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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直至转角
 也是这一年,小道士的师父临真道长云游归来,拿出当年秦太祖皇帝命匠人张甘用越山之下的玮石雕刻而成的传国玉玺,要为小道士赎身。旧时大雍立国不正,诸地纷争不断,缺的就是这枚可定风雨世的传国玉玺。

 做梦都想捞个女皇帝当当的阿珠姑娘喜笑颜开,忙不迭就把她只会吃白食的童养夫给打包送上。

 临真道长要带着宴和离开谢府那夜,府中张灯结彩,谢侯大宴宾客,阿珠姑娘喝了个酩酊大醉。梦里她绣金凤袍加身,成了此世独一无二的女君主。

 也是那天夜里,小道士了一身蓝白道士袍,爬了阿珠的,趁她酒醉讹上了她。第二临真道长羞于徒弟所为,丢下了传国玉玺,也舍了不知羞的徒弟,只携着拂尘再次云游而去。

 太初二十五年,亦是清平元年,谢家女侯阿珠一统江南江北,当真成了此世独一无二的女君,她赏了小道士一个金灿灿的铁饭碗…大宣钦天观观主,亦为天下道统之首。来弥补他多年无名无份为她鞍前马后占卜谋算的苦功。

 可清冷俊秀的观主不大乐意吃这碗饭,他又效仿自己当年那招,爬了身为大宣女君的阿珠的

 但这次并未如从前那般顺利。纵使宴和能掐会算,善听风布雨,能与神鬼言,却也没料到自己在宣和殿外就被侍卫统领逮了个正着,被揪着领子带到了夜深仍然在批阅奏折的陛下面前。阿珠是个有雄心壮志的姑娘。可再大的雄心在成堆的文书奏折面前都化成了灰。

 她熬了几个大夜,眼前都是蚯蚓一样的篆书文章,抬眼却瞧见一位素服仙姿的美人跪在殿下,楚楚可怜,皎然如月,惊得她眼前一亮。昏了头的阿珠想了一想,才发觉殿下美人原来是她那位饭桶军师。

 额…曾在多年前兼任她童养夫一职。“你来做什么?”她丢了朱笔,指节扣了扣玉案。宴和今夜是特意打扮过了的。白衣蓝袖,眉墨如画,两眉间嫣然一点朱,便显得红齿白,清冷中带着点,疑是仙姿误堕红尘。总之横看竖看都是个吃软饭的好材料。

 陛下问话,观主桃花眼中便蓄起波,未语先泣:“陛下难道忘了当年许过臣什么?如今壮志已筹,就要抛弃糟糠,背弃誓言了吗?”殿上女君一个头两个大。

 可算知道自家顶天立地,一手刀法当世无人敌的阿爹为何会在阿娘的眼泪面前节节败退,捂着心肝求她不要再掉珍珠。阿珠早不记得许过道长什么诺言,好在她是个重诺的姑娘。

 更预备做个万世无有的贤明君主。“咳…朕许过你什么?爱卿不妨明说,君无戏言,如今朕既为君,自当偿你所愿。”

 “还是前朝的事。太初十五年将军府桃花树下,陛下许过臣,有朝一您能当家做主,就赏赐臣良田千顷,食邑万家。说让臣以后再也不用为饿肚子发愁。”

 宴和止住眼泪,直脊背,扬声道:“如今陛下废了食邑制,又哪里来的万家百姓供养臣?”殿下女官在女君起居注上大书特书,全然不顾阿珠难堪的脸色。

 “这…”初立朝便言而无信,被臣子揭了老底,万世无有的贤明君主阿珠不知该如何是好。宴和虽早已料到阿珠不记得当年之事,可瞧见她如此反应时,眉眼还是黯了黯,他深深跪倒下去,额头抵住冰凉的青瓷石板。

 “陛下既然给不了臣食邑万户,那就请您践行昔年谢侯许给臣的诺言。与臣结为夫。”“好你个宴和!”女君气极。然殿下美人仰面时凄戚如珠,桃花眼潋滟,眼中黑白愈发分明,与当年树下总是挨饿的小道士并无分别。

 早有通天彻地之能的道长眼睛一眨,又仰颈说出同当年一般无二的话来:“臣平生最喜米饭。可米饭好吃,却不及陛下秀可餐。和思慕陛下多年,望陛下垂怜。”

 昔年桃花树下,阿珠眼也不眨地哄骗小道士,说若是他肯找她爹推掉婚事,她以后就赏他吃不完的米饭。青州稻,琼州米,只要是他想要的。

 她都能给他找来。可小道士只是瞧瞧一身青衣的阿珠姑娘,又垂头盯着自己的脚面。“我是喜爱吃米饭,可是见了你才知道,世上原还是有米饭也比不上的东西的。”清平元年。小道士宴和又爬了阿珠姑娘的

 只是这次,她真的把他睡了。***崔家第三次将求亲的拜帖送来,又抬了几十箱的聘礼堵住谢园门庭时,谢璋只派侍女去告诉在谢园中招待贵客的谢侯,说他要是敢答应崔家的求亲,那她今就敢投井自尽,也不是没那么做过。

 谢璋至今都不曾忘记冰冷的井水没顶而过时的绝望,此时正是隆冬时分,想来就是她投了井,也只是会被冻死。

 而不是被水淹死。递口信的侍女迟迟不归。谢璋不敢赌,只急匆匆披了白狐裘,就去要前院寻父亲。如今崔家三郎求娶谢家柔娘却被两次推拒的消息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谢侯虽疼女儿,却也好面子,更何况崔家三郎横看竖看,人品才行都是顶顶好的。

 就是他谢家不要,照样还有好几家排着队要抢崔三郎做东,然而崔三铁了心只要谢氏柔娘,谢璋却铁了心不再嫁他。崔氏两次上门,聘礼一次带得比一次多。架势已经摆得足够。

 就差敲锣打鼓告诉宛城中的世家子弟,谢氏柔娘是他们崔家看中的媳妇儿,谁都不能抢。门庭略逊崔家一筹的世家勋贵自然不敢再把主意打到谢璋头上,门庭比崔家高的…宛城中也就只有谢家了。谢璋不管推拒了崔琰之后还有没有人再敢上门求娶她。总之这辈子,她不会嫁给崔琰。

 行至廊远拱门,去递话的侍女秋娘却匆匆转过回廊,恰巧和谢璋一行人撞上。秋娘蹙眉屈膝,将方才的见闻禀告:“今来的是崔家三郎,他亲自上门求亲,侯爷还没来得及拒绝。

 他便说要先见娘子您一面,等见了您,您要是还不愿意,那崔家以后便再也不会上门。侯爷不答应,可崔三就着他。

 府中还另一位贵客,侯爷实在没办法…”秋娘估摸了下时辰“现在侯爷已经让人将崔三带到园中的观风亭。只让您远远站在廊桥上见他一面,与他说说话。娘子要是不愿意,见了那崔三,照旧拒绝他就是。”谢璋立在雪中一时无语。

 上辈子就是这样,崔琰先送了聘礼来婚,她爹下了朝又只顾着招待贵客,倒先让她撞见了崔琰。

 但这辈子她不打算嫁他,也不想再看他一眼。谢璋扭头便朝着与观风亭反方向的梅园走去。隆冬时分,谢园中只有梅花可赏。可雪下得实在大,侍女们追出来时又忘了带伞和手炉,谢璋走得腿脚冰冷,叫了两个人折返回去取手炉并伞,又差了秋娘去替她折梅花。

 身边围着的三个人都有了事做,她却径自钻进了梅林中,一人散起心来。隆冬大雪落了满肩,梅香夹着冰凉之气。

 谢璋直管走,出了梅园,上了结了冰的长廊,她小心翼翼扶着栏杆,一步也不曾脚滑,直至转角,却突然被人撞了个满怀。谢璋扶着栏杆堪堪站好,面来的少年却被她绊倒在地上,滚了好几滚。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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