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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微微颤抖
 “你为什么要救我?”“因为你救过我。”“假如…地上躺着的是我的尸体呢?”“我也会走。因为我已救不回你。”他说了要走,却一直站定不动。我点了一支烟:“为什么我们两个只有彼此营救,从不会在一起互相珍重?”他亦点一支烟,是同一个牌子的香烟:“在maya的时候,我曾问过你我们是不是见过…”

 “是的,我记得那一杯尾酒。”“可你却不愿意答,你甚至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不愿意让我看见你的眼睛…我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总是跟着我。我找了你很久,却发觉…”他吐出一口极浓的烟:“却发觉,我在找的…其实是另外一个女人。”

 ‮腿双‬间还是一阵一阵隐隐作痛,我开始变得激动,却是因为心率渐。自从杀手生涯开始,我再没有过这样紊乱的心率。心念一,方寸即。我开始重复同样的句子:“那你…为什么救我?”

 “起先,我以为你是她,而当我知道你不是,我还是一直抹不掉你。也许是在同一间酒吧呆得久了,产生了感情,即便你没有救我,我都会赶来救你。”“可你迟到了17个小时。”

 “因为我等的那个人。她迟到了一千天。做,然后她捅了我一刀。”有些人就是这样,你不知他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消失。

 什么时候说爱你,什么时候又想杀你。阿康似乎不再多解释那一刀的属,他只是淡淡地说:“我早已遍体鳞伤,不在意多挨刀,只是人生无常,有些想见的人,应承的事,你现在不做。

 或许再无机会。对了,你杀了秀树,他对你做了什么?”我挤出一个造作的笑容,低头望望窄裙:“没什么,他烧坏我的裙角,我便杀了他。”“我该走了。我的女人,还在等我。”

 “她在哪里?”“在上。”“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没有那个女人,你会带我走吗?”“对不起。这个世界并非容不下浪漫,只是它太无常,由不得谁去假设。”“那…”“什么?”“你打算让我饿死在这里吗?阿康?”

 “什么意思?”“你认为,当一个女孩的裙被烧成狼狈不堪。她应该怎么样走出门呢?”他笑,是和我一样造作的笑容:“你戴着那么诡异深邃的弧型眼镜,不会有任何人看得见你的尴尬。”

 他说完,就走了,他真的很像他,我找了他一千天。好像演戏。***当我走到楼道口的时候,就听见楼梯上高跟鞋的声音。我知道是她追来。

 其实我是想带她走的,而我已找到了菱香,就如上一次她叫我带她走,我却去了见银狐。冥冥之中,总有许多事注定要发生,总有许多人注定会错失。这是宿命,她追上来,她的语气不容拒绝:“回去之前顺路带我买条裙子吧,我怕冷。”

 ***在服装店,她没有问我欣赏什么款式,也没有叫我买单,其实我一直觉得她是极美的女人。

 极美的女人,就应该穿裙子。我记得一部电影中这样说:一个穿鞋的刀客比不穿鞋的更值得信赖。同样。一名穿窄裙曝完美腿型的女杀手,即便杀人都会矜持优雅。

 而我是真的要回去陪菱香。“再不回去,我会被她杀掉的。”“阿康…假如…”我害怕她说假如。

 “假如…我明天就会死去,而现在你还可以空一个小时的时间,你会陪我去maya最后一次饮酒听歌吗?我只要一个小时。”我终于答应。我只想看她一眼。

 ***“曾经有两个人,在这个位子上发生过一段凄煎熬。你知道吗?阿康,”雪岚开始对我说别人的事:“直到故事落幕。她们从来没有在同一个时间,在这里相遇过。”

 “直到一切无法挽回的地步,彼此才终于相认。”“你也是一名杀手。你一直跟着我,却不杀我。你为什么跟着我?”

 她坐在高脚椅上,‮腿双‬层叠。我看得出她疲惫。“我17岁的时候,住在西郊。有一天晚上,小混混非礼我,有个住在楼顶的男孩想救我…”

 “后来呢?”“我找不到他。杀手只知道如何杀人,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一个人。康…我跟踪你,是因为你真的很像他,很像他。”她的声音稍带一点沙哑,夹着香烟的手指一直在颤。“但我知道,你不是他!”

 “为什么?”“因为你不肯牵我的手。”在那一个瞬间,我变成一个沙漠中死亡边缘的旅人,而她的手,就像甘美的水囊。紧紧握着,那比冰还要寒冷。

 面对面,手牵手。我思考不出前因。更无法预算后事。我所能做的唯一,就是握紧她手,不再放开,永远都不再放开。

 假如要给这份永远附加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小时。一千天的时间,她重复着同一个幻觉。当这样的幻觉变为真实,那些所有的悱恻和痴,都在手心触到手背的那一秒钟璀璨湮灭。

 而我所能给她的一小时,之于她是比永远还要遥远的无限光年,在一个小时之后,我会回去欣赏菱香的房,而她,是不是还会在夜阑珊时步履如烟?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但我已找到。面对面,手牵手。两个人不再说话,我看不见她的眼神,我知道她在流泪。

 ***那一天,却还是出了意外。我曾经说过,我已遍体鳞伤,根本不在乎再被多劈几刀,而当十多个举着马刀的人向我扑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还是在乎的。“赵乃康!你这个反骨仔!我要为耀叔报仇!”…“反骨仔!还敢出来逍遥!砍他!”…

 “砍他!”那十来条矮骡子,曾是廖四海的手下。我认得两个人,曾经拿过我的红包。山鬼叫我把廖四海家法办的时候,那两个还说过要改来跟我。转眼间,山鬼又把我变成了反骨仔,就连耀哥也变成我杀的。

 我像疯狗一样开始逃命,却记得拉住她的手不松开。还是稍慢。有一刀直劈向她的头部,她用另一只手的小臂阻挡,血就飞起来,我拉着她,没命地逃亡。城市是一座危险的海域,追兵就如水一样涌来。

 我们一路狂奔,不敢回望,终于只剩下两个人的脚步声,生机并不一定要在隧道另一头莫名诡异的现出。

 而是两个人牵手奔离死海。我不知道我们牵手奔了多久,也许追兵散去多时我们还在奔。下雨了,我们才停下来。城市的西郊,一间冻超市旁。

 褪的过时海报张贴在斑驳的围墙和电杆上,破落萧索的房屋排列成凌乱的阵型。偶尔掠过的夜行摩托发出令人烦躁的低音。灯光昏黄,她把淌血的手臂从面上移开。

 眼镜从中间碎裂开来,分成两截落在地上破旧的人行道,她的前额留下一道伤口,似不深但极恐怖。

 鲜血染红她绝的面庞,有些在慢慢干,正出来的亦正在。我看见在她右眼的眉骨上,是一朵与菱香毫无二致的暗花胎印!我背着她,走进一栋民房,一直爬上五层的天台,那里有裂的水泥板隔热层和满是铁锈的水管。

 住户拉起细铁线拉成绳子来晾衣服,尽管那已满是锈迹,却有一件白色的衬衫和蓝色的仔挂在上。下雨,也不见有人来收。我让她坐下来,靠在蓄水池的水泥壁上。

 这样一来,血会得比较慢,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其实…我早就看到他们对你指指点点,他们身上有刀,而我身上有…”大概是由于失血。

 她的话音虚弱而苍白:“我没有拔是因为…想看看你愿不愿意救我…”她说:“你已挨了那么多刀,今次…好在是我挨。”

 她的右手废了。我捧住她满是鲜血的绝面庞,息凝重,微微颤抖,她每说一个字,部都是一次起伏:“我…终…终于知道。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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