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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但求卿得偿所愿
 ***上元作为整年最盛大也最为重要的节日,自前朝就愈发重视,现下早了小半个月圣旨就颁下来说是晚上不设宵。此举百姓倒是欢喜了,但苦了巡防营的将士,为了长安城的安全,每个时辰都要换防无休。

 萧瑾蘅倒是无所谓出门与否,但她担心沉照溪整侍奉在她身侧,心中有什么怨气不得发

 长安人多,应该不会有人傻到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动手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萧瑾蘅稍作乔装,玉冠束发,浮雕革带,与清荷间各系一把佩剑。

 沉照溪亲手帮她更衣,换完之后再瞧她,却总觉得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敛去了浮华和娇纵,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与英气。

 瞧着瞧着便出了神,沉照溪知道,这大抵是萧瑾蘅最真实的模样。“怎么,这是看晃了神,把本宫当成萧世檀了?”萧瑾蘅虽口口声声地让沉照溪当她的玩物,可自那汤池中旎过后,她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太过出阁的事情。

 无非是每夜都要蜷缩在沉照溪的怀中像孩子般要轻哄着入睡。沉照溪权当在哄自己的小侄女睡觉,除了这件事便是萧瑾蘅不让沉照溪离开她二十步之外。

 不过沉照溪打心底对萧瑾蘅好奇,正好能趁机多观察她一阵子。总的来说她们也算是能和平相处了。

 唯一让沉照溪有些不适的便是萧瑾蘅总会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提着萧世檀。“没有,郡主不必多心,我只是在看郡主发冠上的花纹。”一提到萧世檀的名字沉照溪的语气就会变得生硬极了。

 萧瑾蘅不满地睨了她一眼,心中全是没名分的酸涩。“罢了。清荷,把那件大氅取来。”“诺。”清荷微微侧身,从桌上放着的锦盒中取出一淡清大氅,领口还有一圈密密的浅灰色狐绒,瞧着便温暖极了。“沉照溪,穿上,别出去冻死了。”她的语气依旧生硬,沉照溪还未回答便先一步上前替她将大氅系好,而后上下打量片刻。

 “还行吧,穿出去没给本宫丢份。”萧瑾蘅说罢便迈步出门,她先下急需让这寒风把她吹醒。沉照溪今只施了淡淡的口脂来掩角的伤口,其余的未施半分粉黛,清瘦的脸上眼睛倒是很明亮,一袭淡粉素长衫,头上也只用一只在萧瑾蘅看来连雕琢都无比糙的木簪挽着。

 这种搭配随便换一人来皆是泯然众人,可落到沉照溪的身上,萧瑾蘅的心很快便了。好想吻她,最好能吻到她的清亮的眼眸变得朦胧,不知所措地含着水雾看着自己。

 她拼命地想抑制住自己心底的那份阴暗,萧瑾蘅总还希望在沉照溪离去之前让自己稍稍赎些罪孽。沉照溪抚着身上的大氅。

 看着萧瑾蘅的背影微微扯了扯嘴角。这料子的质地怕是连皇宫里都没有多少,再加上这般合身,怕是那人特意让人做的…这人真是的,怎的如此分裂。

 “愣著作甚?!”萧瑾蘅走到侧门口,回望着沉照溪还留在堂内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不经蹙眉,快步走上,牵起沉照溪的手便拽着她往门外走着。侧门无一府兵看守,只有一个佝偻的布衣老者牵着马守在那里。

 “怀伯,走吧。”“诺。”怀伯声音嘶哑地不像正常人,沉照溪听得不寒而栗,匆匆看了一眼便捏着萧瑾蘅的衣角上了马车。萧瑾蘅坐定,瞧着沉照溪这幅模样心中知道了一二,哂笑道:“怎么。这样就能被吓到?”

 马车不算太大,堪堪能坐三四人,沉照溪与清荷同坐一侧,看着窗外的风景,似是没有听见般。

 见沉照溪不答,萧瑾蘅撇了撇嘴,没有继续问。郡主府离灯会差不多要小半个时辰的车程,到时方过戌时,华灯初上,商贩与游人也再度活跃起来。

 萧瑾蘅怕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便给了怀伯一些碎银让他将车架停在一处脚店,她们则步行走到灯会。萧瑾蘅想同沉照溪牵手,手往后一捞却扑了个空。

 “沉照溪?!”萧瑾蘅当下便有些急了。蹙着眉用眼色询问着一旁的清荷。清荷则垂着眸,微微摇头。萧瑾蘅自然是不信清荷不知道的,沉照溪的本事还没有大到能在清荷的眼皮子底下消失,那便是她以为清荷不注意,自己偷偷溜走了,毕竟是萧瑾蘅自己之前让清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些时过去,萧瑾蘅本以为沉照溪能稍稍接受她些。没想到,还是这么想走啊…她知道,萧世檀的府邸便在这附近。萧世檀现下已被解了圈

 她若到那看到,应当是会很开兴的吧。真是的,明明答应好的,让自己带她上殿面圣,怎的这般不守信用,亏得她还有才女的名声…萧瑾蘅重重地了下鼻子,强颜对清荷笑着。

 “走吧,我们也找个地方吃些东西。”清荷的目光闪烁了下,盯着萧瑾蘅的身后并未回答,而是微微摇头。萧瑾蘅带着疑虑转身,一眼便看见她心中所思念的那个人逆着人向她小跑来。

 “萧…”余光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路人,沉照溪迅速换了称呼。“阿蘅,这个给你。”“给…给我的?”萧瑾蘅觉得自己大抵是喝醉了。竟然能做出这种狂悖的梦来。可耳边的叫卖声与眼前人头上密布的细汗却那般真实,一切竟都不是梦。从怀中掏出锦帕有些笨拙地替沉照溪擦过汗后,萧瑾蘅才双手从她的手中接下那个小木盒来。

 木盒里放着一条藏青色剑穗,质地不算好,但应该是这些小摊贩中能买到的最好的。“不系上吗?”见萧瑾蘅呆愣在那,沉照溪以为她是嫌弃这东西过于劣质。清荷刚想开口道明缘由,便见着萧瑾蘅将剑穗系在剑柄顶端,话到嘴边生生噎住。

 “走…走吧沉照溪,前边好像有花灯。”她的剑向来是为了自保。为了杀人而准备,多余的配饰就是累赘,但这是沉照溪主动送的,累赘便累赘罢。

 ***笔轻轻搁在案上,萧瑾蘅将小笺折好,在花灯烛底,眉目虔诚。沉照溪方才瞧着笺上歪歪扭扭辨无可辨的字迹,又见她这副模样,便稍稍向前附耳问道:“你是否…有些小题大作了。”

 萧瑾蘅若是需要防备些什么,倒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吧…萧瑾蘅没有回答,而是趁机偏头轻啄了下沉照溪的脸颊。

 “你!”她就不该多关心萧瑾蘅的,甚至都不应该给她好脸色看。沉照溪气鼓鼓地走到河边将花灯放下,全然没注意到萧瑾蘅背在身后的手攥成了拳头,若不是为了苟且偷生,谁又愿意这般小心谨慎地活着。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萧瑾蘅上前,蹲在沉照溪身侧,紧紧挨着她把花灯放入水中。萧瑾蘅虚揽着沉照溪的肩笑道:“有许愿吗?”

 “嗯。”“许了什么?”沉照溪微微摇头,不着痕迹地萧瑾蘅的手。“不可说。”“好。”意料之外,萧瑾蘅并没有强迫沉照溪。暖黄的烛火一盏又一盏倒映在她的眼眸深处,连成一片,隔绝尘世喧嚣,萧瑾蘅缓缓起身,对沉照溪伸出了手。

 “走吗?”沉照溪的手搭了上去,稍稍错开些她的视线。“嗯。”两只挨在一起的花灯渐渐飘远,后面那只中,有一张方寸桃花笺缓缓燃尽。笺上墨迹早已干透,边缘的边也已卷曲,道是:吾三尺微命,罪孽颇深,不敢贪同卿白首与共,但求卿得偿所愿,太平长安。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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