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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一醉便是十年
 可惜医院临时有事,耽搁了大半天儿,太阳快落山了才赶到。自从老师生病,院领导就把他拉进了项目团队。

 虽说后来有惊无险,老爷子骨头也够硬,可毕竟是大手术,需要调养一阵子。所以这段时间。

 他格外的忙,忙得连小师妹订婚这么大的事,都是两天前才知道,那是一顿足够家常却并不时常有机会的晚餐。归雁下厨,岳寒也在。一家人围坐品尝着美厨娘新学的东北炖和红烧偏口鱼。

 可依大小姐连嘴里的鱼刺都没吐干净就甩过来一句:“诶,老罗!后天我订婚,到时候记得来啊!”罗翰跟身边的岳寒对视一眼,确认这丫头没开玩笑才调动起可喜可贺的表情:“行啊!我们可算盼到这一天了。”

 “那我倒想知道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翘首以待的啊?”罕见的没回怼,可见大小姐心情不错。

 罗翰夹了块五花,嘿嘿一笑:“什么时候?从你满医院撒么着给我牵线搭桥的时候呗!”如果私下里聊天。

 他一定会说:从你失魂落魄的找我来喝酒的时候,然而今儿个不成,老爷子在坐的家宴上,非但不能口无遮拦,连含沙影的企图都不敢有。

 无论私底下做过多么荒唐的勾当,这个家在罗翰心里都是最珍而重之的地方。跟小师妹那些不可描述的过往不是在这里发生的。

 也不该在这里半点。这不仅是两个人早就达成的默契,更关乎生而为人最该持重的本分。

 即便授业恩师并不是个刻板守旧一丝不苟的老古董,也来不得半点的轻慢和不敬,当然,自从有了岳寒,可依再没跟他越过界,那段借由身体疗愈心灵的特殊交流。

 就那样心照不宣的结束了,跟不曾迟疑过的开始一样自然而然。一个热情似火的美丽女孩,从此再无缘享受她近乎完美的身子,就一点儿都不遗憾么?必须得承认,有时候。

 那个疯丫头突然破门而入热烈求的画面,还是会突然在罗翰脑子里冒出来,但那不过是焰火存留在夜空中的刹那虚影罢了。

 他无比确信,两人已经进入了相安无事的状态。罗教授经历过的女人中,只求情互不干涉内政的不少,这也是他时时提醒自己注意的一项原则。

 但能真正做到两相愉悦身心合一却又丝毫不牵扯男女之情的,可依的确是绝无仅有的一个,他可以不顾身份年龄。

 在游戏里一声一声老脸辣红的喊那丫头“妈妈”也可以不去问她为什么上火撒疯哭鼻子就毫无心理负担的进入她的身体,给予最强力而真挚的抚慰。

 只因彼此都明白,问题和答案从来都于事无补,即便一时的情也是最真实的当下,尽可以尽情享受。

 而酣畅淋漓的宣过后只须相视一笑,便可以神清气斗志昂扬的面对各自的麻烦,即便一时解决不来,也不需要对方煞有介事却隔靴搔的出谋划策。

 大多数时候,两具身的剧烈运动,根本不是世俗意义上男女爱挑战忌这些带着腥味儿的惑。

 而是不约而同的选择最简单暴的方式消耗掉过剩的体力,就像陷入阵的两辆马车,相逢在一段看不到尽头的旅途上。

 夕阳下的片刻愉,不但缩短了轮回中的寂寞,也可以让明天更快到来。整个过程中,身体上的熟悉是最令人心安的。

 而这份熟悉借由生命最本真的呼应被对方感知到,才能让他们一直对自己抱有信心,从而对成功怀有勇气,这一点,就连伊岚都无法做到。现如今,小师妹已经走出霾重新找到了方向。

 正快马加鞭的奋勇向前,作为一辆曾容留她休憩打盹儿的老车,哪怕存了片刻停留的期待都是既无聊又可笑的。这种时候。

 他最应该悉心照料的其实是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在原地打转的缘由究竟是什么?问题的答案,当然要着落在席间另一个更美的女人身上。

 她就坐在老师的另一侧,沾染菜油的红上,正衔着半碧绿的豆角。“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过当媒婆的理想啊?挑几个认识的说说,我听听靠不靠谱。”

 秦老爷子估计是这些天在家养病太闷,居然也关心起这些陈年八卦了“您不知道的事儿可多了,这会子才来打听?是回忆录干巴得像医学论文,急需搜集点儿有人情味儿的素材吧?”

 可依的快嘴从来不给老爸留面子。秦郅夫丝毫不以为忤,看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得意门生一眼,仍对着闺女说:

 “你爸还没老到要写那玩意儿的岁数吧!就算要写,你妈跟我当年的故事就够出版社忙活的了,嘿嘿…哪儿用得着借引子搜刮他呀?”

 老爷子油光铮亮的宽大额头几乎能够照见罗翰的尴尬。话题是他提起来的,现在反而不知该怎么接下茬儿了。

 正盼着可依回怼几句,对面儿传来程归雁的声音:“我记得你好像有个小本子吧?把全院的适龄女青年都登记造册了,跟个密码本儿似的藏在书包的夹层里。”

 “是吗?啥样儿的,拿出来看看呗!”岳寒那小子也抓住机会凑趣儿。罗翰不失时机的跟岳寒碰了一杯,故作轻松的笑着:“真的假的?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你们瞎编的吧?”看似是跟可依求证,其实他针对的是程归雁。

 “说谁瞎编呢?”没想到程归雁凝眸做,似笑非笑的盯了他一眼:“我可是亲自查验过的。

 橘黄塑料皮儿的记本儿,每个人占了一页,姓名年龄籍贯文化程度,就连身高三围都有,最精彩的是每个人都有一段评语和推荐星级,简直就是咱们医大的群芳谱。”

 “哇哦,越说我越想见识见识了,可依,找出来看看?”岳寒一脸激动的撺掇。“有什么好看的?”可依被他撞了下肩膀,小脸儿一拉,家教严厉的目光把男孩儿剜得直往下缩,转而红一勾,冷笑着说:“那上面的娇大夫俏护士早就当孩子妈咯!

 就算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咱们的罗大教授可还得看得上啊!”话锋分明指向罗师兄,可秦爷眼神瞟过的却是小师娘的饭碗。

 罗翰的担心不自觉的提了起来,生怕她一时兴起把那张不风霜的脸吹红了,然而,程归雁眨巴眨巴大眼睛,未一丝难堪不说,还扭头看了秦老爷子一眼,拈着笑望了过来:“说真的哈!

 我觉得罗薇这姑娘就不错的,不知道罗大教授看不看得上啊?”后面的闲话,罗翰基本上记不得了,告别了老师出来,他去了爱都,在酒吧拎了瓶白兰地独自上楼。

 精心布置的按摩房里空无一人,那正是他想要的。没有开灯,摸了一只高脚杯走到窗前席地而坐。幽深宁静的落地窗里,女人频频扇动着浓睫,一眼接着一眼的瞟过来,勾魂摄魄。

 他渴望酒的脑子里只有三个字周而复始的划过:“她变了。”印象中,那个来自东北的女孩天生带着空谷幽兰般的独特气质,就连身上的香味儿都是寡淡飘渺的。遗世独立的身姿曼妙而孤寂,时常给人晨沾衣的清冷之感。多半是身高差的缘故。

 她的目光总须仰视,澄澈如一对清泉,虽然那泉水罕有波澜,终究凉意浅浅,掩不住一抹动人的娇羞。无论如何躲闪。

 她都逃不。不仅因为单纯的天,更缘于与世无争的美好,就像一个静候良人的故事,所有离奇的遭遇都该删掉,只需留一个背影,就足以演绎无尽的想象,他曾经告诉自己,这样的目光。

 即便不可触碰,能时常被它垂青回顾也值了,然而今夜,他突然发现她变了,虽然仙姿依旧娴雅,笑靥淡淡如故,但他分明在她的目光里捕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度。

 是的,温度。并非冰河解冻的乍暖还寒,也非山雨初晴的水汽蒸腾,而是陷入软红十丈的痴火热,更透着食飘香的馥郁鲜活!“她是故意的,还是从来就不明白?居然主动给自己介绍女朋友?!

 越来越…越来越像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了…”最后一个念头倏然跳出意识的潜,他感到一丝莫名的慌乱绕上心头。说起那个大脯的小护士,她们笑得格外大声,那无比生动的眉目侧畔,便似刹那间凝练出了一丝妖气。凭借一个成男人的经验,那眼神当然算不上拨,而且一闪即逝敛入颜,可对她来说也已经异常大胆了!

 最要命的是它竟然锋锐无比,毫不留情的击穿了时空,神鬼莫测的,把那一帧一帧错纷的记忆串在一起。

 多么熟悉的轻嘲戏弄啊!从容不迫,又婉转多情,即使赤身体,香汗淋漓,也能不吝怜惜的抚过某个痴傻男人的额头…“我知道,你想她!”“是的!那分明…分明就是另一个伊岚啊!她难道…”

 “呵呵…也不奇怪吧!她本就是伊岚的影子,连如今的身份都继承自她敬爱的老师,不是么?”

 “可是…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用那样的眼神人的呢?”终于,伴着烈酒入喉,罗翰对着灵魂深处的另一个自己残忍的笑了。

 他曾经把自己形容为一头棕熊,无论蜂藏得多隐蔽,都能被准确无误的寻到,可是,见到她才发现并非所有的花都是甜的,他这头没见过世面的棕熊即便心难耐,也一直躲在丛林中小心翼翼的窥探着。

 足于嗅到花蕊里散播的阵阵丝凉。远远的观望被驯化成了习惯,花香也给酿成了相思的烈酒。喝着喝着就醉倒了,一醉便是十年,或许。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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