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疏离却又紧密
我出来干什么?林念开门又关门,动作干脆利落,把贪吃蛇的音效关在客厅里。*夜深人静,只留下风吹过树梢,窸窸窣窣的声响。蝉鸣声音渐小,还在夜
中聒噪。好热。林念第二次被热醒,睁开眼,毫无睡意地盯着天花板。
南坪昏暗的路灯彻夜不息,暖橙
的灯光落在小巷,被偶尔路过的行人踩碎,一点点晃在她的窗沿。
全身黏腻地浮着一层薄汗,长发
在脖颈上,又热又躁,她坐起身
了把头发,盯着窗外月
发呆,听到客厅里传来细碎的声响。江淮大概还没睡。片刻后,她决定起来喝杯水。
刚推开房间门,一股冷气就扑面而来。林念顿住,连手都还在门把手上,没放下来。“…”她现在知道江淮摁的是什么遥控器了。
香槟
的空调安静地立在客厅一角,徐徐吐出凉风,驱散夏夜闷热。有的人甚至已经换上了件黑色长袖,姿态散漫地坐着。长指在屏幕上点划。
“哥!我给你说,今天凌进订婚宴,我在门口待着没进去,看见你小姨带了一个车队来,在门口问了一句,‘江淮那小子呢?’”
“你爸说你在外面玩,晚点再来,然后你知道你小姨干啥了不?”小胖的声音跟他本人在场一样抑扬顿挫,都可以想象到他的表情和动作。江淮知道连惠语的性格,懒得理他,没给反应,小胖自己嘿嘿两声,接着往下说:“连女士翻了个白眼,当着两家人的面把请帖扔到门口的垃圾桶里!”
小胖直乐“还慢悠悠戴上墨镜,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说:‘我就是来看看我侄子,既然他不在,我就不进来了。’”
“这时候门口人的脸都绿了,她还接着说:‘哦对了。今天是谁订婚来着?江总和你的小秘书么?祝你们百年好合。’”“天啊!你爸和凌进的脸色一瞬间就…”“…”江淮兴致寥寥,懒得听他们的反应,打断他“还有事么?”
“哦还有,你知道你爸要把你那辆车卖了不?
卖啊简直,他不涨价就算了。还折价一半,也太过分了。”
“随他。”江淮
无所谓的,随手编辑着消息。听到开门的声响,他从手机屏幕上抬眼,顿了两秒,冷淡的眉眼逐渐松弛下来。江淮上下打量着她,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不是不出来么。”“…”林念镇定自若“喝口水就进去。”江淮哦了一声“还说有人帮我分担下呢。”
他漫不经心地补充“
冷的。”林念扫了一眼空调屏幕,16度。你不冷谁冷?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语文课上学的那首诗叫什么?朱门酒
臭,路有冻死骨。
林念目不斜视地倒了杯水,空调风口就在身后,充足的冷气扑在
的脊背和后颈,立刻没了令人不适的黏腻感。干燥,凉快。
“再喝饮水机就被你喝干了。”有的人发完消息,抬眼盯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手机晃
,一点没有刚才跟小胖说话时候的冷淡,散漫又吊儿郎当。管得真宽。林念心里很是不舍,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地起身,脚步在踏进房间前一拐,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江淮站起来,摁智能屏幕,沙发椅背缓慢下斜,逐渐调成
。
“我要睡觉了。”他说。林念还在卫生间洗脸,俯身掬起一捧凉水“所以呢?”“男女授受不亲。”江淮懒散地拖长了尾音,听起来
嗖嗖的。“所以你快进去。”
“…”林念深
一口气,才忍住没有骂他,握住房间门把手,重重地关上,回到闷热的蒸炉里。江淮勾了勾嘴角,等沙发调到最低,双手捏着被角,随意地铺好,接着直起身,长指屈起。
在腿侧轻叩两下。两秒之后,林念抱着枕头出来,忍气
声地:“你往里面睡一点,”***最后江淮还是没让林念睡外面,虽然沙发
两侧都没有遮挡,但里面一侧更空旷,外面靠着茶几,江淮说她会滚下去磕到头。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滚下去?”林念皱眉。“因为你睡相很不老实。”江淮淡声道。“你怎么知道我睡觉不老实?”江淮正把空调温度调高,闻言缓慢地挑起半边眉梢“你确定要听?”林念听他这声音就觉得没好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听了。”江淮嗤笑了一声,还硬要说。
他把遥控器一扔,掀开被角钻进来,吊儿郎当地开口,还带着气音。“因为你上次睡到我身上来了。”
“…”林念装没听见,把脸埋到被子里去,闭上眼。有的人哼笑一声,变本加厉“腿
着我的
,手搂着脖子。”少年懒洋洋地拖着尾音,似在回忆“就差整个人都抱上来了。”林念睁开眼,翻身过来,清泠泠地看着他,心平气和地说:“滚。”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道是睡客厅不习惯,还是清醒地感知到身旁躺着个人,心情太过微妙,林念没能睡着。
夜晚的蝉鸣响亮,声声唱着燥热的夏天。楼下时不时有风尘仆仆的旅人路过,传来纷杂又寥落的脚步声,她知道江淮也没睡着,他躺得太安静,呼吸声均匀。
偶尔动一下,薄薄的空调被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奇怪,他们在燥热的夏夜里被充足的冷气包裹,盖着同一
被子。少年身上的热意触手可及。
“江淮。”她轻声喊。少年似乎不惊讶,一贯懒散的调子,可有可无地应一声。“嗯。”尾调平平,没有上扬,只是答应一声。不是问句。
林念大部分时间觉得自己像一尊木雕,永远冷眼旁观别人的悲
,在遇见江淮之前,能牵引她情绪的人,这世上大概只剩一个。有时候又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点
感的心思在身上,比如此刻,他只是半轻不重地应了一声,不在意她是有话要说,或是单纯叫着玩儿。
好像她怎么样都好,他都可以包容,只是懒散地发出点声响,表示他在。一句简单的“嗯”后面,是没有说出口的“在”林念像蓦然被人攥住心脏,感到一阵酸
。
事事有回应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这种心照不宣又顺其自然的默契,让人感到一种亲密关系中的舒适与松弛。没有来由的,她想起了那首歌。
“我仿似跟你热恋过,和你从未这样近。”少女的眼眸在黑夜中清亮,睫
轻颤着。顿了好久,她才轻声开口。
“…你为什么来南坪?”这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镇。楼房老旧,街道狭隘,没有高楼大厦,没有像样的购物中心。形形
的人住在这里,疏离却又紧密,即使是离家出走,也轮不到它来做大少爷短暂的栖息地。江淮静了片刻,浅淡的呼吸声均匀地响在寂静的空气里。
就在林念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少年才低声开口。依旧是散漫清浅的语气,她却听出一丝与平时不同的情绪,他说“我妈出生在这里。”***
南坪的夏天很美,在电力没有完全普及,空调还是珍稀物品的时候,这座民风淳朴的小镇是江城周边最受
的避暑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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