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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点了摩卡
 我本想在距家最近的地方杀了他,因为我不容许任何人知道我的住所,可是树却始终温良,并无过分举动,只是静静的为我打伞。

 我知道像我这样美丽的女孩,会令男人产生念。站在树的右边,肩膀不时轻擦在他举伞的臂上。伞是偏向我这一边,而他的左肩尽是一片雨水透。

 我的鞋跟和着雨水旋律敲击在地面,并泛起相似的水纹。时间大概是晚上零点,街道上途人稀少,灯饰冷清。

 其间路过一处“哈达斯24小时店”树问我说:“要不要宵夜?”我知道一个在经期的女孩子不可以吃冷饮,却还是觉得他幽默,不过转念想想其实如常。假如杀人都可以做游戏,冰淇淋为何不可做宵夜?我说:“你为什么不问我家住在哪里?”

 他点了一支香烟,笑。我说:“树。带我回你家吧。”***“你,连睡觉都不卸眼镜的吗?”

 是的,因为我不希望有人看见我的眼睛。杀手最不可以曝的,就是眼神,他递给我一张纸巾,让我擦掉滑雪镜上附着的零散雨滴。我说不必。隔着镜片,世界就如虚冷的水花。

 这样是好的。树一直很少语。自己用干巾擦头发。一路上,他一直在淋雨,伞都是倾向我这一侧。墙上挂着一个女孩的照片。长长的发丝垂下来,是女生常见的清纯发式。

 “女朋友?”“是的,”树停下来:“曾经是。”树又递上热好的烤鹅给我吃。我说不必。“一年前,有一次我在执勤,看见有个小混混非礼她,就抓了那个小混混,然后送她回家。”

 我笑。树接着说:“她和你一样,不回自己家,跑到我这里。三个星期之后,成为我第一个女朋友,后来,一个月,她就和我分手,她说警察不好,去跟了先前非礼她那个小混混。”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又有点缓慢而模糊。也许是淋到感冒。我看见照片下边那些折纸的鹤。“呃…白色的,是她先前叠给我的,她一天叠一只,说她不在的时候,就让它们陪我,一天一只,一生一世。”他顿了顿“叠到第三十一只的时候。

 她就离开我了,而那些灰色的、大一点的,是她走之后,我给她叠的。我只是希望她真的真的开心,便一天叠一只,给一份祝福她。”那些折纸,分明是粉红和蓝,而在树的眼中,却无端成了灰白。我尝试问他:“盲…可以…当警察么?”

 他似乎未听见,岔开话题问我问我要不要洗澡。我说不必。树说:“放心在这休息,放心。天亮了我带你去警局办暂住证,然后尽力找份合适的工作帮你。”我谎称是外埠初来的女子。

 他竟如此热心,那一夜我未睡,他在客厅的沙发上鼾声微作。大约‮夜午‬三点的时候,雨收势。我便独自离开。

 关门时很轻,惟恐惊扰睡的树与那些安静的纸鹤,他的头发很短,微卷。睡着的时候看起来竟像小孩一样安详可爱。***1996年底的时候,我在一间冻超市打工。

 1997年初,我砍光头飙三刀。警察抓我坐牢,却被洪盛会的丁耀出面保出来,之后,那间冻超市开除我。

 丁耀却叫我入了他们社团。起先我跟的大哥是四眼鸣。1997年5月,四眼鸣被东英阿升的人砍死在金马娱乐城。

 耀哥便安排我坐四眼鸣的位子。直接跟了四眼鸣的老大水佬森。水佬森是洪盛会的双花红,手下四百多号马仔,六条街,十一个场。可惜1998年的5月3晚上零点钟的时候,被杀手干掉了。

 那个时候,洪盛的489龙头是七叔,那天,七叔带了最可靠的五个人去和泰国人易毒品。

 水佬森在内,竟无一人回来。杀人越货的是一个叫银狐的女杀手,她和七叔的干女儿“轻姐”勾结,意在那批价值400万的毒品。七叔的仇,他儿子大卫哥很快就报了,而我,却并无所谓。

 那些日子里看见两个绝的女子被蹂躏成不似人型,我甚至有些不堪,而这日子并非太漫长,在她们小腹微微隆起的时候,耀哥就联合东英的山鬼哥杀了大卫。

 之后,我又上了水佬森的位,而那批毒品和那两个女人却人间蒸发。1998年12月25圣诞节的时候,耀哥死在自己的车内。

 是定时炸弹,而前一天平安夜,有小弟说在一间叫maya的酒吧内似乎看见银狐,之后,我成为那间酒吧的常客,除了银狐和轻,我其实还希望遇见另外一个女人。

 ***1997年10月13。我是一个女。“你叫什么名字?”“菱香。”“我是银狐。”她放下仍在冒烟的一对手

 “为…为什么…不杀我?”我蜷在尸体间,战兢问她。“我,不杀女人。”华冠星海娱乐城1717包间。一个叫银狐的女人杀死七个人,然后离开。

 ***1999年4月17。我仍是一个女。一个同样美丽的女人在同一个地点杀了七个男人,她没有问我名字。也未留一句话,她用仍在冒烟的口指着我,指着我。

 戴着边框很大的弧型滑雪眼镜,闪着冰冷的强烈反光,她目光落在我的眉骨,口弥散硝烟,然后她离去。我记得,她和她拔的动作一模一样。

 脚步声也是相像。同一个牌子的高跟鞋。警察赶来的时候,我靠在包间门口的墙壁上。吸烟,那一天,我擦了很深很深的白色粉底,打很浓重的眼影。眼线和线都勾画成出离的线条。警察很快赶来现场,一个年轻的警察当地口音:“请随我走,做一份笔录。”

 我喜爱听他说话的声音,那是舒缓而柔和的语调。墙壁上沾着那七个男人死亡瞬间飞溅的鲜血,k厅的音乐依然没有停,是老鹰乐队的加洲旅馆。Onadarkdeserthighway,coolwindinmyhair

 Warmsmellofcolitas,risingupthghtheairUpaheadinthedistance,Isawashimmeringlight

 ***…“林秀树/fi:6308/27岁/特事二科/二级警司。”我看见他夹在前衬衣口袋边沿的警官证,衬衣整洁而白净。“我是菱香。”我告诉他我的名字。***做完笔录,已经是1999年4月1721点5分。

 那夜阴冷,空气。抬头不见月。层云低涌。菱香按下手印的时候,我发觉她的手相精美。指纹的印记清晰却显浅淡。

 我看得出她的憔悴,忽然下雨。一路上,我都是为她撑。因为我知道,一个化浓妆的女人,是不可以淋到雨的。因为那看起来很像哭过。女孩子,怎么可以在我这样一个外人面前哭呢?

 而一个像她这样的女,更应该知道坚强和做秀。“警官,到津泰路那个站排,我可以call taxi。”她一直是低头在走,我看见她的高跟鞋踏在雨水泛起的水纹,她说:“谢谢你送我,我得走了,我有点冷。”

 这乍暖还寒的小雨夜晚,她穿着薄如轻莎的连衣裙,灰色系,印染着精细暗花。我跟她距离最近的时候,只隔着我一件衬衣。

 感觉她在微微发抖。共她行的这路段,在19个小时之前曾走过一次反向,而前方500米是间酒吧。“请你喝杯暖咖啡吧,菱香。”我喊她的名字,在她发间嗅到暗香,她点了摩卡,而我是蓝山。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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