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砸在怀里
她就忍不住上涌的火,很想歇斯底里地让他脑子清醒些。母子再次陷入沉默。于思缈抱着鲜花和果篮到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片死寂的场景。
对元红梅的火爆脾气,她心有余悸,敲开门后一时只敢站在门口,扬声道:“阿姨,我是代表学校同学来看望周少的。”
少女清脆微扬的声音吸引回她的注意力,一瞬间她以为是那个女孩子又回来了。转头才发现是个陌生女孩,她怔了下,点点头道:“你进来吧。”于思缈进了房间,看到了躺在病
上的周家傲。
她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苍白的模样,往日那种生动鲜明的少年气和生命力好像都被
拨走了。
只剩下一具空
的皮囊,她将果篮和鲜花放下,小心翼翼道:“周少,你怎么样了?”他好像完全没听到她的声音,低声念着题目。
接着往后做题,她茫然地回头看他妈妈。元红梅掐了掐眉心道:“他闹脾气呢。”她还是拒绝承认自己儿子有心理问题了。于思缈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她“噢”一声,看看四周,看见一个削苹果的削皮器。
她道:“阿姨你吃水果吗,我给你削个苹果吧!”她轻快的声音给这个死气沉沉的房间带来了些鲜活,元红梅眉头微松,看向这个活泼的女孩子,稍微有了点笑意:“好,谢谢你。”于思缈拉过椅子坐下,边削边聊道:“我在家经常给我爸妈削苹果的,技术可好了。你看,我能一直削。但是这个皮不会断…”
“…”“嘉怡现在在国外也
好的,刚刚她还打了视频给我,她正去上学呢,住的还是小别墅,我看她
适应在那边的生活的。”当她提到“嘉怡”这个名字时,一直对外界没有反应的少年有了动作了,他转头朝她看了过来,她背对着他。
但她知道周家傲现在一定在听她说话。于思缈继续道:“其实嘉怡出国后也不怎么联系我们了。好不容易才打回电话,知道她在国外
好的,我也
放心的…现在过去的都过去了。人还是得往前看,不能陷在过去,阿姨,你说对吗?”
“嗯…你说得对。”“削好了。阿姨你尝尝甜不甜。”元红梅接过苹果,还没尝就微笑说:“甜。”于思缈微撅着嘴,说:“阿姨,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我觉得既然嘉怡已经走出来了。开始她新的生活了。
我们这些过去的人也就没必要太打扰她,我们就过好我们自己的生活,有些人留在回忆里,我们知道她很好,就足够了。”元红梅握住了她的手,哀伤道:“如果家傲能和你一样想,就好了。”
“放心吧阿姨,家傲总有一天会走出了的,年轻嘛,谁不干点傻事呢?”提前设定的手机铃声响了。于思缈关了闹钟,不好意思笑笑道:“对不起阿姨,九点了。我得回去了。”
“这么快啊?对了。你叫什么?”“于思缈,于是的于,思念的思,缥缈的缈。”“于思缈,真好的名字,阿姨很喜爱你,以后有时间,你再来看家傲。”
“嗯!”她站起身,又给病
上的周家傲鼓劲道:“周少,大家都等着你回去呢,你要快点好起来啊…加油!”他漠然地收回目光。于思缈讪讪道:“阿姨,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好,拜拜。”病房里,元红梅终于肯放下心里的怒火与偏见,心平气和地同儿子说话了,她握住儿子的手,痛苦道:“家傲,别干傻事了。”儿子封闭冷漠的样子让她痛彻心扉,她退让了。
“我不拦你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吗?”他慢慢地抬起头,说:“是吗?可她不会回来了。”这是今天他和她说的唯一一句话,她不会回来了。
***下午发现有一个未接来电,来自北京的陌生号码。想到国内现在还是凌晨,她便将未接来电的事暂时忘到了一边,她现在一个人独居,请的家政一个星期过来打扫一次卫生,她不是喜爱热闹的人。
除了上下学,其他时间都是窝在房子里看书,学习,上网,在加拿大的生活,说习惯不尽然,说不习惯,好像又没差,她依然没有朋友,依然独来独往,依然离群索居。这天放学。
她照例戴着耳机听歌,收拾书包准备回去,走到快校门口的时候看见有个男生拉着个拉杆行李箱站在校门口,尽管只是个背影,但她直觉那应当是个中国人,因而多看了几眼。
耳机里的歌还在唱,他转过身来,眉眼间漫不经心的漠然,是陌生的,而又熟悉的,她完全愣在原地。
她想过有天会突然在异国他乡遇见熟悉的人,她可能会装作不认识,掉头就走,可当她隔着那一条人来人往的马路看到他时,竟是双脚定住,动弹不得,她下意识摘下了耳机,一时不知道这个举措是为了看的更清楚还是听得更清楚。
直到他也看见了她,站在马路对面,
出了一片朦胧的白雾。是他松开行李,先向她跑了过来。
十月的加拿大很冷,他也很冷。衣服是冷的,皮肤是冷的,唯独颈窝是热的。嘉怡的脸陷在他颈窝里,有一刻,她以为这是梦。
“周家傲,你真是…”她紧紧闭了闭眼睛,第一次感觉心脏处
得能拧出水,她声音发颤说:“我真是败给你了…”孤冷的独居房子
来了它的第一位客人。
门一合,周家傲便环上了她的
,他的下巴磕在她肩膀上,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飞了几个小时?”“不记得了。”“吃饭了吗?”“吃了方便面。”
“饿不饿?”“不饿。”他声音很闷,像要感冒了一样“怎么只穿这么一点衣服?”“不冷。”嘉怡还是抬手从医药箱里拿出从国内带来的感冒灵颗粒,道:“给你泡杯感冒药,赶紧喝了。”
“嗯。”她看起来有条不紊,实则心
如麻,心里想问的话太多,一时竟不知道先问什么好了。还是周家傲先问她:“你在这边过得好吗?”“
好的。”嘉怡没回头,只是用筷子搅拌着杯子里的颗粒。“你一个人住?”
“嗯。”周家傲的脸贴着她的侧脸,他说:“辛苦了。”嘉怡撑了下桌子,玻璃杯里的热汽好像氤氲到了眼睛里,眼眶涨得发疼。
她忍下这莫名的情愫,将玻璃杯推到他手边“把药喝了。”他端起杯子抿了抿,又把杯子放在她
边,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将一杯感冒药喝了。
“我有点困,宝宝。”“那你先睡觉。”她一转身,撞进他怀抱,周家傲搂着她,低声说:“你想我吗?”
“你先休息。”她握住他的手腕,握到的不是少年有力的手骨,而是一道增生的疤痕。少年像被烫了一下,猛一缩,从她手掌中逃了出去。僵了几秒,她那强撑的镇定在这一道疤痕面前缓缓瓦解了。
她将额头缓缓抵在他的
口,强忍的眼泪随着
息
出,细瘦的后背
搐,眼泪失控,带着心疼和懊悔,一滴接一滴,砸在他怀里,他将手腕藏在身后,一只手捏着她下巴嬉笑着说:“苦
计而已,你看,我妈这不就同意我来找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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