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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就口便尝
 这时江都的炀帝,荒甚,在江都宫中,添筑了百余间房舍,各盛供张。每房居一美人,轮作东道主。

 炀帝自作上客,今到东房饮宴,明到西舍‮情调‬,天天的酒。炀帝已是年将半百的人了,怎得酒侵伐?

 并且自从服了安伽陀的万象,纵情作乐,原是百战不疲,但节的合成,不免辛燥的药石,把个炀帝练得真枯竭,诸病杂起。萧皇后便劝他调摄身体,暂离酒,炀帝只得勉强允从。

 萧皇后又恐他口是心非,背了她私自寻,便和十六苑夫人,及炀帝心宠的美人们,也暗暗说了,叫她们不得和炀帝私会。若炀帝求,当婉言拒绝,乘机劝谏。

 各夫人等原见炀帝朝朝红友、夜夜新郎,这般的亏伐身子,正在担忧,如今萧皇后说了,她们哪个有不从的理!炀帝允从萧皇后暂离酒,原是违衷的话儿。

 这天晚上,他已是忍耐不住,悄悄地到了吴绛仙室中,即绛仙设宴,绛仙笑道:“今夕只可煮茗甭谈,圣上若狂饮寻,还请向别处去罢!”炀帝好不诧异,急道:“爱卿何事见拒?”绛仙笑道:“怎敢见拒?只是不能饮酒罢了。”

 炀帝道:“为什么不容朕饮酒?”绛仙在妆台上,取过一面小铜镜儿,授与炀帝道:“圣上一视容颜,便知不能再行纵酒了。”炀帝将镜儿照了照道:“只是减瘦些,缘因了心闷,才会如此的。卿还是容朕小饮三杯,宽解愁闷。”

 绛仙摇首道:“圣上若觉愁闷,妾当相陪圣上,下盘棋儿消遣。”炀帝道:“谁耐静心玩此?卿既不能饮朕,朕即须去了。”

 说着回身便走,绛仙也不挽留。炀帝却愤愤的走到了妥娘室中。便道:“绛仙可恶!朕向她索饮,她竟拒绝,怎不令朕生恨!”妥娘笑道:“圣上可要向妾索酒?”炀帝欣然道:“正为此而来。”

 妥娘笑道:“请圣上宽坐,待妾请娘娘到来,一同开怀畅饮!”炀帝急道:“不必招她!”妥娘道:“怎的圣上不愿和娘娘同饮?”炀帝笑了笑道:“她见朕小病,劝朕暂止酒

 她原是一片好心,朕便允了,此刻悄悄来此,小饮数杯,她若来了,朕便不能饮酒了。”妥娘道:“圣上错了,既紧寺躬不宁,理宜安心静养,才是正理。

 怎的又要索酒了?绛仙拒绝圣上,实为有理,妾屡受圣恩,顾念圣躬的安康,原是甚殷。圣上既在违和,妾怎能明知故犯呢?那是饮酒作乐,今夕不能允从了。”

 炀帝见妥娘忽又拒绝,便含笑道:“卿又要作难了,说什么安心静养,朕原没有病儿。”妥娘道:“圣躬安康,原是最好。”炀帝道:“便请设筵。”

 妥娘摇头道:“宁受圣上加罪,恕难应命。”炀帝怫然起立,疾行出室,径到了袁宝儿那里。宝儿见炀帝面有愠,已猜知了三分,便笑道:“享了闭羹了?”炀帝失笑道:“竟是连享二次。”

 宝儿娇笑道:“不必说了,圣上到了妾这里,便要第三次了。”炀帝然道:“也是闭门羹么?”宝儿点头不语。炀帝微叹一声,悒悒出室。自语道:“这三个小女子,平朕太宠了她们,故敢大胆如是,此刻上哪儿去呢?”

 他正在自言自语,蓦见前面一对红色纱灯,引了个美人前来,给她走近看时,乃是王桂枝。桂枝见了炀帝,便下拜,炀帝扶住了她道:“夫人回去么?”桂枝道:“是的,时刻已不早了。”

 娘娘道圣躬不安,圣上便该早早安息。”炀帝道:“精神如常,不觉有病,如今当随了夫人,即在夫人处安息了,还须和夫人小饮数杯,一叙离情。”桂枝道:“不敢留驾,请回寝殿安息。”说着她便走了。

 炀帝好不愤怒,待发作几句,桂枝已是转了弯儿,人影不见。炀帝忍了一肚子气,走了谢湘纹的室中,湘纹和杳娘正在对奕,见炀帝驾临,便推棋起立,含笑相

 炀帝颓然入座道:“朕觉神疲异常,夫人可能略设几味下酒莱,待朕小饮数杯,提壮精神?”

 湘纹向杳娘暗使了一个眼色,便对炀帝道:“那可巧了,妾处的酒儿,恰是完了。方才杳娘发牌领去,王公公道明天送来。”杏娘接着道:“这里和萧娘娘处很近,待妾到那边去盛来罢,说是圣上要饮,谅来终能的呢?”炀帝急忙摇首道:“不必了。”

 说着往外便走。杳娘笑对湘纹道:“早早串通了好,他可一些察不出假。”湘纹点头道:“我原知他忍不住的。”杳娘道:“此刻不知到哪里去了?待妾去告知娘娘夫人可好?”湘纹道:“使得,你快去罢!”杳娘便出室而去。

 方到萧皇后的宫前,见绛仙和宝儿,方在两两走出,见了杳娘,宝儿便向她道:“见萧娘娘么?可有什么事?”杳娘道:“圣上到我们那里索酒,给我们哄走了,故来报明。”

 宝儿笑道:“你们那里也来过了么?我们两个也是来报告娘娘的。妥娘也在里面,你们快进去罢。”正在说时,萧皇后和了妥娘一同出外。

 妥娘见了杳娘,即道:“又来一个了。”萧皇后皱着眉儿道:“怎生得了!此刻不知到哪儿去了?此外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临了给他住的。还是寻到了他,劝他归寝才好。”

 宝儿道:“从哪一面找去呢?我们到东,圣上却转向西边去了。待我们到那里去时,也许圣上又走了。”

 妥娘笑道:“只恐有人留住了,我们难道好强了圣上走么?”萧皇后道:“若是能遇见了圣上,他见了我,不必相强,自会随我走的,不信你们瞧!”

 绛仙笑道:“圣上原是私的,见了娘娘,自是没有话了。”宝儿道:“娘娘咨照过的几人,无论如何,不会相留的。除非那般宫女们,不识高低,留住了圣上。依妾看来,娘娘只须传命众宫监分头探寻,待探到了所在,再去不迟。”

 萧皇后点头称善。遂命众宫监探寻帝踪,正是:苍生方苦刀兵祸。帝心犹是恋花枝。***月移花影,暗上阑干。风吹帘骨,轻启纱窗,寂寞小院,花香空自好。凄凉幽闺,人独含颦。

 宫灯懒理,一任它烛泪成堆。云鬟不整,只落得青丝飘零。绣被半展,锦帐高悬,室中一个俏佳人,眉蹙山,支颐独坐,在妆台跟首,默默地出神了一回。便微喟道:“这种凄凉的岁月,倒也难消受呢!”

 正在这时,忽闻室外有人走动,接着一声轻嗽,便见垂窑掀动,踅人一个人,她不觉心花怒放,眉锁顿开。赶忙含笑起立,盈盈下拜道:“未知圣上驾临,有失远,还望圣上恕罪!”

 炀帝含笑相扶道:“月美起来,朕已多不临卿处了,卿怎的这般含懒,云髻蓬松,脂粉慵施。”月美道:“闲立中庭数花朵,蜻蜓飞上玉搔头。”炀帝附掌道:“可人可人!

 朕躬却是冷落了卿了!今夕特来温存,再不让‘蜻蜓飞上玉搔头’了。是朕躬酒渴万分,卿处可有美酒?待朕一解馋嘴。”月美笑道:“妾酿有花酒,圣上可要一试?”炀帝然道:“那是更佳了,快些取来,与朕同饮。”

 月美便在壁橱中取出一坛花酒,放在桌子上,又盛了几味佐酒莱儿,安排了杯筷。炀帝急不待缓,已是亲启了坛封,倾出花酒,就口便尝,连声称妙。一面却命月美,将室门上了闩子。

 月美也满心喜爱,闭门上闩。却故意问道:“圣上怎的命妾闩门?难道到了这里,便懒着不去了?”炀帝笑道:“如此说来,卿不愿留朕么?”月美急道:“圣上若留在这里,妾怎能不愿呢!”炀帝哈哈笑道:“原知卿能相留的,朕才到此。”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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