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仿佛永远自控
唐老头没再多说…虽然过不了两天还会重复几乎一样的话语,但每次找学生谈话他都会把握某个“度”
“进去吧。”唐老头说。庄承扬便推门进教室,穿过放满书的组间走道,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同桌杜飞一同情地凑过来,
低了声音问:“被老头抓去喝茶了?”庄承扬摇头:“没有。我
手机。”
“靠,”杜飞一猛地坐直,然后伸手往书包里掏“我忘
了!”
唐老头走到讲台上,标志
地清了清嗓:“同学们,又是新一周的开始了。啊。班会前我们例行问一下,有侥幸心理偷藏手机的吗?上周整个年级收了十七部手机,啊。还是那句话:主动上
,周末了自然可以领回去。被搜出来的,就要等毕业才能拿了。啊。”
“老头…老师!”杜飞一站起来,还嘴瓢了下“我我我!我还没
呢,不是藏的啊老师,我是真忘了。”唐老头一脸恨铁不成钢:“我还以为咱们学委这周思想觉悟高呢,幸好没先夸你,不然怎么说,下一秒就被打脸啊?”
“我坦白从宽老师,周末可要还我啊!”杜飞一上讲台
手机,便往回走还边恋恋不舍回头嘱咐。班里愉悦地哄笑起来。
坐在庄承扬前排的徐若灵目光跟随杜飞一,在轻松的氛围中自然转头到后排:“你也太憨了吧杜飞一。”杜飞一“啧”了声:“小姑娘家家,怎么说话的呢?我这叫贵人多忘事。”
“得了吧,就你还贵人,”徐若灵把目光移向旁边“庄承扬你说他是不是不要脸?”杜飞一
出看透的表情:“哎,到底在和谁聊天啊?怎么老故意把话…”“谁故意了!”徐若灵人都要炸了。打断杜飞一“你
说什么呀!”
“好好好你不是故意的,”杜飞一举两手投降“那人家都不爱说话,你老让他说干嘛?”“我…”所谓“不爱说话”的庄承扬突然开口:“徐若灵。”
“在!?怎、怎么了?”太过意外,徐若灵一时有些语无伦次。杜飞一也忍不住“嚯”了声:“干嘛打我脸啊兄弟…”庄承扬看了一眼她书桌上贴着的纸,几乎覆盖了整张桌子,存在感极强,上面是加
的手写彩字…
“我!要!上!M!大!”每次纸张有小破损,徐若灵就会重写一张换上去。换完还要
着周围所有人评价她的字体与排版与上次相比有没有更好看。庄承扬看着她,没什么表情,目光却认真:“你知道M大的分数线是多少吗?”***
在校门遇到了出去聚餐的三个舍友,因此回到宿舍时,林星对于空
房间已有心理准备。往常,面对这样空旷的宿舍是一件不太愉快的事。
宿舍四人偶尔会一起出门吃饭,但更多时候是各自约局…林星是每周六和钟朗吃饭,途中与两家父母视频,尾声总是家长们叮嘱“林星不要太晚回去”钟朗的学校在二三环
界,林星在五环外。
每周吃饭逛街当然是往市中心走,因此林星回校耗时长,每次至多吃完晚餐,钟朗就会提出送她去地铁站。舍友们却常到深夜才回来。
甚至通宵不归都是不需过问的正常情况。昨天比往常更早。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雪,他们担心天气太冷,催促两人早些回校,于是林星不到下午三点就与钟朗分别。林星回校路上一直心情不佳。
一个原因是钟朗对于她感情的拒绝,另一原因就是讨厌回到狭窄昏暗的宿舍,每次一个人待着都觉得沉闷。没想到天气预报不准,后来没有下雪。
她昨天也没有回宿舍。今天回来还是只她一个人,但林星莫名觉得宿舍给她的感觉亮堂了许多,不像往常独处时感受到的那么压抑无聊。林星站在敞开的门口,手扶着门把,看宿舍里侧的阳台门,又仰头看阳台门正上方的窗。
透进来的光线与之前并没有区别,那么她的感受是为什么呢?错觉吗?林星想起从小就在语文课上学过的,景与情相互映衬之类…她现在确实心情很好。所以看宿舍也顺眼许多。
“叮铃铃铃,叮铃铃…”新手机的来电提醒还是默认铃,林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从羽绒服兜中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一串号码,没有显示来电人。
手机摔后直接报废,现在通讯录里只有爸妈两人,其余都没来得及重新录入,但是这个号码很眼
,她大致知道是谁。
“喂…”林星接起来“林星。”“嗯…”她放开门把手,走到桌边坐下,轻声答“钟朗。”的确是他。钟朗的声音有点不同,但只是很细微的一点,他用与以往相似度百分之九十的语气问:“昨天怎么没和我报平安?”林星怔了下。
她才发觉,自己又忘记了,原本这么习惯性的事情,最近居然隔三岔五地…“…你没有来问我。”林星找了一个不太正当的理由。聊到“昨天”时,面对钟朗有和面对爸妈时一样的心虚。
他沉默片刻。随后林星似乎听见一声叹息,轻得仿佛没有,她几乎怀疑又是错觉。林星安静地等了一会,钟朗却没有说话,然而通话还在继续。以前聊天,到了没有话题时就会自然地结束道别,他们从未有过这样相对无言的时候。沉默几乎变成煎熬了。
林星于是将自己的问题作为话题提出:“你把昨天的事情告诉我爸妈了吗?”“是。”钟朗说,等了几秒,没有下文。
“…”林星艰难憋出下一句“你怎么和他们说的?为什么要说?嗯…你,你…”钟朗突然轻笑了一声。林星闭了嘴,在电话这边皱起眉。心中有些闷闷的烦躁,却不知如何提出自己的感受。
“林星啊…”这次林星听清了,他确实是在叹息。“…嗯。”还是应了。听见她的语气,钟朗又笑了下…又是那种熟悉的、带着喜爱意味的笑。
以往林星喜爱他发出这样的笑,可是现在她知道了,这样的笑其实什么也不代表。于是再听见时,她只觉得不解,不过,奇怪的是,她却不像昨天那样失落。
“我和叔叔阿姨说,”钟朗终于回答她的问题“你可能会不太高兴,让他们多陪陪你。”“就这样吗?”林星问“但是,他们昨天…”
“当然不止啊。”他往下说“他们肯定要追问发生了什么,还有我既然知道的话,为什么不陪你…”钟朗有些无奈地笑了下“所有我只好告诉他们,是我让你不高兴的。”林星:“…”钟朗:“然后叔叔阿姨猜了下,立刻就猜对了。”“…哦…”林星“知道了。”林星感觉钟朗面对她的状态已经完全调整好了。说这几句完整的话时,所有情绪听着与从前毫无区别。得体自然又大方,带着些许笑意“无奈”与“自嘲”都温和。钟朗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无懈可击。
有时候林星回想小时候,会疑惑,那个让所有大人都头疼的捣蛋鬼是如何慢慢长成这样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变得温润体贴,仿佛永远自控,永远没有脾气。简直如同带着假面。林星垂眸。
看着还未
下的羽绒服的袖口。袖口也有一些与帽子同样的垂坠装饰,进门后没有整理,现在有些凌乱地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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