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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可是稚嫰得很
 苏小姐也是个决绝的女子,那过后,第二便留书一封,收拾包袱干脆地离开了林府。信上寥寥几句,不过是道年华错付,此后恩断义绝。

 苏小姐走了。苦楝却还得借她演场好戏。文竹会来客众多,仆从们来去匆匆,无人注意这园子里凭空多出了两名女子。

 苦楝挑了一处来客们必经之路,抬手施了个诀便操控了许晤匆匆赶来。“许晤,我已经成全你和苏小姐了。没成想你竟是这种人。”苦楝的声音不大,刚好吸引人纷纷侧目。

 “苏小姐同你少时定下姻缘,你为何从未告诉我?你心悦她,又何苦骗我嫁与你?”此事自然吸引了一众人来,许晤只觉自己被定住一般,开不了口。承远王随之而来,朝莘郡主也陪在一旁,神情莫辨。

 “我已经同你说过和离一事,你却不允,又强行留下苏小姐准备纳为侧室,将我们耍得团团转。”

 “昨是我父兄祭,你不准我祭拜,今迫我随你赴这盛会。我如今虽是一无依无靠的孤女,却也不由人如此欺凌!”她一身素服,并无妆饰,发间一朵白花,眸中波光粼粼却不肯落下,十分倔强。

 不一会儿便有文臣纷纷上前指责,痛斥许晤欺凌孤女,女眷则去安抚苦楝,低声劝慰。“阿夕,这便是你要向我引见的许大人。”承远王冷哼一声。

 朝莘郡主虽知许晤有室,只听他道感情淡薄,不以为意。现下一见才发觉是林莹琇,昔年花朝节她也曾见过这位女子。

 彼时是丞相嫡女,明媚骄傲,就连她见了也不得不赞叹一句风姿若桃李。如今听她一言不免心惊,这才想起许晤本不过是一落魄书生,能得丞相之女青睐当是莫大的抬举,如今却如此对待发,一时之间更是心冷,便沉默不语。这场盛会便潦草收场。苦楝在诸多怜惜的目光之中演足了戏。

 她本被那些夫人劝着回府,当即脸色一白,强颜欢笑道:“只怕又是不见天。”语意含糊足以叫人深思,一位夫人当即愤慨地邀她随之回府暂住,苦楝推两下便同意了。

 隔参奏许晤的折子送到御前,数不胜数。言官痛斥许晤欺凌孤女,林府世代簪缨,满门忠烈,林丞相病逝,林将军战死,只余这一位孤女竟叫人欺辱至此。

 甚至常年不服文臣的武将也一反常态附和道:“臣听闻许大人竟软林小姐七,不准她祭拜父兄,林府几乎无人看顾林小姐。

 林将军常年与臣沙场血战,唯一记挂的不过就是他的这位亲妹。林将军早已为国捐躯,如今臣听闻林小姐备受欺凌,愤慨之余不免为林将军感到心寒。”陛下震怒,当即下旨贬了许晤官位,亲自赐许晤一纸和离书,令他迁出林府,撤走所有奴仆,另行赐下仆人。

 苦楝这才装作十分感激地回了林府。这林府新来的奴仆乃是陛下亲赐,见了她恭敬行礼,十分小心。

 现下再没有许晤的眼线,她慢悠悠地在院子里晃,坐在池塘边看里头的锦鲤游来游去。这是第一步,但还不够,杀兄杀父之仇还未报,许晤不过暂时失势而已,他这样的人,没彻底扳倒必定会不择手段东山再起,况且已过了那么些时,许晤害人的证据早就毁得干干净净。

 不过她是妖啊…没有就捏造出来,要多少有多少。没过两,一迭密信便送至大理寺卿沉大人书房内。

 沉涧向来刚正不阿,这几对许晤欺凌林府孤女一事也有所听闻,今回府便收到一迭密信,疑惑之余,更是震惊于许晤密谋残害忠良一事,连夜通报进宫,呈往御前。

 元祈十年夏,许晤因谋害右丞、假传军机、通敌卖国等罪名被陛下下令满门抄斩,诛九族,百官震惊。

 地牢之内,许晤早不复以往的清冷俊美,一身囚服,蓬头垢面,他想不明白,那为何莹琇会出现在文竹会,为何他又像被控制了似的百口莫辩。如今想来,怕是莹琇发现了他杀她父兄之事,这是她的报复,她要他死,他凭借她得到的名声、地位、权势。

 她通通要拿回去,让他沦为人人唾骂、声名狼藉的阶下囚,他怎么也想不到向来天真烂漫的莹琇也会有将他耍得团团转的时候。

 他以为她爱惨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哪怕他背叛她,冷落她。行刑当,烈当空,他跪在刑场,看见人群里的她一身红衣,眉眼带笑,仿佛似在欣赏什么赏心悦目的剧目,她真的要亲眼看他死。

 “莹琇。”他低声道。要怎么说呢?她今很美,像初见那般,她在喜梧园秋千,侍女在她身旁推她。

 她开开心心地拥抱风,到高空,裙摆飞扬,红衣也是如今一般鲜似火。高树之下,一墙之隔,他便被那个无忧无虑、明动人的少女拿走了心。

 而后的谋划不仅为权势,更深处不过是骨子里的自卑,他是身份微的贫寒书生,而她是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女,他总觉得低人一等,总疑心她随时都能随意丢弃他。

 他便折了她所有羽翼,毁去她的骄傲,令她感自卑,眼中只有自己,只是太久了,他沉权势,苏梦书的出现又叫他忘乎所以,早已忘了最初对莹琇的心思,他要了苏梦书,又去讨好朝莘郡主,早就走得太远。掺了水的爱不值一提,何况他与她隔着血海深仇,她应当恨毒了他。

 而现下她眼眸含笑,怡然自得地看着他死。人头落地的刹那,许晤却也不知自己心中到底有没有悔意,而躲于苦楝身后的…真正的莹琇却是泪满脸。

 “谢谢你,苦楝。”她泣不成声“父亲,兄长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要忘记吗?我可以帮你忘记这一切。”

 “不必了。我想应当记得,也给自己一个教训,若再轻易叫人骗了去,可如何是好。”莹琇声音里满是酸楚,苦楝不勉强。二人在这闹市停了许久,看许晤尸首被人收走扔至葬岗。

 苦楝同莹琇在葬岗停了许久,莹琇这才准备离去,苦楝正要转身,桃木剑当空而来,剑气人,险险刺破她的脸,苦楝皱着眉挥手立刻转移了莹琇。

 “妖女!”一声轻喝,苦楝一看,眼前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尤带婴儿肥的脸颊生生的,像面粉团子,眉眼干净清逸,一身雪白道袍,身板直,正气凌然地执剑对她。

 ***顶着莹琇的脸怕给莹琇惹麻烦,她回身刹那便变回了自己模样。“妖女!竟敢蛊惑人心,害人性命!”

 文簇一剑劈来落了空,反倒被苦楝轻松扯了剑回身掷开,一下子气得满面通红,只能怒视她,大声指责她的所作所为。苦楝看他气红了脸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实在可爱,没忍住轻轻笑了笑。十六七岁的少年。

 在她眼里不过如孩童一般,他一本正经地执剑对她,像是一心除魔卫道,可是稚得很,叫人没法心生威胁。文簇见她还笑了。

 全当是在嘲笑他,更是提了剑就要冲来同她一决生死。苦楝无意伤他,不过你来我往给他喂了几招,正道:“我何时害人性命?”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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