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７章
自从接任上海办事处主任职位以来，成天骄几乎没有过过一天舒坦日子，市场形势的急转直下使她一天到晚疲于应付。
猾的经销商、无孔不入的新闻记者、情绪
昂的消费者，乃至消协、法院。她明显感觉到有人在针对美之源制造事端，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自作自受嘛！ＧＯＤ ＢＬＥＳＳ ＭＥ！我的天！这倒好，便宜了史蒂夫这家伙，他捅了这个马蜂窝就溜了，早知如此，真不该急着来接下这个烂摊子！成天骄毕竟是成天骄，沧海横
，方显英雄本
，再麻烦的事情也难不倒她。既来之，则安之，她镇定自如地将一切事务处理得有条不紊，在此同时，她还不忘记给总部施加点压力：让汉斯这个刚愎自用的家伙也品尝一下自己轻率决策结出的苦果的滋味吧。她唯一焦急的就是黎颖一直对自己递出的橄榄枝没有反应。她甚至冲动地想，事态平静下来之后，自己一定得到长沙去一趟，为什么不呢？纽约总部现在也终于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公司现在在中国大陆进行的这场战争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争，就象五十年前美国政府在朝鲜进行的那一场“在错误的地点和错误的时间同错误的敌人所进行的一场错误的战争”（美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莱德语）一样，唯一的结果早已印刷在绪言的最后一行：两败俱伤。
或许是偷
不成，反蚀把米？她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地想。在行动之前，你们显然没有仔细阅读成天骄五年前所作的《中国大陆市场调查报告》。
听说黎颖真的来到了上海，成天骄欣慰地笑了，她想，黎颖毕竟是个聪明人，她的这次来访也许将开创长新与美之源关系史上的新局面。而成天骄本人在国内的工作也可能因此翻开新的一页。
五年前，黎颖和她的细胞活
因子促进技术便引起了成天骄极大的关注。这项新技术对美之源意味着什么？它既意味着美之源在世界市场上即将面临一个具有威胁的对手，同时也意味着美之源面临着战后又一次重大的发展机遇。可惜公司当时并没有重视她的建议，买下长新公司，买下黎颖的专利。现在他们终于重视了，就象美国政府在朝鲜战争之前不肯花５００万美元购买德林公司那份“中国将出兵朝鲜”的七个字的咨询报告，而宁可在朝鲜战场上白白浪费了美国纳税人５００亿美元那样，成天骄想，大老板就爱花大价钱，就象有钱的富翁喜爱用高档的消费来体现自己的身份。美之源公司在这一点上看来同自己的政府保持了高度的一致。
成天骄为美之源公司打了一个算盘，公司为了这次在中国大陆进行的不明智的行动至少要付出３００万美元以上的代价，无谓的损耗，这个价钱足以买下大半个长新公司！
这就是现实的经济！成天骄想，愚蠢的经济！
成天骄对着镜子仔细化了妆。心情很好，昨晚睡眠也很好，画上淡淡的职业妆，配上高高挽起的发髻，再戴上精致的无边眼镜，她从镜子里看到了一张美丽高贵的脸，一张充满活力而又不失成
矜持的脸。是我吗？成天骄再一次为自己的美丽而惊讶。她换上那身火黄的西装套裙，夹起公文包，信心百倍地出了公寓的房门。吃过早点来到办公室，成天骄发现丹尼尔已经到了，这个英俊的法国小伙子一见成天骄马上恭敬地打过招呼，然后递给她一份法院的起诉书：“成小姐，又有一位用户向法院起诉，要求赔偿。我们是否应诉？”
成天骄接过通知书
略地浏览了一下，又是一位失宠的怨妇控告美之源的美
霜使她的功能产生紊乱，致使她再也无法让自己的先生得到
足，现在先生已向法院要求离婚，她向美之源公司提出了巨额的赔偿要求。近一段来，类似的
扰不断出现，成天骄心里十分清楚：在长新有几个厉害的对手正在不断给自己制造麻烦。成天骄当然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她遵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已经不动声地将对手使过来的大部分招数化解于无形。至于产品销售形势，这没有问题，对于美之源而言，原先所进行的本来就是一桩赔本的买卖，少销一件，亏损就减少一分。成天骄并不担心公司目前丧失的市场份额。只要能取得黎颖和长新的合作，长新的市场份额就是美之源产品在大陆的市场份额。成天骄将起诉书递回丹尼尔，仰起头拍了拍他高高在上的脸，爱怜地道：“丹尼，我跟你讲过好几次了，美之源现在不能去应诉这些不明不白的官司，这都是些
感的焦点问题，也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我们至少得拖过这一阵子，让大家冷静下来再说，我们必须控制局势。”“可是成小姐，按照法律规定，即使我们不应诉，法院照样可以在被告缺席的情况下开庭。”
“丹尼，凡事得动动脑子，你这个耶鲁法学院的高材生还得好好去补上司法实践这堂课。法学家既然给我们制订了这么多的条条框框，我们就得学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得让那些整天无所事事、吃完原告吃被告的法官们找点事干，让他们在那些不讲情面的法律程序里绕上几个圈子。这会让法官们
足自己的成就感，让新闻界失去新鲜感，让当事人产生腻烦感。大家都觉得无聊了，事情就好办了，再大的危机也将化解于无形之中。”“那您的意思是？”
“先提出管辖异议，申请复议；在复议裁定书生效前一天，再向复议庭的上级法院提出上诉；等到上级法院的法官们作出终审裁定，两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而我们赢得的这两三个月的时间对于正在风口
尖上的美之源而言，很可能是致命的。人们对这件事情的兴趣很可能就在这几个月之内转移，美之源将不再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这对帮助我们渡过危急至关重要。”“可这样也许会把那些养尊处优的法官惹怒的，那样他们会变成一群咆哮
的狗熊，这对我们可没什么好处。”丹尼尔有些不服。
“哦，丹尼，你这个笨孩子，”成天骄对这个固执的法国小伙子感到有些无可奈何：“难道你没见过驯兽师是怎样驯养狗熊？你得一边
它的
股，一面往它嘴里
糖，这样他们才会听你的话。”看见丹尼尔仍在思索，成天骄补充道：“这样吧，丹尼，你去找天成律师事务所，他们会帮我们妥善处理这件事。”丹尼尔高兴地一点头：“谢谢成小姐指点。”转身往外走，杨基小姐刚好进来，对他做了一个飞吻，然后问成小姐早。
成天骄点点头，欣赏着杨基丰
的身体上穿着的感的紧身服，心想，杨基也罢，丹尼也罢，那个该死的汉斯也罢！这些可爱的欧洲种马，真是些上帝创造的****，在
上，他们肯定都是些能征善战的好手。可他们的脑子里装的全是些浆糊！“杨基，请你把长新公司和黎颖个人的档案拿给我。你把会议室布置一下，长新的客人约好几点到？”
“九点。遵命，成小姐。”杨基谄谀地一笑。
孔亚感到昨晚是他离开涟滨以来睡得最香的一觉。乘坐的飞机降落到虹桥机场之后，他们直接从机场来到了预订好的大世界宾馆。晚餐花了些时间，饭后娜塔莎兴致
拉他去逛南京路的夜市，孔亚明显感觉到了黎颖对这个
遂自荐半路杀出的翻译掩饰不住的敌意，他借口自己太疲惫，推辞了。回到客房，孔亚在浴缸里美美地泡了一阵，感到通体舒泰，一股强烈的睡意涌上大脑。他懒洋洋地从浴缸里爬出来，弄干头发，钻进松软的被窝就睡了。在他
迷糊糊将睡未睡之时，他仿佛听见娜塔莎在敲自己的房门。管他娘的，武则天降旨也不行，他想，我要睡觉。大约七点钟，还是娜塔莎来叫门他才醒来。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睡得这么死，连坚持了这么些年的晨练习惯都破了，觉得真是不可思议。想到自己是躺在大世界宾馆的客房里，他感叹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娜塔莎在他开门之后，却迟疑着站在门口不肯进来。孔亚问她怎么回事，她用鼻子使劲
了，仿佛要从房间里嗅出某种气味：“孔亚，你有点不正常。你老实告诉我，你的房间里有没有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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