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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十六岁
   七月里,再次看到他。他仍是二十年前俊美的帅气,现今更多了一味男人成的韵美。二十年了,二十年了,有时他依然在我的梦中。

 地里的玉米疯长比人还高,片片的地,满坡满山全是郁郁葱葱的玉米杆子在风中摇动,玉米子个个伸出头出,吐着红舌,争相抢夺着阳光,想让自己快速地成长成年。其实,玉米子们不知道,童年才是快乐,成年意味着痛苦。

 阳光很大,照得田野白晃晃的,稻田的秧苗青青的进入了中年时代,田里的水清透,几尾小鱼嬉戏,青蛙田中穿梭。我喜爱嗅着秧苗的清香,更喜爱单身玉米杆子的香甜,象甘蔗。

 如果人生不是甘蔗,似单身玉米杆子也不错。这曾是我的希望。

 阳光依然很大,照得人睁不开眼,田野四周,寂静一遍,空寥无人。乡村野地,除了上坡时,人们都呆在家躲避着晒人的太阳。但我喜爱在这个时候,在田间地头玩耍,我有白晰的皮肤,白里透红,那是健康的肤。虽是农家之女,我的肤令人着,阳光常停留在我身上,不肯离去。

 那天,正午的阳光似是停止不动,哥哥和他的同学枫从玉米地里经过,见我在清除杂草,哥哥说,这大的太阳,不清了,回家。我抬起头来,第一次看到枫,那时他十八岁,阳光灿烂的男孩。

 他是城镇人口,吃商品粮的,除了这点,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区别,如果硬要说有区别的话,那就是他是男孩,我是女孩。在我抬头的瞬间,他的目光注视着我,停留片刻,似乎有点让他心颤,在这乡村居然有清纯女子。

 他在我家玩耍,成天跟着哥哥野跑,什么捉黄鳝、揪泥鳅、捞鱼儿、捕小鸟等等,不过,我发现,他喜爱吃甜甜的玉米杆子。他不会认,我教他,玉米杆子外衣略带金黄无子的才可能甜,因为它收了月的华,从不外,将甜深藏于心。

 半个月里,成了他们的跟虫,跟着他们疯癫,疯癫中有一丝初开的情丝绕着我,我知道我的想法是错误的,因为我们不是同类,他是城里人,我是乡下人。其实在我们乡下,我都到了淡婚论嫁的年龄,只是我的反对,父母才没我。在乡下,动手晚了,男孩想娶媳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家境贫穷更难。在乡下,相亲的基础看是否有幢房子,然后再看是否有经济来源,最后才看人。

 我家侧后有棵百年黄桷树,高大、威武、叶茂、枝繁,月下,躺在凉椅,风儿从身上轻轻抚过,凉丝丝的,四周一片轻微的蛙声和蛐蛐的鸣叫,象是在唱歌,只是听不懂,但我知道,那是它们聚的笑声。

 银河象条玉带悬挂在苍穹的空中,北斗七星最为明亮和好认,黄桷树、竹林旁,我们一群半大孩子在夜的风中谈论着,讲着故事。星星密布,月如水,竹林轻颤,黄桷轻摇,吃点白天选砍的玉米杆子,那滋味只有农家的人才明白。

 他看我的眼色有种朦胧,有种情丝,有种留恋。我能感受他的目光在我身上驻留。

 那个夏天,他成了我家的半个劳力,玉米收获了,他也坐在我家的堂屋,学着将长条的凳子侧翻,凳脚反套上解放鞋,手拿玉米子,将我事先用电工启子划开一条路子的玉米子双手拿着往胶鞋上一撮,金色的粒粒玉米散落一地。

 他勤快、懂事、有礼,他贪玩、好玩、会玩。这个夏天,他过得快乐,过得意,骄似火,我也一样。

 他走了,我曾心伤。

 我没办法挽留,我不能明示心意,我不能告诉任何一个朋友,那是我的秘密。

 那个秋天,收到他的来信,字里行间全是他充满柔情意的心,柔柔的,细细的,浓浓的。我知道,他真的喜爱我,这是从他的眼神,他的字间,他的心里穿透而来的,飞过金黄的田野,直落我的心尖。遍遍读着他的心,我惊涛骇,思起伏,联想翩翩,曾经幻想我们的未来,在那个秋高气的一天,他戴着大红花,唢呐声声中娶羞含笑的我。

 我们的事不知什么时候传播出来,他的父母坚决反对。虽说一工一农,辈子不穷,但这只是我们乡下人的想法,吃商品粮的人是完全不赞同,城里人就是城里人,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象是两条平行的铁轨,永远都没有汇的时候。

 梦碎,心灰,人憔悴。

 这时,林走进我身旁,当时我对他只有好感,没有爱意。只是他常常地关心我,爱护我,呵护着我。对枫,我知道他虽然深爱着我,但是我们永远都会没有结果,我要忘记他,从心里抹杀他。那个冬夜,那个北风呼啸的冬夜,我将我完完全全地交给了林。

 五年后,我成了林的新娘。

 十多年来,我随着林过着的生活,在城市奔波,在城市奋斗。虽然现在我们在城市安家落户,但在我的心里,城市人还是城市人,乡下人还是乡下人,并不因衣服的变化而变化,思想的变化而变化,因为我的在乡下,那里有我的父老。

 二十年了,城市和乡村都有了大的发展,城市还是那个城市,乡村还是那个乡村,城市和乡村依然是两条平行的铁轨。

 2006.06.25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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