神火越来越近。“走水了!”一声惊叫打破聆音观的寂静,观内侍从道人大惊失,就见主殿之内燃起熊熊烈火。

 “太子殿下还在里头!”侍从惊慌失,随行而来的舟疏正在观外,一听立刻道:“快,来井边打水救火,盯着要嘴巴紧的。正逢佳节,此事不宜声张!”

 “快去寻无执道长来!”“是!”说罢舟疏率先先泼了自己一身水,又打了两桶水就往殿内奔。

 那主殿之内人影模糊,泽霖瘫在地上身体动弹不得,看那神火并周遭红木架,贡果被烧出香甜的汁水,青纱幔被火点燃烧得正旺,直往他身前近,门口被烈火堵死,奇怪的是主殿被烈火焚烧,梁木置身烈火之中却分毫未损,神像也安然。

 “殿下!”观内一众仆从不停打水来救火,那水却撼不动火势分毫,那火在月光下显得妖异非常。

 众人踌躇不前,舟疏已决然着烈火冲进了主殿,火焰扑在身上,烧在他漉漉的衣袍上,他被浓烟呛到咳嗽不已,见火势往太子身边蔓延,提着水就往殿下身上兜头泼去。

 “殿下,这边!”太子浑身一个灵,心神这才归位,被舟疏扶着就要往外头走。火势太猛了。椤木门前团团烈火,两人双眼几乎被火焰出眼泪,舟疏深一口气,上前一步准备以身扑火令太子出。

 “舟疏。”一道久违的嗓音落在耳边。舟疏猛然回头,便觉身体一轻被风席卷而出,回神之时他与太子已安然无恙地出了殿门,双双立在殿外那口井水旁。

 “殿下,您没事罢?”“快,扶殿下去休息!”侍从们鱼贯上前,太子惊疑不定,随舟疏往那主殿之中望去,那炽盛的火光之中,一道窈窕身影立在其中,有剑光一闪,神像大动。苦楝以剑挪动神像火而上,火势猛烈,神像单薄,但惊奇的是神像所在之处,火光随之收敛,逐渐变为灯状。

 剑光晃动,月光皎洁,神像轰隆挪动,面目仍旧含笑,数次之后,满殿寂然,只剩下焦透的花果香气,除却纱帐软垫,其余皆无损伤。

 “道长,这边请!”那边太子心腹也请来文簇…上月无执道长云游而去,临行前向真宁来信,真宁道长便派文簇往聆音观清修。“苦楝!”文簇听闻火势随之而来,他看不见,却听到有人叫这个沉寂已久的名字,声音急切。

 他闻到风中极淡极淡的楝花香气,听到那人冷淡遥远的嗓音,轻声唤了一句:“舟疏。”他手轻微一抖,脚步滞住。

 ***“道长?”那侍从疑惑地停下。“走罢。”文簇回过神来,低声道。“苦楝,你没事罢?”见苦楝走了出来,舟疏撇下太子,急急上前问道。“没事。”苦楝摇摇头。太子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看着这张面孔终于想起是那随意进出皇宫,消失在他眼皮子底下那名女子,他正询问,侍从领着文簇恭敬上前。

 “殿下,这位是文簇道长,代无执道长暂理观中事。”泽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少年人身上,白袍加身,持玉拂尘,沉稳内敛的模样,相貌隐约看得出来十分出挑,只是他的一双眼却被一指宽的紫绸纱严严实实遮了起来,这道长是个眼盲之人。

 “殿下可安好?”文簇执拂尘打个稽首,客客气气问道。“无事。”泽霖的目光只扫了文簇一眼又落在苦楝身上,见舟疏立在她身旁,十分着紧。

 “舟疏,这位是?”泽霖问道“她方才救了孤,孤理应重赏才是。”“殿下,这是…苦楝道长,乃是臣结识已久的一位世外高人。”舟疏斟酌着同太子介绍苦楝。

 “既是世外高人,舟疏你又如何与她相识?”泽霖目光紧盯这来路不明的女子,微微笑道。“不瞒殿下,苦楝道长蒙一位识长辈之托送臣入京赶考,数次回护。此番大火能得苦楝道长相救,也是因苦楝道长遵长辈之命,重信重义。”

 舟疏在说谎,苦楝目光落在他身上,看这个平常说话总是结巴的呆板书生侃侃而谈,他拱手朝太子行礼,面不改,不卑不亢。太子似乎终于信了。缓了脸色:“既如此,孤应重赏苦楝道长。”

 “多谢殿下,苦楝乃修道之人,不求赏赐,殿下安好即可。”那女子神情冷淡,确实一派疏离出尘之意。太子此番终于信了。笑道:“既如此,孤也不勉强。今夜聆花节,道长不妨随众人一同热闹热闹。”

 “多谢殿下。”苦楝轻应了一声。侍从随即扶着太子下去更衣,文簇随之转身,低声询问太子此次火势由何而起。苦楝看着那张脸,目光短暂地停留在他绑得严严实实的眼睛上…那是她的紫纱。

 她记得她没有弄瞎他的眼睛,不过废了他半身修为,一只手而已,那人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身影微微停顿,轻轻侧过脸。苦楝收回目光…罢了。只要她手上没沾血,他如何瞎了眼都与她无关。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舟疏的手腕,拉着舟疏往观外去:“你手烫伤了。”舟疏见她目光短暂落在那陌生道长身上,心里一阵失落,他见过那个人…他曾在街市上撞见苦楝同那个人一起说说笑笑,十分稔亲近。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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