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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似笑非笑
 而他却知道,这位夭山先生在民间名望极高,因为他的学堂不收束修,那些家境困苦的子弟,甚至每月能领到一份书本与粮食。陆拂并不想敲门,他对这个人的性格与名声不感兴趣。

 他只是来教训这个被晓豢养在宫外的穷酸金丝雀。黑袍的俊美少年,手中搭着一只弯弓,弓弦绷紧,锋利的箭头朝上,直指那院落。

 陆拂的脸色极冷,他在想,这个夭山先生、谢岑丘、司净莲,他们三都是读书人,书都念得很好,莫非谢晓心里就偏好这种衣冠楚楚的读书人?仔细想来,谢岑丘离开后她念着。司净莲无恶不作她宠着。

 穷酸教书匠一无是处,她当金丝雀豢养着,而其他人,陆骊龙那人且不说,她二叔叔戎马半生。

 她几乎未提过几次,木荣月那蠢货撒娇卖痴自言擅书擅画能奏萧品茗,才讨了她心。可见谢晓这女人,就是偏好文化人,看不上武夫和皇帝。陆拂将弓箭绷得极紧,他角勾起一丝笑意。

 他决定将这教书匠解决掉之后,要给御书房填充新书,龙涎香改为书墨香,再多背几首酸诗,实在不成就皇帝下场考个状元回来。

 她若是钟情读书人,那全大梁就没有比他更会有文化更会读书的男儿郎了。一只弓箭飞进小院,穿过婆娑的槐树,狠狠钉入院内住宅的门衔上。陆拂等在门口,等着看到一个惊慌失措的穷书生抱着箭,哭哭啼啼跑出来求饶。

 到那时,他就给他两脚,然后揭了他的面具,看看这酸书生究竟有什么勾引皇后的资本,然而,陆拂在门外站了三刻钟,也没听到屋内的动静,他擦了一下额头的汗,面色薄怒,旁边院门打开走出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她看到陆拂,疑惑了一下又释然,道:“阁下是来寻先生的吗?他不在院内,现在应该在后面的菜园锄地。”

 锄、地?陆拂暗自冷笑一声,耍什么花样,他负着弓箭,绕到院后,在泥地里走着。转过一个田垄,终于看到不远处一个穿着文儒白袍的男子,举着一只锄头轻轻锄地,面上带着一只白色的灶神面具,面具额上一抹红,看起来怪异极了。

 陆拂扫了一眼他脚下的菜园,直接弯弓搭箭,一箭向他脚下,正中他挥下的锄头,铁器相接,当啷一声,男人果然转头朝他看来。

 陆拂下颌微扬,鸦黑的长睫微垂,漠然走向他。仿佛正宫打量外头小人的眼神,陆拂上下将岙打量一遍,开口:“将你的面具摘下来。”

 岙扶着锄头,在外面的几手指指节白皙修长,精致如雪玉,他的面容藏在扭曲的白面具后,只有清亮如水的嗓音出“我只教文,不教授武艺。”

 他看向了陆拂手中的弯弓,是将他当做拜访的学子?陆拂踩着他的庄稼上,绿油油的菜苗被他碾碎,嗤笑:“你可知我是何身份,就以你,也敢妄想做我的老师?”

 岙掸了掸衣袖,偏头看向不知什么方向,又收回视线“某虽才疏学浅,但若要为陛下的帝师,还是绰绰有余的。”杀人诛心,他才疏学浅还能绰绰有余地教陆拂,不就拐着弯在说陆拂是个没文化的白丁。

 “呵。”陆拂眉头微拧,不屑道:“你们这些念书的,也就嘴皮子厉害。”陆拂继续说:“你既知道我的身份,朕也不瞒着你,朕听闻你贪财,现赏赐你万金,令你去松洲做个富贵悠闲的小官吏,你便跪下接旨吧。”将谢岑丘毒杀,已经令母妃动怒,所以陆拂这次想要兵不血刃解决了这个教书匠。

 他将一只玉佩摊开在掌心。对面的男子却并没有看向玉佩,而是静立片刻,忽然抬手,抚在白面具上,随手将面具摘下。

 一阵风拂过,男人披肩黑发轻扬,月不能及的面容显,濯濯如朝,潋滟若月辉,眉宇清举疏敞,非人间能有的清绝样貌。陆拂愣住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的脑海浮现四个字芝兰玉树,又再浮现许多溢美之词,但仿若凡间辞藻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容貌。陆拂在片刻的怔忪后,便嫉妒难言。

 ***这个教书匠确实有勾引女人的资本,陆拂本以为自己长大后已经是世无其二的美儿郎,可在看见这个俊美得不真实的男人后,他竟一瞬间浮现自惭形秽的念头。

 这一定是他的妖法。陆拂眉头紧锁,怒道:“你究竟是使了何种妖术将自己变作这等模样?”

 这世上不可能存在比他还要俊美的男子,这教书匠一定是用了巫蛊之术,一定是造假的容貌…嫉妒使陆拂面色微微扭曲。岙手中捏着白面具,淡淡看向眼前的少年。

 他才十六岁,却展现出了疯狂的野心“别将主意打在我身上。”他淡淡道。仿佛被这句话刺到了。陆拂猛地搭弓瞄准他“你在用什么语气同朕说话?你以为母妃能一直庇佑着你吗?空有一张脸的男人,有何嚣张的资本?”

 岙低眉,轻蔑一笑,他的身后忽然不知从哪出现百名黑衣白面的剑士,无声无息,拱卫着王一般站在岙身后。陆拂心中一骇,他记得这群人。

 他的暗影卫在他们的手上吃过几次亏,竟然是这个教书匠的手下,他到底是什么身份?陆拂的第一反应便是:“你接近我母妃有什么目的?!”

 而岙却不答,只从袖中出一只白色的帕子,擦了擦手,缓缓睨向陆拂:“若是没有你祖上陆橧那狗东西,现在你见了孤,得要跪着说话。”

 他将帕子丢在陆拂脚下,身形几乎是一阵风,瞬间将陆拂手中长弓夺下,而后反手拉弓瞄准了他。一箭在陆拂没回过神时,已经穿透了他颈边一簇头发,狠狠钉在他身后一株老树上,羽尾疯狂颤动。

 “你母妃宠着你,不与你计较,你便当自己能够无法无天了。陆拂,陆骊龙身为你父亲,他没有教你何谓尊长,今孤给你上这一课。”

 一缕黑发自他肩头飘落,陆拂的脸色难看极了,他死死瞪着岙。岙将弓箭丢下,依旧拄着锄头,将面具慢慢戴上“你母妃与我的事,小孩子少管。”

 陆拂的面庞涨红,浑身颤抖,被羞辱得眼眶通红。岙又道:“你母妃留你还有用,你别将自己气死了。现在离开这里,别再踩我的瓜秧,赔偿不用你给,回头我会向你母妃索要。”

 陆拂气得脑子嗡嗡的“你你你…”隔着面具,岙补充一句:“你可尽管去找晓晓儿告状,她听完定会好生安慰你,譬如将你一顿。”

 陆拂死死盯着他,片刻后大步离开。一步步,仿佛踩着火焰,而在大梁小皇帝离开后,某棵树后,悠然走出一位白衣男子,绸袍翩然,赫然是传言中与夭山先生不两立的司庭司大人。司庭抚掌,似笑非笑“她可知道。

 她藏在民间的小情儿实这般的嘴毒腹黑?”岙并不理睬他。司庭又道:“那小子是个小肚肠的,他肯定记恨上你了。”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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