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母亲去比早
徐世守向功德箱中放了一锭金元宝,僧人马上派小和尚去取了一盏九转八宝莲花灯来,里头的烛油可以一次燃上一整个月不灭,也是所有祈愿灯中规格最高的一种,平时用它的香客很少。
僧人递给他一张以朱笔抄写了经文的黄纸,徐世守提笔将自己和漪娴的名字写在了上面。笔尖抬起的那一刻,他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正跪在他不远处蒲团上安心诵经的漪娴,他贪婪而又克制地打量着她。
起先说要供灯的时候,徐世守有过几丝心虚之情。因为他知道,若是漪娴某一
发觉有个人一直在她背后用这样阴暗而又龌龊的心思觊觎着她的话,定然会感到百般恶心和厌恶,他肯定会吓坏了她的,可是转念一想,心底的饕餮又开始叫嚣着不愿知足。
只是供奉一盏灯,求和她来世做夫
而已,凭什么连这样的一件小事他都不能做?香客们供奉了自己心愿的灯,基本上是不会给外头的人看见他们写的东西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为了保护香客们的“隐私”所以这张写上了两个人名字的符纸被
入了莲花灯的内部。
徐世守做完这一切后,漪娴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跪在蒲团上没有睁眼。徐世守的胆子更大了起来,他默默走到她身边的那个蒲团上也跪了下来,虽然他以前从不信鬼神,可这一刻,他与漪娴并排而跪。
他虔诚地向佛祖祈求:“我想,来世能和我心爱的女子结为夫
,我一定不会再让她受半点的委屈。求,佛祖成全。”合着眼睛的漪娴并没有认出这个声音。
不过她心中微动,为这个男子话中提到的心爱之人感羡慕:或许这世上也不缺愿意待自己
子好的男人,只是她的命薄,没有遇见而已,直到他离开时,她仍然没有睁眼看他一眼。
僧人命小和尚拿竹竿来,将这盏莲花灯挂到檐下去,自己乏累了。往禅院中歇息去了。这间宝殿内只剩漪娴与那拿着竹竿的小和尚在。
小和尚年纪尚幼,细胳膊细腿,挑起这盏重重的九转八宝莲花灯时十分吃力。被竹竿挑到空中时,小和尚不慎身形晃了晃,莲花灯左摇右摆,里头的黄纸就这样被甩了出来。
在镀了一层金身、神情永远是那样无
无求的慈悲佛祖面前慢慢悠悠地飘到了漪娴的蒲团前,彼时漪娴正诵完了一段经文
起身时,那张黄纸上写着的两个名字蓦地闯入了她的眼睛中。
***再一转眼就到了中元节之夜。按照惯例。这样的节日宫里也是有宫宴宴请诸王公的。宫宴之后还会有一些驱
祈福的仪式,不过,今年的中元宫宴被元武帝废去了。
他的理由是此节不吉,怎能让他的皇后入宫后
持的第一个宫宴就是中元宫宴,应该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这样的好日子才对,否则说起来,皇后入宫就过中元节,多难听啊!七夕在魏朝算不得大节,是不办宫宴的,皇宫内部也没有什么过七夕的说法。这种不大不小的事情,元武帝一声令下的功夫而已,倒也没有
起任何反对的声音,只是礼部的几个官员心里暗道:那会子上呈给元武帝选择婚期的良辰吉
有好几个呢,当时我们是不是就提前跟你说过了。
皇后若是七月初四进宫,没几天就到中元节,可能不大好听是不是?当时你咋不说这话了?哼,但实际上晏珽宗今年废中元节,只是舍不得婠婠太过劳累了而已。
或许刚进宫就要
持这样大的宫宴,对她来说还是有些挑战的,婠婠又是个要强的
子,断不肯落了丁点错处在人前,所以她自然要数
不得安心,亲眼将一切搭理得井井有条才肯,少不得又让她病一场。中元夜,在太后的主持下宫里做了些必要的驱
仪式。帝后二人全程陪侍。当晚,坤宁殿内婠婠又与晏珽宗照例
数次。事后,待她意识朦朦胧胧之时,晏珽宗的神智却十分清晰。
他垂首看着怀中的女孩,蛊惑似的问她:“婠婠,今夜放河灯驱
,你有什么心底的
祟之物要随那河灯一起放走吗?”婠婠将脸埋在了锦被里,模糊不清地答了一句:“可我还是放不下…”
“什么?婠婠,你告诉我,你放不下什么?告诉我好不好?”她不肯说话了。呼吸渐渐平稳,俨然睡深了过去。晏珽宗的眸
越发深沉,终于在心底下了个艰难的决定。一眨眼又是数
时光飞逝,已到了七月底了。
婠婠仍是没找到机会再宣漪娴进宫来,现下还多的是没受她接见过的宗亲贵妇们,加之转眼到了八月中,又有中秋节这样举国
庆的大节需要
办,内司省和礼部的人递了文书和才买置办物件的单子到坤宁殿来,婠婠放心不下,每
都要去找她母亲商议,连宫宴桌上的一只茶盏的事儿她都要细细过问安排妥当。
这
早晨,晏珽宗在皇邕楼处理国事,婠婠去千秋宫给母亲请安加商讨中秋事宜,不过今天却有些不一样了。一入母亲寝居的内殿,婠婠发觉近身伺候母亲的云芝和月桂都不在,反而是一个二等宫人候在殿内。
婠婠问了句她们人去哪了,那宫人跪地诚惶诚恐地答道:“回娘娘话,太后昨夜似起了些风寒病症,身子不大爽快,季姑姑楼姑姑她们连夜伺候太后,太后怕她们也过上了风寒传给娘娘,便让她们在娘娘来的时候退到偏殿候着。”
婠婠立马紧张了起来,一面向内殿走去一面问道:“母亲得了风寒?你们为何不早些来报?请过医官来看了吗?他们都怎么说的,要紧吗?母亲今
还未起身?早膳可用了…”
太后的
前置了扇宽大的西王母骑青鸾贺寿福瑞屏风,一方雀绿色鸢尾纹的
帐垂了下来,掩得实实的。
涂金凫鸭香兽香炉中缓缓溢出缕缕檀香,越发显得这内殿安静肃穆。“别过来…你就坐在那绣墩上说话吧。”
帐内的太后忽地开了口,嗓音是有些沙哑。婠婠哦了声,乖乖地在离太后十数步远的绣墩上坐了下来。
等宫人们全都退了下去后,太后才有气无力地解释不让婠婠近前来的原因:“你现在要紧的是忙着中秋宫宴的诸事,我万不能让你在这关口染上什么风寒,否则让你一病数
不起,外人面前就不好看了。你不必担心母亲,我没什么事。”
婠婠的体格虚弱,而且极易被别的病症过上。打小起她就是隔三岔五的风寒高热不断,疼碎了父母的心。
“是,母亲,我明白的。”她理解母亲的苦心,便不再执着近前侍奉。
帐内的太后叹息了两声,幽幽道:“我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昨夜又坐了那见不得人的噩梦,魇得我半夜翻来覆去地睡不安稳。”
“母亲!”婠婠的脸上染上几分情急的神色“母亲,您别多想,燕王程邛道等人已死,咱们不会再出事的!大哥哥不会有事,外祖家也一定不会有事,您和我这辈子熬过了这一劫,您现在正是合该安养的年纪。”
太后的轻微哀叹之声不断。半响,她又说道:“婠婠呀,你母亲去的比你早,好些事情我梦见的也是模模糊糊的不真切。
那你梦中又是一番如何的光景,再说与我听听可好,你后来…在那时、又过得如何了?”婠婠低着头“母亲,我前些日子不是说了一遍给您听么,我嫁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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