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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六辔如丝
 忽见太子两手裂肤,双足捶,怒目视后道:“你还要出言不逊么?我因你苦苦哀求,留你儿命,暂延数天,你反怨我骂我,真是不识好歹。罢!罢!

 似你这等狠妇,总是始终不改,我等先索你长儿的性命,再来取你次儿,教你看我等手段罢。”

 原来文宗已有二子,长子阿剌忒纳答刺,次子名古纳答剌,两子都尚幼稚。此次卜答失里闻了鬼语,急得什么相似,忙遣侍女去请文宗。文宗到来,太子又厉声道:“你既想做皇帝。

 尽管自做便罢,何必矫情干与,遣使我?我在漠北,并不与你争位,你教使臣甘言谀词,硬要奉我登基,既已忌我,不应让我。既已让我,不应害我。况我虽曾有嗣。

 也不忍没你功劳,仍立你为皇太子,我若寿终,帝位复为你有,你不过迟做数年,何故阴谋加害?

 害了我还犹可说,我的皇后与你何嫌,一个年轻孀妇,寄居宫中,任她有什么能力,总难逃你手中,你又偏信悍妇,生生地将她鸩死,全不念同胞骨,亲如手足。你既如此,我还要顾着什么?”

 文宗至此,也不五体投地,愿改立鄜王为太子,只见太子哈哈笑道:“迟了!你也隐受天谴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积因成果,莫谓冥漠无知呢。”文宗尚有言,太子已两眼一翻道:“我要去了,你子随了我去,此后你应防着莫再听那长舌妇罢。”

 这语才毕,文宗料知不佳,急起视太子,已经做一团,不消半刻,即兰摧玉折。看官,你想此时的文宗及皇后卜答失里,心下不知如何难过。呼吁原是没效,懊悔也觉无益,免不得抚尸痛哭,悲痛一回。文宗以情不忍舍,召绘师图画真容,留作遗念。一面特制桐棺,亲自视殓,先把儿尸沐以香汤。

 然后着衣含玉,一切仪式,如成人一般,后命宫内广设坛场,后集西僧百人,追荐灵魂。忙碌了好多,乃令着相法里安排葬事。发紖时,役夫约数千名,单是舁送灵柩的人夫,也有五十八人,差不多如梓宫奉安的威仪。俟祔葬祖陵后,又饬营庐墓,即嘱法里等守护。

 一面将太子木主供奉庆寿寺,仿佛与累朝神御相等。丧葬才毕,次儿古纳答剌又复染着疹疾,病势不亚皇储。

 这一惊非同小可,不但文宗帝后捏了一把冷汗,就是宫廷内外,也道是先皇先后不肯放手,顿时风声鹤唳,无在非疑,杯影蛇弓,所见皆惧。文宗图帖睦尔及皇后卜答失里,凄凄惶惶,闹到发昏第一章,猛然记起太平王燕帖木儿足智多谋。

 或有意外良法,乃亟命内侍宣召。燕帖木儿奉到诏命,遂即入宫。文宗与皇后卜答失里和他商。

 燕帖木儿虽然足智多谋,无奈是间的权臣,不能间的权柄。听了文宗帝后的话,苦思焦虑,也想不出什么绝好的方法,眼瞧着帝后泪满面悲苦不胜,心内又觉不忍,只得委婉进言道:“宫中既有气,皇次子不应再在宫内居住。俗语有言,趋吉避凶。

 据臣看来,不如找个妥当的地方,将皇次子迁往暂住,一则离凶地而趋吉地,二则也可以不致触着气,疾病自然可愈。”文宗道:“卿言甚是!但是避往何处方才妥当?”

 燕帖木儿道:“京中不乏诸王公主的府第,只要是老成谨慎,就可付托了。”皇后道:“可以付托的人,我却有一个在此。”未知皇后付托何人,且听下回分解。***话说皇后卜答失里道:“现在最可付托之人。

 除了太平王以外,更无他人了,望太平王不要推辞才好。”燕帖木儿道:“臣受皇上皇后厚恩,何敢推辞,但在臣家内,恐怕有亵皇子‮体玉‬,还求宸衷酌夺。”文宗道:“朕与卿患难相共,不啻弟兄,朕子即卿子,说什么亵渎呢?”

 燕帖木儿道:“臣的比邻,有一处吉宅,乃是诸王阿鲁浑撒里故居,即请陛下颁发谕旨,将此宅作为次皇子的府邸,使臣得以朝夕侍奉。”文宗道:“故王居宅,何可擅夺,朕当给价购作邸第。”燕帖木儿道:“这是皇恩周匝,臣当代为叩谢!”

 说着,俯伏叩拜。文宗亲手扶起,又面谕道:“事不宜迟,就在明令皇子迁居罢。”燕帖木儿口称领旨,辞驾出外,当晚办理妥帖。

 次巳刻光景,又复入宫,备了一乘暖舆,将皇次子古纳答剌安卧舆内,由燕帖木儿护卫出宫,送至阿鲁浑撒里故第,安居调养。随来的宫人约有数十余名,复由太平王府中派出多名,小心侍奉。

 还有燕帖木儿的继母察吉儿公主,与所尚的四个公主,也都早晚前来问暖嘘寒,十分周到,果然冤魂不来绕,皇次子渐渐痊愈。燕帖木儿入宫奏报,文宗皇后不胜欢喜,立赐燕帖木儿、察吉儿公主等,每人黄金百两、白银五百两、钞二千锭。

 就是燕帖木儿的兄弟撒敦,也蒙厚赐,那些巫医媪,以及卫士等六百人,共赏金三百五十两,银三千四百两,钞三千四百锭。

 各人受赏,自然非凡欢喜,都各照例谢恩,真是皇恩普及,与隶同。文宗又命在兴圣宫内造一座大厦,作为燕帖木儿的外宅,并在红桥南边建筑太平王生祠,树碑勒石,颂德表功。

 又宣召燕帖木儿之子塔剌海入宫觐见,赐他金银无数,命为皇后养子。一面令皇次子古纳答剌改名燕帖古恩,与燕帖木儿之名上二字相同,表明义父义子的关系。

 燕帖木儿谦不敢当,入宫辞谢,文宗执手唏嘘道:“卿有大功于朕,朕恨赏不副功,只有视卿如同骨,卿子可为朕子,朕子亦可为卿子,彼此略迹言情,何用辞却!”

 燕帖木儿顿首再拜道:“臣已受恩深重,何敢再以天潢嫡派下降臣家,视同子弟?务请陛下正名定分,收回成命。”文宗道:“名已改定,毋庸再议,朕有易子而子之意,愿否由卿自择。”燕帖木儿拜谢退出。

 过了数,太平王妃忽然辞世。文宗亲自往吊,并厚赠赙仪,丧葬甫毕,又诏遣宗女数人,下嫁燕帖木儿,解他悼亡之痛。复因宫内有个高丽女子,名为不颜帖儿,聪明异常,美绝人,素为文宗所宠,竟也割爱相赠。

 燕帖木儿受了文宗这般厚遇,辞不胜辞,家中贮了许多美女,哪里应酬得来?他恐恩泽偏枯,雨不均,致招众美人的怨恨,便想出一个计较。传命织工织成一无大不大的大被,命所赐美人,相夹而睡,好在燕帖木儿天生神力,一夕御遍众美,也不觉得疲乏。

 真是说不尽的巫峡行云,高唐梦雨,每天在温柔乡中,度着生活,把悼亡之痛,鼓盆之戚,早已消除净尽,但是正室虚位,竟不令人承袭,诸人皆莫明其意。哪知燕帖木儿却存着一团深心,所以正室虽虚,不肯胡乱立妃。

 只是燕帖木儿究竟属意何人呢?原来前次奉旨往上都迁置泰定帝的后妃,燕帖木儿见了泰定后妃,诧为绝世美人,早就有心勾搭,无如奉召回京以后,内外多事,政务倥偬,他又专相柄,一切军国重事,都要仗他筹划。

 因此无暇晷,连王府中的公主等,都未免向隅,暗叹辜负香衾。既而滇中告靖,可以少暇,不意皇子燕帖古思又要令他抚养,一步儿不好离。至皇子渐痊,王妃猝逝,免不得又有一番忙碌。

 正拟移花接木,隐践前盟,偏偏九重恩厚,复厘降宗女数人,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又不得不竭力周旋,仰承帝泽。

 过了一月,国家无事,公私两尽,燕帖木儿默念道:“此时不到东安州,还有何时得暇?”遂假出猎为名,带了亲卒数名,一鞭就道,六辔如丝,匆匆地向东安州前来。既到东安,即进见泰定皇后,早有侍女通报。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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