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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2章 在这种情况下
 作为杰出的领袖人物,他从这场小小的遭遇战和这两名战士的传奇经历中,看出了段家军将士之间犹如父子兄弟一般、彼此绝对信任、相互依赖的亲密关系,以及由此产生的可怕凝聚力。

 他之所以称为可怕,乃因段家军在历次征战中均是如此,紧密协作贯穿于各部队和每个战士之间,这种团结协作精神不仅来自于部队的日常训练,更是一代代段家子弟在特殊家训的反复熏陶下一点一滴累积而成的一种本能,让他们在生死关头总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这也是段家军总能坚持到最后关头的关键因素。

 他的大军非常忠诚,上阵杀敌时英勇顽强、一往无前,但他很清楚,这是建立在全军将士对他狂热崇拜的基础上,将士们的崇拜是通过尚军师精心策划的一场大骗局、将他捧上高高的神坛之后获得的,这种忠诚和崇拜很盲目、缺乏深厚底蕴,故而无法持久,只因这个惊天大骗局一旦被某个高人揭穿。

 他的大军立马就会变成一盘散沙、任人宰割的乌合之众!这一直是他非常担心的问题,或者该说是他的大军截止目前最致命的弱点,然而正如梁红玉拿麾下官军士气不振这一严重缺陷束手无策一样。

 战天鹰也拿这个夜困扰他的致命伤毫无办法、唯有拼命掩盖。因此段家军这种由大家族数百年传承锻造出的、拥有深厚底蕴的强大凝聚力,正是他的大军最迫切需要偏偏又普遍缺乏的高贵品质。这就是他麾下这支平民大军和段家军这种贵族精英部队之间的巨大区别,也是他如此欣赏段世恒的主要原因。

 所以他不会因为段翔的过失处罚段世恒,更不会拆散段家军,只因他如果那样做的话,这支部队就会失去他们之所以成为段家军的灵魂和强大的凝聚力。

 他也会失去一支不败雄师和全军的好榜样。至于个别高级幕僚对段家军的猜忌,他认为大可不必,若连这点肚量都没有,他跟千禧帝又有何差别?他也不可能创立起云中帝国、麾下大军更不会快速发展壮大到如此程度,而且他窃以为。

 即便段世恒往后真有反意,以那些安到朔州军各部队之中的段家子弟对他的绝对忠诚,到时候朔州军中到处都有他的大批内应,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做出上述这番深入考察之后,战天鹰愈发坚信,只要段家军出马。

 就一定能拿下飞狐陉这个至关重要的战略要!然而他尚未来得及下令驻扎在广陵的段世恒率军开拔、向飞狐陉要发动新一轮更猛烈的攻势,便敏锐地察觉到了罗刹门的一系列异动,对此他不得不加以留意。

 毕竟他的根据地附近都不稳固,岂敢轻言向千禧皇朝的核心地带大举进攻?他的反应是抽调部分兵力加以应对,尤其是在跟罗刹门利益争夺非常烈的重点地区。

 在怀安之役中战功显赫、向宣府军镇进攻时却受阻的宣德军詹海亮率所部回到银州府,遏制罗刹门关中分舵的夜雾霜扩张势力。

 在桑干河畔差点全军覆没、后来在飞狐陉也未能有所建树的朔州军麦腾则率军回到太原府,主要精力用来对付飞鸿山庄艾龙麾下的地主武装。双方的争夺焦点主要体现在争取民众支持方面。

 随着战天鹰大军规模越来越庞大,逐渐变得有些良莠不齐,四处窜的小股部队时常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这也是历朝历代起义大军的共同特色,战天鹰虽明令止也阻挡不住这股坏风气。

 所以,对于罗刹门镶红旗和镶白旗而言,除了设法找冤家对头收回各自的产业,还不得不以武力来保护自己的传统势力范围和各种利益。几次稍大规模的冲突下来,夜雾霜和艾龙麾下这两支乡勇武装虽然人数不少。

 但训练时间和强度不足、战斗力有限,自然奈何不了英勇善战的詹海亮和麦腾所部,但由于有实力强悍的罗刹旗兵做后盾,乡勇武装吃了大亏时,两位旗主请示夫人同意后调集部分旗兵参与冲突,詹海亮和麦腾也同样没法将他们击垮。

 截至目前,无论是罗刹女王还是战天鹰都有些投鼠忌器、不愿放手一搏,这是一场双方综合利益之间的大博弈,而非大决战。道理很简单,二人原本都并未将对方视为主要对手,却对二人实现各自的战略目标都有所妨碍。

 而这,正是由于长公主的巧妙安排所致。战天鹰本是云中武林大豪、江湖草莽出身,起事后他的义军中加入许多占山为王的土匪,和许多不事耕作、游手好闲的各地游民,从人员构成上决定了其掠夺,也是养活这支数十万大军的需要。

 罗刹门的乡勇武装则主要是租用罗刹旗兵下属各女真家族的土地从事畜牧或耕作的农牧民,无月三年前在啸山庄附近遇上的那对朴实善良的老农夫妇一家三口就属于这种情况,只要勤劳且租用的田地够多、再养些家畜之类,不仅能保证温,还能有点余钱用来盖房子娶儿媳。

 ***他们跟牧场主或地主之间是一种自古以来自然形成的相互依存关系,彼此可以自由双向选择,不存在农奴和奴隶主之间那种固定的从属关系。

 只要不是在乡下购置田地的达官贵人或罗刹旗兵组织各家族这些由关外迁来的外来户,大多数牧场主和地主本身就是由部分农牧民经过几代人的辛勤劳动和勤俭节约积攒起足够多的田产之后形成的一个特殊群体。

 或者该说是农牧民这个庞大群体之中的精英。这些有产者出于对劳动力的争夺,大多都会善待农牧民,地租的高低是由这两大阶层之间相互达成妥协的结果,并非因为地主善良。

 而是须得双方自愿、导致地主的贪受到制约,无论多么贪婪的地主收取田租也不会太过分,否则他根本雇不到人干活。

 农牧民有选择不受雇于某家地主另行择业的自由,这两个社会阶层可以相对自由地进行协商和妥协,决定了二者之间不会出现不可调和的尖锐矛盾,除非有阴谋家别有用心地煽动起这两大阶层之间的仇恨。

 从大的方面来看,目前没有官方背景的地主和广大农牧民都是处于千禧朝社会金字塔底端的草阶层,处于塔顶的是如狼似虎的官府。

 官府的绝对权威排除了协商和妥协的可能,民间给官府上缴的各种赋税名目越来越繁多,最终都会转嫁到广大百姓头上。

 除了爆发大规模农民起义、几乎没有任何力量能制约皇室和官府永无止境的贪,导致千禧朝这两大社会阶层之间的矛盾和对立越来越尖锐、已到无法调和的境地,在这种情况下,民间各阶层对官府的忍耐和仇视渐渐近极限。

 虽然悠久的农耕历史和错误观念的灌输把中原百姓变成了温柔的兔子,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一旦兔子都会咬人的时候,还想维持这个社会的稳定恐怕就只能是一厢情愿了。

 可惜千禧帝就沉浸于这样的一厢情愿之中、得过且过,始终不愿按照长女的建议及早大力革新治国之道、设法调和皇室内部和这两大社会主要阶层之间的尖锐矛盾。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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