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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走至近前
 苏协看她爹想抄起藤条,便伸出宽袖将她掩在怀里,他袖中书墨气很重,声音温和清冽如夏⽇的雪山冰河。

 “小孩子贪吃是常事,就算是我那外甥在宮里也是常做这种事的,将军不必动气。”她抬眼去看,光下那顶⽟冠,温润生辉。

 那段画面她总是时不时想起,当然,她不会再往后想,那时她心里很慌,手中的果子就掉了下去,在地上骨碌碌打滚,溜到了一少年脚边。

 黑底金线绣成的鞋面,被红果子碰了一下,苏家的少年瞥了一眼苏协袖中的她,冷哼一声说:“不知礼数。”她当时就举起果子砸那人的头,却被他躲了过去。若是那时候就知道那号称苏家族子的少年。

 就是太子,她大概不会有那个胆子了,此刻崔岫云的嘴角微微弯起,却道:“没见过,但传言里,是世间难得的俊郞君。”邱邱看她那样子,跟之前那个带着她的姑姑有几分相似,便打趣说:“姑姑也喜这般的人物啊?”

 “吃完饭,便去练字,跟着我的人,不能不读书。”她不理会,只看邱邱双眼顿时失了神采。

 那年大战,她见过苏协一杯一盏之间,以⾆笔锋,就化解了大姚来使的所有傲气,虽是书生,却也是运筹帷幄,不惧生死,那般的人,的确是值得许多人惦记的,但她记住的,是另一个人。

 云家世代为将,可她的⺟亲却不喜舞刀弄,不许她学,但她爹觉得,不习武,却不能不知兵,便带她去了前线城池,那⽇城破时,主将未归,城內无兵,她被三匹马团团围住,马上三支长朝她刺来,划破⾐衫和腿。

 “抓好!”马声嘶鸣,围攻的幕布被撕开了口子,一到了她面前,她抓着那子,在地上被拖了好一阵,才被人抓上了马,绝尘逃走,她被横在马上,太颠簸,吃了一路那马蹄扬起来的尘,一口口吐在⾝后人的襟袍上。

 “再吐我就扔你下去,”愠怒冷意的声音传来。她死死抓着他的带,抬眼看面⾊铁青的少年,又低了头。六岁习,七岁学骑,十岁跟随苏协征南方,十二岁亲上‮场战‬,十四岁领兵云州。

 云州之后,再驻守边疆,十九岁才得以回京,安生⽇子没过几年,半年前被废,如此太子,也不过是尊者的一枚棋子。***今⽇夜沉,似是要落雨。赵钦明点上烛,听到悉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宮女打扮的崔岫云。

 “出去。”他点着烛火说。“要我走,殿下这烛火又点给谁?”她靠近时,才伸出手想碰他的肩,就被他拧过手腕。

 她痛得皱眉,手上的刀片落到了地上。“你要做什么?”她使了劲儿才把手菗回来,拿出袖中一堆物件:“给殿下剃胡子啊…殿下未免太小心了。”

 长久不打理,赵钦明早有些难受,对上她目光,倒是没再拒绝,坐下就摆出了架势。“你也不是没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过。”他面无表情说着。

 “殿下真是小气,当年削了殿下一束头发,记恨至今。”她嘟囔。那年赵钦明把她救出来后,便带她去找主将会和。一路上仍旧有不少大姚的兵,不少百姓也被他们‮磨折‬着,他们还救下了一个小孩。赵钦明是不愿意带那个孩子的,但她坚持,他才勉強同意。

 他们⾝边跟着赵钦明的两个护卫,在遇到一小队大姚军的时候,那两个侍卫拼死护着赵钦明和她逃走。可大姚兵还是越追越近,那马却好像跑不动了。

 赵钦明要把那个孩子扔下马的时候,她菗出了袖中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喉咙处,又把自己的手和他拴在一起,他牵着缰绳,満眼怒不可遏。

 到‮全安‬之处的时候,她被吓得手都僵硬,被他呵斥了两句,才想着收回匕首,她吓得抱着孩子蹲在湖边,赵钦明牵着马儿去饮⽔吃草。

 她缓缓靠近,低声问着方才那两个侍卫的家眷都在何处,既是为她而死,她有些不安。“不必,为我而死,是他们的职分。”

 他打理着马⽑,毫无愧意,想起他方才想丢下孩子的样子,她也顾不上还要靠这个人找到爹娘,看不上他那个淡漠样子,喊道:“我看你的命,也不比他们的命贵重。”

 “你说什么?”他仿佛在听什么可笑的事。“人命分不上贵,但若真要说个好歹,他们手中斩下的外贼头颅比你多,你这命,就比他们有用吗?”赵钦明冷笑一声,一步步靠近她“若人命没有分别,若你不是云氏,我为何不救别人而救你?何必说得冠冕堂皇。”他说道。

 她便是因为这个分别才能活下来,她答不上来,便只能牵着孩子往后退,双脚浸在了湖⽔中,她怕赵钦明想淹死她,在他靠近的时候,她突然再‮子套‬了手中的匕首。

 锋刃从他脖颈处蹭过,削去了一束鬓发。找到⽗亲的时候,他听了她说着路途中的事,她⽗亲忙问:“都这样了,他居然还肯带你走?”

 “因为那马听我的话,不听他的。”她自小擅长驯马,管是谁家的马儿。她想盗,那马都会心甘情愿随她走。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敢惹怒赵钦明,吹着口哨看他气得七窍生烟绕着湖追着马儿跑,最后不得不再带上她离开,她⽗亲长叹一声:“可那毕竟,是太子啊。”

 她愣神,茶碗掉了地。去找赵钦明赔礼的时候,她正等着被罚,却被他扔了一张纸在脸上。“这是那两个侍卫的租机所在,我会另外安排人安顿好他们的家人的。”他显得不情不愿,她突然把脸凑近赵钦明,调笑道:“太子殿下原来,没那么不讲理啊。”

 “你找死。”他怒目。此刻屋中的烛火亮得晃目,崔岫云轻柔挥手削去了他下巴上纷的须发,又修了修鬓角,他五官生得温和多情,眼睛里却偏偏冷意四溢,她才満意端详了他片刻,就见他起⾝道:“出去。”

 真是过河拆桥,她边擦拭刀片边道:“殿下打算如何脫困?”“与你无关。”“殿下既然不想说,那臣就只能自己看着办了。”她无奈。

 带着厚茧的手捏住了她的脸,他威胁着:“我出去后第一件事,便是要逐你出宮,你的确要看着办,不如自己离开,还有几分颜面。”

 “殿下真是狂妄自大,”她又菗出刀片向他而去,他下意识松开了手退后两步,她叹气“那臣便,静候殿下喜讯。”

 “你到底为何回京?”她等这个问题,许久了。是以将自己准备许久的答案柔声吐出。“为殿下,臣倾慕殿下已久。”

 “你放肆。”她缓缓走近,双手背在⾝后倾⾝向前笑:“往后臣放肆的⽇子,还长。”崔岫云走后,窗后的人影微动了动,赵钦明说了句“出来吧”

 修长⾝形的女子一⾝武官打扮从窗后走出。女子未施粉黛,双目在这夜⾊里如鹰一般,带上的纹样证明她是专负责皇城‮全安‬的龙威卫,她走至近前,倒也坦坦

 女子行礼道:“姜笙拜见殿下。才回京,来迟了。故在窗后等了一阵,望殿下见谅。”“无碍,事情办妥了吗?”他起⾝问。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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