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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颊边盈笑
 她抿着水润的,眼前一片漆黑,向热源的方向伸手探了探:“我不是蓄意要对你不利,沉少主,我刚刚做的都只是自卫行为。”

 沉诏语意仿佛掺着一两分嘲意“许小姐,我还中着你下的毒。”致幻剂带来的轻微麻意沿着中枢神经往上传递,手指有些不灵敏的钝感,不然扼断她脆弱的脖颈毫无问题。

 “我可以给你解药。”沉诏这才侧目看了看她。她像是哪里在疼,瘦削的身子有点弯着。重量倚在车板那边,脸色也很差…但还做出一副软弱无害的样子,妄图讨他怜惜。可惜怜惜这种情感他向来没有。

 “你带了?”“没带,但我可以给你配。”小狐狸。沉诏低笑“你又想要什么?”许愿期盼地看着他:“我在许家没有实权,你留着我也无用…”

 “放你走不可能。你自己也说了,不过一夜,这解药我要不要都没关系。”“那…”许愿的话还没说完,汽车被猛地停,她坐不稳的身板直直向着前座坚硬的挡板滑去。下滑的势头突然止住,许愿茫然睁眼,她又回到了沉诏的怀里。

 “闹什么,抱你是怕你把自己碰死了。”***沉诏没再管她的不自在,径自圈着她的身体。手掌隔着衣物搭在她上,传来炙热的温度,嗓音沉沉:“你哪里不舒服?”这个男人很危险。

 而自己和他还没有熟悉到可以付软肋。不能暴弱点。许愿忍住作痛的脏腑,仰头道:“没有不舒服。”沉诏听着她拒绝的话语,看着她白到透明的脸,捻了捻手指,泯去心头丝丝缕缕上来的焦躁,眼神淡然下去。

 不知好歹,随她。蒸汽车没有继续前进。橙黄的车灯只能照见前方一小块路,雨雾中硝烟并着火光弥漫,前路笔直倒塌的楼房、坑洼的街道隐没在烟幕中。

 街坊早已破败无人,是换岗的兵将拖着沉重的机甲装备在巡逻叫唤,他们挨个崩碎逃亡人家的门锁,进屋一番抢砸,掳出带不走的窖酒,当街拍泥痛饮。

 “他娘的,人都跑完了。这是打了座死城下来。”酒壶摔成碎片,瓷器碎片溅开几米远,隐隐绰绰的人声传来“不是还抓到了群娘们儿?钦将军不赏给兄弟们玩玩?”

 “那都是给将军们玩的,有咱什么份?皇叔府上挖出来五千两黄金,少主都还没过目,钦将军就已经全给运走了。”“咱替他们这帮崽子在前面打得头破血,他们在后方坐享其成,到头来连点汤都不分。”

 兵将醉醺醺的骂声不止,唯独车内这一方天地寂然无声。沉诏微微低着视线瞧着疼得脸色惨白的许愿,神色愈发漠然。许愿也咬着不说话,神思不属地绞着手指。

 车窗降下,张叶探头进来,见这情形愣了一愣,他汇报道:“少主,钦将军的兵在这一带。”话音刚落,窗外就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末将钦遂见过少主。”沉诏敲了敲车窗,玻璃缓缓降下。

 他转头看向那人“钦将军免礼。”“末将不知少主经过,底下人喧闹,惊扰了少主,万望恕罪。”

 “无妨,钦将军主持宵事宜,我即停即走。”“前方有民房烧毁,梁柱把路上砸了个大坑,路况不便,恐不能通过,还请少主移驾…”帘外膘肥体壮的大块头说着忽然顿住,双目圆睁,惊诧不已地看着车内。沉诏低眸。

 就见许愿不知何时从他怀中钻出了头,同钦遂四目相对。夜黑噬人,火光漫进,照得这个小不点雌雄莫辩,独独一双俏目水光转,目怯然,娇不胜怜。

 沉诏脸色黑了个透彻,一挥手,长袍衣袖掩住了她。车窗唰地重新升起,冷厉的风刮过面前。钦遂顿时结巴了。

 “少主这是…”张叶站在旁边微笑给他解释“学生,这姑娘是少主的学生。”钦遂古怪地点点头,摸了摸下巴。半晌,他眯眯的眼睛出会意的笑:“学生啊…”-“老师?”许愿无声地笑了。

 眼底几分嘲弄藏得滴水不漏,趴在沉诏前蹭了蹭。沉诏不知道她怎么转了,跟猫儿似的附在他前扭来扭去,不过倒确实让他刚刚那股子莫名不顺的气消去不少。看看他抱回来的这只猫,多乖巧。

 他眸光放柔,手指背触了触她软绵的脸蛋“怎么,你不认?”“认啊…你都认了。我当然认。”许愿依偎进他的披风底下,任由他帮自己御寒:“可是我不是战俘吗?你不是要拿我去做研究吗?”

 沉诏挑了挑眉“倒不算笨,你知道自己有什么可研究的?”“他们都说我是怪物,不通人,好杀成瘾,取我的血能做杀敌利器,混入水中就可屠万人城,戾气太重,要造九重塔才能镇得住我。”

 许愿对下人当着她的面不敢说的窃窃了如指掌,将这些话闭眼背下来,忍不住微微笑了下。虫子把自己不能解释的事情,都归为魔法。没人能说明白她怎么凭一己之力杀了一整座塔楼里的人。

 她当然是怪物。没关系,她不需要虫子理解她。“无稽之谈。”沉诏拇指她的脸,一双沉静的眸专注地望着她:“都是你那个叔父造出来给天下人听的,说得玄乎其玄,吓吓别人还可以。我现在亲眼见过你了。你呢,不过是懂些唬人的小伎俩,比旁人聪明些,又不幸些。”许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我认你做学生,你不算笨,我花点时间指点指点你,总不让你心思不正,钻进那些旁门外道里去了,但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夔国的王女了。”***“哦。”

 许愿应了一声,不甚所谓地继续侧躺在他怀里。反正也没有人把她当成王女过。沉诏抱着许愿从营地正门进去,主帅营帐旁乌的守卫森严,见了他纷纷行礼。张叶走在最前面替他们拿着一只煤油汽灯,夜半时分,冷飕飕的凉气让许愿四肢几乎失温,她把腿缩在他的长袍底下试图温暖自己,手捂了捂自己的小腿肚子,手也冰凉,小腿也冰凉。沉诏不动声瞥她一眼,无声加快了步子。

 主帅营帐的灯火一直是亮着的,有人在帐外守着庞大的汽炉给里面供暖,腾腾白烟环绕,依稀还能透过模糊的玻璃窗看见里面有人影行动。沉诏皱了皱眉。

 张叶见状道:“兴许是军师们还在里面整理书册,我这就让他们都回去。”说话间帘子打了开,灯影一晃,两抹与军营单调的色彩格格不入的丽抢先映入眼帘。

 南都十两银子一匹的昂贵彩绸加身,两个年轻美貌的少女坐在阶梯铺的毡之上,一见有人进来,慌忙在阶梯下齐齐跪下,畏畏缩缩,又殷殷翘首地看着门帘的方向:“少、少主…奴们请少主安。”

 张叶暗叫不好,忙偷眼看了眼沉诏。沉诏眼皮动了动,面色冷淡地无动于衷。“这是哪来的?”两个女子对视一眼,还记得要替送自己来的人邀功,一个活泼些的迫不及待地往前跪了两步,颊边盈笑,双眸若星。南都苦寒的冬夜,少女的笑靥暖人心脾,比三月更胜。

 “回少主的话,奴是钦大将军指来伺候少主的。”沉诏视线垂落到她身上“钦遂?”“是。”许愿闻声也冒出了脑袋来看动静。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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