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告别
点燃这支香烟/让光亮爆炸黑夜/寂静世界不发一言/我的手在触摸着/从高处坠落的感觉/可心仍在向上飞跃/笼罩我/保护我/带我攀越最高的峰巅/也许天堂就在你抚摸的瞬间/在黑夜和黎明的分界/别把我心带走/别让这梦
走/不要告别/渴望开始这旅行/从我的眼睛到你心灵/我却已经无力前行/亲爱的不要哭/和你一样/我对明天的恐惧/来自对今天的厌倦
——高旗《不要告别》
我终于明白,自己始终是在这个城市的暗影里,一个人,一个人跳舞。
那庞大的黑色幕天席地地
过来,我没有动,没有挣扎,没有惊慌,安静等待,眼神平和。不知何时已习惯了黑夜的温柔庇护,这使我感到安全。
不知不觉,2003的这一个夏天就这么不留痕迹地消逝了。我对时间的流逝是如此无能为力,一年一年,就这样摊开掌心看着它和我的青春自指
汨汩淌过,落在地面没有声音。在秋的寒意渐渐浸浓之时我预先领略了冬的凛冽,我的手指开始冰凉,无法取暖,牢牢抓住手中这一支笔,许久许久,写不出一个字来。
是无言罢。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学会沉默。也许在看到一切都是依照惯性的轨道一遍遍重演而无法逆转的时候,所能做到的也只有沉默了。沉默是一种好习惯,它可以使人看上去平静,没有哀伤。
并不是完全消失不见。那些哀伤没有消失,它们只是被完好地隐忍下来,湮没在尘埃里,不被人看见。暗处有不为人知的风,穿堂而过,奇寒彻骨,一晃眼,却又杳无踪迹,不知是否真的存在,如一场镜花水月的幻觉。
关于隐忍,苏告诉过我,不要这样,她会难过。然而我看到我们谁也不能好好生活,因为有着太多的眷恋,太多的不能舍弃,反而成为一种自我折磨,现实不会因为我们的犹疑而放松束缚。我们对彼此有着美好的希望与珍惜,却对朋友的悲哀无能为力,一次次心痛、难过,周而复始。我们都是不自由的孩子,友情是最温暖的连系,我们就像,一串彼此相连的风筝,无法分离,可是谁也得不到幸福。
我希望自己能够简单思考,看不清一些东西也许会更好,至少可以拥有单纯美好,不明白那么多事也就不必背负更多沉重。我没有无边魔法,不能使光
倒
,于是我再也回不到从前,快乐,我们都做不到。
走在街道上可以时而踩响树叶的时候,我想起上一个秋天。那时的那个孩子的样貌如今已不再清晰,今天的自己有着怎样的轮廓,我不知道。
很多时候宁愿选择了不知道,很久以前,曾听一个女孩说过,如果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悲哀的事情,那么那些悲哀就像没有发生过。于是我不再去看,不再去听,也不去多想什么。我不知道流年正变迁,我不知道此刻的苍老,我不知道忧伤在飘摇,我不知道记忆的淡褪,我不知道孩子的成长,我不知道什么在失去,我不知道。
我想我若是真的不知道该有多好。不知道故事的结局,不知道宿命的
转,不知道自己没有力量,我就可以继续活在那个已经过去的冬天里,活在那段无望的日子里,活在当时并未察觉的幸福里。
现在,我看见始料未及的改变,看见曾经重要的朋友,那些孩子,她们背负着沉重的记忆,没有明天。她们依然微笑。于是我也只能微笑,停留在这里,不走开,让她们可以随时找到我,对我诉说那些冗长的艰辛和难过。
那一刻朋友对我说“冬天又不远了”的时候,我沉默,看见又一次轮回的开始,我毫无准备地准备接受一切,尽管,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
心底一片荒芜的时候,我听见谁在唱:
我以为遗忘就可以让人摆
伤痛/最后是梦想被赶走/那阵风吹过/吹痛我耳朵/它说它只是路过/抬起头看那/荒芜的天空/青春是否燃烧过/眼泪是否
过/别问我…
一直在告别。
这句话是我喜爱的,仿佛觉得有某种祭奠的意味。
我几乎在每一天看到有人离开,到如今已几近麻木,明白永远的无法实现,只能接受离别。我身处在这样一个纷扰世界里,每时每刻都在与熙攘人群擦肩而过,有着似曾相识气质的孩子们走过来,微笑一下,彼此认定是朋友,然后一错身,便消失不见。隔了时间,模糊了容颜,能依稀记起的只有那一个名字,记得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存在,记忆中的面容、声音与气息慢慢淡去。人们说这叫缘,短暂的美好。就这样,够了么?
我不能告诉你答案。我不想说什么。
我们都是这样尽力过生活,活着,活着罢了,平淡如水,没有涟漪。说到底,再多华丽辞藻修饰也抵不过一句“活着”的真实,不留余地。
既然生命就是一场奔向最终静寂的放逐,那么聚散离合是否也就显得无谓了。
我,一直在告别。
很久以来一直微笑或者淡漠,让别人看见,仿佛是一种自然,习以为常。我说我难过,还有谁会信呢?
8月23
,我平静地度过这一天。这一天,是潇的17岁生日,一年前的此时,潇把我带进网络的光影世界。她不离开,不进来,或者又是远远离开了,在我触及不到的地方,她站在那里,神情桀骜,清冷的目光注视着我,令我不知所措。
潇一直是个令我感到手足无措的孩子。然而我们互相依靠着生活,像两株彼此攀附的植物。
我不知道潇教会我在网络上生存,从而领略到一系列的悲喜,于我究竟是幸还是不幸。格桑姐姐告诉我,是幸运。我说,那就是了。
不能否认自己拥有的幸福,哪怕只举出“友情”之一种,于我已是莫大的恩赐了。
只是偶然惆怅。恍若隔世。
从FD,到苹果树,是可以给我安宁的叫做家的地方。心里有了这样一处暖意,无论漂流到哪里,也会坚定着一个方向:回家。
这样的家,是你逃开了,依旧可以回归的地方,在你疲惫的时候,让你安然睡去,了无牵挂。
这个家的概念里面,却依然是
动的,无法停止。毕竟在时间面前没有什么能保持亘古不变。一些人离开了,一些人还在,一些人到来,熟悉的孩子表情写满疲惫。
我说过我会一直在。就这么安静地等待,看岁月变迁,尘埃落定之后,究竟会有一些什么在颠沛流离之后最终沉淀,等着看脚印的反复埋没又重新启程,人们的面孔若隐若现。那个时候,在FD和苹果树,曾有两个女孩子不约而同地对我说过一样的话。月儿和小雪,她们说,我们一起留下来,直到最后也不离开。也许诺言真的是会被风化,约定也会因时过境迁而****云散。如今她们已离开,在陌生的城市里漂泊,为梦想与未来努力,不知是否已学会忘记。我还在这里,她们就可以放心。可是我累了,又该怎么办?
想来,关于离开的那一个意念,在潜意识里早已蠢蠢
动,只是一直没有发觉,或者,一直都在告诉自己,不要自私,要想想,如果你消失了,将会留给朋友们的失落。
可是潇说,谁离开谁都能活!我在想这说明她是一株如此强韧的植物,还是人类的生存能力真的这样旺盛。我想她是对的。潇这样的孩子,如果我让她不要哭,那么就算我死了,她也是不会哭泣的。
这一整季夏天,我进行着在这座城市中的
。从至南处到至北处,从极繁华至极荒芜,我实践着针对灵魂的一场放逐。在空旷的地方,体会着强劲的风鼓起衣衫时的肆意与张狂,我想就这样把自己丢失在这里,也很好了。
并不是突然的任
而冲动的选择。只是累了,想离开,想安静,想沉淀,不会不回来。其实心里明白,大约也是一种逃避了,宁可离开,不愿再目睹失去,不愿再受伤。这样单纯的自我防范的姿势,没错吧,不是吗?
一段时间内,于不为人知的暗地,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帖,直到确信若自己某天突然消失,几乎不会被人发现,不会引起波澜。发现原来离开是一件如此轻易的事情,只要换了QQ,不再登陆论坛,重新申请邮箱,改名,甚至换过新的电话号码,不再回信,若再决绝一点,就离开所在的城市,便可以彻底将过去丢弃。会轻松些吗?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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