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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停了一会儿
 那徐州境内,也已是无人不知他这个幼年神才,锦玉公子的了,等到他过了十一,家里上门提亲来的媒人已踏破了门槛,人人都道他才貌双全,都觉要是真等他过了十三再来提亲,只怕这好事早已被人捷足先登了…他爹娘固然以他为喜。

 他自己也以己为傲,十二三岁,本就已是情窦初开、初窥人事的年纪,他随爹娘出门野游,又多少年轻才女在他车后悄悄相随,只为偷窥一眼他的容貌,他的诗字,又有多少富家千金争相收藏,就连他春日里在庭院里闲坐抚琴。

 那院墙外都有几多的妙龄女子守墙相陪,他原本以为,他会嫁给一个对他倾心相恋的人,他会和那人相尊相敬,志趣相投,花前柳边,执手相依,他爹娘也打算等他过了十四,便在这徐洲境内寻一户知书答理的富庶人家,把亲结下了,再让他在膝下承两三。

 等他过了十六便可嫁了,之后便是妇唱夫随的幸福日子,两方若是谁想念谁了,他也可经常回门来看看。

 原本,一切都是筹划好了的幸福快活,可谁知,等到他十四岁的那年,天,忽然变了。徐州大涝,水浸都城三月,疫病横行。

 他一家老小三十余口,先是躲洪迁往异地,谁知半路先是有一老仆忽然暴毙,其后仆从们开始一个个的染病。

 他爹娘不忍丢弃跟随了自己十多年的下人,冒险停在了中途一个名叫‘余颐’的小镇,没过两

 他娘三位夫侍中的两个也跟着病了,其中一个就是他爹,人们终于开始知道害怕,可却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前后不过十来天的功夫。

 他家里的人已或死或病躺倒了大半,他娘也急病加眼看也不久于人世,余下的那些仆人,有忠义的。

 就在自家主子前磕头盟誓,立下保证说誓死也会把小主人护送回乡,那些胆小卑的,要不就是偷偷跑了,要不就是开始消极怠工。

 他娘没撑几就死了,余下的那个侧夫带着零散的几个仆人,艰难的上了路,一路上磕磕绊绊,好容易才回到徐州,却发现大灾之后民心浮动,又加上当时的徐州母官严苛待民,竟致使小小一个徐州境内四县暴民急增。

 虽然个个打着‘锄恶为民’的旗号,但总不住里面有趁谋图私利,结果等他们到了家门前,才发现原来留守在庄子里的人早已不知被暴民赶到哪里去了,一个偌大院子除了断垣残壁竟然再难找到其他!

 之后的事,对他来说就如一场昏沉沉的噩梦,等他醒来,睁眼,看到的却依然是他头顶那早已变了的天。

 “听说你原是徐州有名的富家小公子,不过既然被卖进了这里,便要老老实实安安分分,一籍,今生便已是不得超脱了。

 就算你运气好,没经过千人万人蹋,清白着身子进来又清白着身子出去,那你也要记着,你的命已经在这勾栏院里洗过泡过,想清白?等下世吧!

 不过我看你也是聪明人,人长得模样又是极品的,只要你乖,爹爹就保证好好的待你,给你好吃好穿好伺候,保证你过得不会比当初当公子时差!我看你这身条相貌。

 在我这儿养上两年,估计用不了多费周折就能被大户人家看上,买去做爷,你也放心,你爹爹也是自小从这儿红尘堆里摸爬过来的,男儿家的苦也是尝个透的,你在我这儿待着,以后若是遇上了姐有情哥有意的相好儿。

 她待你又真,只要能掏得起我买你又养了你的辛苦银子,就算她出得不是极多的数目,爹爹也会放你去。

 不过这也是在你老实听话的前提下,若是你不乖,你可记得,这勾栏院里多的是让你这种没吃过多少苦头的大少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损招数,我这也不是吓你…你刚过十三。

 正是含苞放的大好年纪,瞧你现在这小模样就让人忍不住心里爱你,等到你再大两岁,还止不住会倒多少人去,你这清白的身子,自己也要好好的看着,若是你做得认真卖力,能多养你两年爹爹可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你若是犯倔啊…爹爹这院子里不养没用的人,若是你卖笑养活不了自己,那就只能委屈你卖身了…爹爹这院子的门面小,来的人,鲜有达官贵人,爹爹看你坯子好,想估摸着好好养养你,没准儿能为你爹爹这小院儿找来些贵客…

 那些客人识文断字,你侬我侬,对你来说也算是有情有趣,若你不乖,爹爹这院子虽然招引不来那些通情达理的贵客,可你那些哥哥弟弟们还是有不少性格虽然鄙些但给钱还算大方的豪客人的。

 不过到时,只怕也要委屈小少爷你,也跟着你的那些哥哥弟弟们一起伺候那些客人了…”鸨儿的话恩威并施,软的硬的,甜的咸的,劝慰的刺人的,全绵绵的夹杂在了一起,总能让听的人心里不得不升起一两分的敬畏,若是心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恐怕还会生出几丝的感激…

 但他,却只是木着脸,静静的站在那里听,他至今仍想不透,他怎么会到了这儿,是谁卖了他,卖了多少钱,他全记不清楚,因为那些对他来说,全都仿佛只是一场被魇住的噩梦一般,可他人虽醒了,那梦却没醒。

 他还清楚的记得,他家院子里杜鹃花开得香,那人的香气飘到院外,立刻就会有那想一窥他真颜的风才女们借兴出首短诗来。

 而他,名动徐州的锦玉公子,被身边的侍童服侍着坐在凉亭里,静静的感觉着那暖暖的风儿轻轻拂过他的面…

 “公子…公子请歇息吧…”一个怯怯的声音极为微弱的在他身旁响起,他木然的回过头,望向那个望着他,一脸胆怯的孩子。怕他?心里涌上一阵冷笑的冲动。

 居然…还有人会怕他…应该是他怕他们不是吗?居然还会有人怕他…怕他什么?怕他…从这窗子,跳出去么?

 呵…心头的冷笑,凝化在嘴边,也是冷冷的,他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一脸怯懦的孩子,心里忽然有些恍惚的琢磨。

 他眼前这孩子,究竟多大年纪?九岁?十岁?这么小的年纪就已陷入这污浊的泥潭里,就算现在看起来还是一脸的良善,只怕捱过了三两年。

 就连心也跟着外面一起变黑的了吧…而他…又能熬过几年?恍惚过后,再望向那孩子,目中除了冰冷,还多了几分迁怒般的厌恶,那孩子也像感觉到他的厌恶般,形容更加瑟缩。轻轻的皱了皱眉。

 他低低的说了句:“你先下去吧。”那孩子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怯怯的望了他一眼,终于迟疑的摇了摇头,用蚊蚋般细小的声音喃喃般的说:“爹爹…爹爹说了…让我以后就伺候公子…天已经晚了…请公子…请公子早些休息吧…”

 “伺候我…呵…”尘寰轻轻扯了扯嘴角,冰凉的目光慢慢转到敞开的窗,静了良久,才转过头望着那一脸不安的男孩低低的问了句:“你有名字吗?”

 “名字…有的…爹爹说我是在四月生的…所以就叫四月…”“四月?”他意味不明的凉薄笑着,目光又悠悠的转到窗外夜空中那轮皎洁异常的明月上去,笑了一会儿,他忽然静静的开口:“既然你以后是跟我的,名字也就由我来取。

 就叫司月好了…音同字不同…多好的名字…”望着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的少年,男孩不安的咬了咬嘴,轻轻的点了点头,低低应了下来,尘寰悠悠的望着那玉盘样的月,心里冰凉凉的笑了。

 他们要他听话…呵…他以后自然会听话…若是不能干干净净的活,那死,至少也要是干干净净的吧?只为那一死,他也会听话…之后。徐州三年,花名远扬。

 他抚琴,做诗,每锦衣玉食,在楼与楼,院与院之间被转卖三次,越卖他的傲名就越盛,谁人不知徐州出了个绝倾清莲,傲盖寒梅的尘寰公子,他不苟言笑。

 但偏偏只周身那清冽的飘渺之气就已叫人如见月虹仙子,一干文人才女一时都以能与他谈诗品茗为荣耀。

 若不是每到月上阑干他就要去为那一个个女客陪坐,他甚至会以为他还是那个才冠州城的锦玉公子,而不是如今这个与人卖笑的清倌儿尘寰。***

 瑞珠细细的拭过那结了血痂的地方,沉淤下来的旧血渐渐化开,又腥又咸血味散在空气里,慢慢又被空气里甜香的沉香味道遮盖了过去。

 瑞珠润的舌尖扫过航伤口里初长出的粉膜,感觉着那又软又滑的地方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渐渐颤动起来。

 “疼吗?”瑞珠望着那渐渐充血一般变成紫红色的地方好奇的抬了抬眼,却看到航仿佛要止住自己的呼吸一般用手用力的堵着自己的嘴,颈上青色的经络跟随着口那颤动的膜一跳一跳的挣起。

 原本白皙的皮肤仿佛照上一层珠光一般渐渐变成润的粉红色,温润的眼中也淋淋的蒙上一层涌动的水

 惊讶的轻轻‘啊’了一声,瑞珠疑惑的望向航急促起伏的口,停了一会儿,瑞珠忽然,低下头轻轻的勾着舌轻了上去。

 “别…”航瘦长的身子发冷似的猛地抖了一下,被那一瞬间就麻痹了全身的快弄得整个人都紧绷得后仰过去。重重的轻纱笼罩屋子里时明时暗的烛光,幽暗氤氲的香气中响起漉漉的拭声。

 “航…”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直把头埋在前的瑞珠慢慢抬起头,哑着嗓子低低的叫了一声,航半睁着润的眼,呼吸都隐隐发颤的半咬着嘴望着瑞珠,嘴动了半天。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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