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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雅立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间情绪崩溃。

 她不仅要压抑对齐天渐深浓的感情,严守自己只当一年特助,期满要全身而退的决定,一颗心已感到万分疲惫,偏偏过去的事还如鬼魅般紧紧跟随。

 这是不是也算是一种提醒?

 提醒她不要再重蹈覆辙,因为爱得深势必也会伤得重。

 洗手间陆续有人进来,她转身了一张拭手纸,慢条斯理的擦乾自己的手,藏好自己的心事,接著起肩膀走回办公室。

 齐天不在座位上,见他久久没回来,她起身问秘书“总经理出去了吗?”

 “是,但没代去处。”秘书回道。

 雅立拨了手机给齐天,电话很快就通了。

 “总经理,你现在人在哪里?”雅立问。

 “桃园。”齐天答。

 因为车子快没油了,他正留意著路边有没有加油站,结果才讲完,手机便像凑热闹般也跟著没电,但他并没把车充放车上。

 他心想,反正就要直接回台北了,所以也就没再试著联络雅立。

 而在办公室的雅立整理好报表后,发现再半个小时就要下班,却仍联络不到齐天,拨打桃园林桑家的电话又没人接听,她不放心,决定亲自跑一趟。

 她把自己的红色minicooper开进林桑的院子,只见他一个人在客厅里看书。

 “林桑,不好意思打搅了,请问我们齐总经理来过吗?”她客气的问著。

 林桑打了个哈欠,换个姿势继续看他的书。

 雅立确定他听到她的问话了,他是故意不理她的。

 齐天是个没事做就坐不住的人,他来过也好,没来过也罢。总之,应该是不在这里。

 “林桑,对不起,打搅了。”她很有礼貌的对他点头,走出客厅。

 走出门口,她很自然的转头看看笼子里的鹦鹉,见它又无打采的缩在一旁,装水的容器又只剩三分之一,她想都没想就动手帮它换水添饲料。

 走到车子前,见几株茶花冒了些芽苞,她又回头,拿起水管浇起了水,通通浇过后,这才放心的收起水管,走向车子。

 “喂!”林文栋喊住她。

 雅立缓缓回过头,望着站在檐下一脸不悦的林文栋。

 “是!林桑还有事吗?”

 “未经我的同意,你喂鸟又浇花,会不会太多事丫点?”

 “会吗?我倒是没听到花和鹦鹉的抱怨。”

 “哼!你们这些人,来我这里献殷勤,还不就是要我答应不把土地转卖给大业百货。”

 雅立扬眉。“很遗憾,我们显然并没有成功取悦您。我不过就是顺手给些水,就当是…对当初种下这花和养这只鸟的那个人表示些许心意吧。”

 “那人,已经死了。”林文栋的语气冰冷不带感情。

 闻言,雅立噤声,因为难过。原来他还有丧之痛。

 这花和鸟铁定不会是林桑种的和养的,否则他不会任他们这样,对他们置之不理。

 “被抛下的也就只能自生自灭了。”老人倚著墙,望着枯萎的茶花说道。

 雅立回头瞪著他“那您不是太自私了,您没有想过她看到眼前这景象,心里会有多难过?”

 “她看不到了,她狠心把我抛下,留下那不肖儿子来忤逆我。”

 雅立蹲下来,摸摸茶花的枝条。

 “我相信她一定在这附近,默默守候这一切,不然,这种品系的茶花很难照顾的,可它竟然还活著。”她说。

 老人用种奇异的眼神望着她。“那株茶花是她生日时我买来送她的。”

 一林桑的表情让雅立动容。

 “晚了,有点凉,林桑您还是进屋吧。我下山了。”雅立向他告辞。

 林文栋还是没理她,只不发一语的望着茶花。

 她将车开出院子,放慢车速,转头等著,直到看到屋里灯亮了,她才安心的踩下油门回台北去。

 夜里的台北,灯海一片,有种不易靠近的华丽。

 她还是比较习惯她一向熟悉的冷清。

 撇下对公事的牵挂,她还是…早点回去抱莎拉吧。

 在路上,她打齐天的手机,仍是没有接通。

 对于他的失联,她也一筹莫展。

 齐天突然很想游泳,他把车开到一家会员制的高级休闲中心。手机就扔在车上。

 他向服务人员要了杯淡酒,坐在大厅里听了一会儿音乐。

 然后起身准备走进更衣室。

 没想到竟在通道口遇到杨文涛,他正搂著一个女人,很亲密地从电梯走出来。

 杨文涛见到他先是一愣,随即换上笑脸上来。

 “嗨!齐总,一个人来?”

 “嗯。”齐天冷淡的应了一声,越过他们离去。

 杨文涛忽然伸手挡住他的去路,齐天不悦的望着他。

 杨文涛低声对女伴说了几句话,那女人便先行离去。

 杨文涛对皱著眉的齐天说:“齐总,我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齐天深口气。从这人出现,他就陷入一种“混乱”的状态,正想一个人静静,他又冒失的跑来搭讪,真是让人烦不胜烦

 他坐回原本靠窗的座位,不耐烦的望着他对面的杨文涛“说吧。”

 “桃园那块地,齐总不知考虑得怎样?”

 “我们会争取到底。”

 “与其诉讼浪费大家的时间,我们何下找个折衷的办法。

 比如说换地,由我来说服林老先生将北面那块地卖给华福,取代东侧这块地,还请齐总成全。”

 “我这人一向不做太麻烦的事,诉讼就诉讼吧,我不在乎。”

 可杨文涛在乎。大业老董已警告过他,这件享没摆平,他就得离开大业百货,那无异是断了他的金脉和人脉。他那间小律师事务所,哪里能应付他的庞大开销!

 所以,他拼了命也得替大业拿到林文栋那块地。

 “就算诉讼,华福也不一定会赢。”杨文涛带著不怀好意的笑。

 他那副嘴脸教齐天看了就有气。

 “我听说,你和雅立同一年考上律师?当年她排名第二名,你第十六名,而你这十六名有一半还是她帮你念的?她现在可是我的特助,你真那么有把握,你能帮打大业打赢这官司?”

 杨文涛脸色丕变。

 他怎会知道这件事?!除非是杨雅立告诉他。

 那女人,竞连这种事都告诉他!

 枉费自己还用尽心思,努力地想挽回她。

 这该死、不知好歹的女人!

 杨文涛冷笑“难得你将杨雅立当作宝,她不过是我穿过的破鞋,承你不弃给回收了,说起来我还真该谢谢你。”

 杨文涛说完,还来不及享受胜利的快,眼前便一黑,左眼冒星星,接著是一拳比一拳更结实的闷痛。

 四周惊呼声起,守卫和休闲中心主任赶紧推开围观的人。

 守卫扶起杨文涛,只见他张著肿到快张不开的左眼、挂著不止的鼻血,一脸愤怒的对著齐天说:“我要告你!”

 齐天一脸不屑的看着站都站不稳的杨文涛。“我等你!这烂人,揍死他都不过分。

 因为杨文涛坚持要报警,所以一行人都到警局作笔录。

 齐天找了其他律师来帮他处理这案子。

 他以为这是件小事,他可以处理得很好,所以,他不动声的回住处,度过一个很不的夜。

 翌,齐天仍准时上班,但雅立却迟到了,近九点才来。

 一进门,她便气冲冲的质问他“你为什么要去打杨文涛?她看了早报,顿时气得全身无力。

 见她气到发抖,他觉得喉间有些酸涩。她就这么在意杨文涛吗?

 他把脚打直,很无谓的伸了个懒

 “很简单,他欠打。”

 “打人是伤害罪、是公诉罪,他是一定会告你的。”

 “他也这么说,你们真有默契。”

 “你到底有没有大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嘻嘻哈哈!”

 齐天站起身,近雅立的脸说:“就算我的脑袋全都装襁糊,我还是华福的总经理但你又高明到哪儿去?

 为了她,他不在乎和全世界的人作对,但他不能平衡的是,她竟这么白痴的维护著杨文涛!

 雅立盯著他的眼。“什么意思?”

 齐天冷哼一声,坐回他的座位上,望着她。难道她不知道她在杨文涛心中是什么?

 “你只是一双破鞋,一双杨文涛不要的破鞋,如果你到现在还是放不下。那你就回他身边去吧,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她觉得脑中轰地一声,难堪震碎了她的自尊。

 原来…原来他一直是这样看待她的…

 她笑了,笑得那样苍白和无能为力。

 她默默走回自己的座位,乍见那面做工精细的椭圆形镜子,看见镜里穿著婚纱的自己,那样的笑容让她觉得想吐。

 她拿起笔筒,用力砸碎镜中那张处理过的照片,然后异常冷静的收拾好碎片,转身面对电脑,敲打一份文件。

 十分钟后,她把那份文件呈给齐天。

 齐天听见她用一种他不曾听过的声音说:“你可以从现在起就刷掉你对我的记忆,但在刷清这记忆之前,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叫杨雅立,也只能是杨雅立。”

 说完,她拎著她的公事包走了出去。

 齐天打开卷宗,看见一张辞呈和一张解约通知书。

 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心灵瘫痪、什么叫孤立无援,但他现在知道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度过这一天的。但下班时,秘书说董事长要他晚上回家用餐。

 翻开晚报,他表情木然的看着自己打伤杨文涛的消息占了一个不小的版面。

 他合上报纸,闭起眼睛。妈的!还有什么鸟事,干脆全一起来算了!

 呆坐片刻,他还是回家了。

 他一脸疲倦的走进家里,在客厅看见了暴怒的齐华民。

 “为什么只有你来?杨雅立呢?”齐华民问。

 “被我气走了,这是她刚递的辞呈。”

 齐华民往桌子重重一拍,吼道:“你整天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只差没说出口而已。”齐天麻木的说。

 “我知道什么?”

 “在你心里,我不过是个刚好叫你爷爷的废物罢了,我想些什么,并不重要。”

 “是我把你当废物吗?难道不是你自己证明这一点的?”

 齐天仰头大笑。他会生长在这样的家庭,简直是一种诅咒。

 他的笑声怒了齐华民。“既然你有这么多委屈和不满。你干嘛不离开我算了!”

 “别以为我不想,要不是当年弥留时要我发誓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离开你和华福,我早就滚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华福只是你的心血,根本不干我的事。”

 “很好,既然如此,你滚,滚得越远越好,我再也不要见到你…”齐华民话还没说完,齐天已经转身大步离去。

 齐天开著车在路上逛。

 也许,他爷爷说的对,他其实只是个…笨蛋。

 如果他不是笨蛋,怎会连签好约的土地买卖都会出现变数?

 如果他不是笨蛋,怎会连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

 如果这真的是事实,他有什么好气的?

 像他这种人,也许该滚得远远的,免得身旁的人遭殃。对吧?

 因为很想去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不知不觉把车开到林文栋的家。

 林文栋仍坐在他惯坐的座位上,前面依然是一盘摆好棋子的棋盘。

 他抬头一见是齐天,开了口“你下不赢我的,我也不会改变主意把土地卖给你。”

 “那些都不重要了,我只是没地方去。”齐天说。

 林文栋抬头看齐逃邺眼,也没客气,先下棋。

 结果他们下了一整晚,因为两人下了十盘都和棋。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林文栋忽然问。

 齐天头也没抬,谈天气一般的说:“被赶出门了。”

 “为什么?”

 “我爷爷觉得我是个一事无成的笨蛋、废物。”

 林文栋闻言,移动手里的车,不觉笑了起来。

 “能和我下成和棋的人,怎么会是个笨蛋?”

 “他很难搞的。”

 “你爷爷不过是恨铁不成钢罢了。”

 “也许吧,我大概永远也到不了他期望的地方。”

 “怎没去找那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她被我气走了。”

 “那你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

 “我可不想收留你。”

 “放心,我现在对谁都不指望。”

 “有地方去吗?”

 “总会有的。将军。”齐天移动最后一步棋。

 林文栋仔细查看那盘残局,不觉笑了。“你的确是,赢了。”

 现在,棋下完,夜也深,他也该走了。

 他起身,道:“林老伯,我走了,您多保重。”

 “你会再来吗?”林文栋问。

 “等我找到工作,可以养活我自己再说吧。”他对林文栋一笑,开车走了。

 林文栋望着再度陷入黑暗的院子。

 他其实还满喜爱齐天这孩子的,都被赶出门了,还是没开口求他改变主意;跟他的个性真像呐。

 齐天从林文栋的屋子离去后,便从此断了音讯。

 每个人都在找他,当然也包括杨雅立。

 当齐天把雅立的辞呈交给齐华民的隔,杨雅立就被叫到董事长办公室。

 “杨特助,你的辞呈,我没准。我们当初的协议可是一年,你现在递出辞呈可不是个负责任的做法。”齐华民说。

 “但我们的协议内容有一条但书,如果我没得到应有的尊重,我可以随时解约。”杨雅立心中隐隐作痛,她当初原就不该来盯。

 “你是说,齐天不尊重你?”

 “是。”

 “但据我的了解可不是这样。”他转头对特助说“去请柳律师进来。”

 柳律师进来后,把齐天和杨文涛因“一句破鞋”的争执过程陈述一遍,听得雅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原来,是她误会齐天了。

 如果不是齐天心中在意著她,又怎会出手打杨文涛?

 她感到好难过…

 “杨文涛执意要告齐天伤害,但整件事严格说起来和你不了关系,我希望你把整件事搞定。如果有必要,柳律师可以协助你。”齐华民不改严肃的表情说。

 “谢谢董事长的好意,这件事我会负起全责,我先回办公室了。”她起身,准备离去。不管怎样,她得先去见齐天一面。

 “还有,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他走了。”齐华民接著说。

 “走了?”什么意思?她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他离家出走,现在下落不明:你把他的伤害案子搞定,他不在的期间。就由你代理他的工作,如果在你约满那一天,仍无法把他找回来,我会另外找人取代他的位置。现在你可以下去了。”齐华民戴上眼镜,打开桌上的卷宗,表示结束谈话。

 齐华民的态度坚定冷漠,像有没有齐天对他都毫无影响那般,但雅立做不到,听到他走了的消息,她的心像…掉了。

 他没来找她,连一句话都没留,就走了。

 这意味著什么?

 这问题她想了好几天;不停的回想他们最后见面时两人说的气话。

 “…如果你到现在选定放不下,那你就回他身边去吧,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她慢慢理出头绪了。他想必是以为她还在意著杨文涛,所以想成全她吧。

 这样也好,她不也曾希望,他们不要有更深一步的交往。

 可,她为何会这么难过?是因她不知道齐天在她心中所占的份量?还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耐?

 没有他,她是否也能过得好?

 她没有答案。她每天依然准时上班,坐在齐天的位子上。

 看着他用过的茶杯、惯用的钢笔,甚至是他涂鸦的便条纸,常常有趴下来大哭一场的冲动,可她都忍住了。

 她不许自己哭。她要替他把该做的事完成,然后把这位置原封不动的还给他。所以,她不惜用尽所有办法,也要杨文涛撤销对齐天的伤害告诉。

 她约了杨文涛在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咖啡馆见面。

 “所有的细节我都知道了,我要请你撤销对齐天的伤害告诉。”她开门见山的说。

 “只要他放弃桃园那笔土地案,我就撤销。”他脸上带著伤,坚持道。

 “你还记得你曾在这个地方对我许过什么承诺吗?”雅立问。

 杨文涛没料到她会这样问,一时哑口无言。

 他的反应让雅立明白,他根本不记得了。

 “在我二十三岁生日的时候,你在这个餐厅、这个位置,曾亲口对我说,只要我开口要你做任何事,你都不会对我说不。”

 她提醒他,让两人的记忆回到四年前。

 杨文涛对不同的女人讲过太多类似的话,他已经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曾对雅立说过这样的话。

 可她的表情看来是那样平静遥远、与世无争,就像他当初刚追她的时候,她脸上惯有的表情,这让他模模糊糊想起那段岁月,那些简单无忧的日子…

 他记起了他的确曾在这个地点对她说了这些话。

 “是,我是那么说过。”他毫不困难的承认了。

 “我一直没有请你兑现你的承诺。”

 文涛感到些许压力和惭愧。当年,他给的承诺太多,但一桩也没实现,她就那么默默的承受著,从不多说什么。直到劈腿事件爆发,她也只是平静的提出分手,连大吵大闹都不曾。

 “是。”他等著她下一句话。

 “看在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的份上,请你答应我这唯一也是最后一次的要求,请你撤销对齐天的告诉。”她的脸上依然是那样的平静无波。文涛望着她,顿时明白了一件事…她是下定决心要帮齐天打赢这场辟司。

 只是她却用这种方式!她原可以提出他公然侮辱的自诉,可她没有。

 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她不知道他曾对齐天说她是破鞋的事。他也很清楚,如果她真反提他公然侮辱的话,两人的刑责虽都不重,但难堪的绝不会只有齐天。

 她还是像当年一样,习惯缩小自己,成就大局。

 可他白痴似的不懂珍惜她的美好,还再一次伤了她,但她仍是一句怨言都没有。

 他该怎么对她说不?

 他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也没到铁石心肠的地步。

 当年是他负了她,她真没做过半件对他不起的事。

 他沉默了好久,久到雅立以为他要拒绝了,他才叹了口气说:“雅立,我怎能拒绝你?”

 雅立一脸平静,低头啜了口咖啡“谢谢你。”

 文涛看着她先行离去的背影,喝著冷掉的咖啡,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说服杨文涛撤销对齐天的告诉:并没有让雅立的心情好过多少。如果齐天一开始不要遇见她,他就不必离开华福,他仍旧是那个终快活度的齐总经理。

 她怀著重重心事回到办公室,不久接到柳律师的电话,他告诉她说“林文栋先生来电,他同意撤销解约。”

 那固执的老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改变心意,也许,这是齐天促成的结果?为此,她亲自去桃园见林文栋,一心盼望能得到齐天的消息。

 可她什么消息也没得到。齐天离家那一晚和他下过棋后,便不知去向。她眼里的失望连林文栋看了都不忍。

 “他总会回来的,别难过了,来,喝茶!”他难得的泡了茶请她喝。捧著茶杯,想到他离家那晚的心情,她不悲从中来。

 如果她肯多点耐心,听他把话说完…如果她对他有足够的信心。相信他那么做一定有足够的理由…如果她能陪他度过那一晚,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他现在到底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就这样不见了一个人,让她伤心自责得不能自己。

 茶不知为何喝来咸咸的,有种酸苦从心里涌至喉间。

 “哭也哭了,去洗把脸吧,又不是死别,你们总会再相见的,等他安顿好自己,他会出现的。”林文栋安慰著她。

 什么女强人都是假的,弄丢了心爱的人,还不是哭得跟个小女人一样。

 “林桑,如果…有他的消息,拜托你…通知我一声,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她噎噎的把话说完,林文栋手一挥,很不耐烦地道:“知道了。晚上山路不好开,早点走。”

 雅立用力著鼻子,用手帕擦著已经够红的鼻子,对林文栋挥挥手,慢慢把车开下山。

 她相信林文栋的话,相信齐天会回来,所以每天早上八点,她都会到齐天的公寓按门铃,每次她都按足十次。

 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等到他打开门,出灿白的笑容。

 侧身让她进屋去,然后一脸困扰的说:快来帮我挑件衣服。"

 可那一天,一直没来。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过马路去公司。

 她用尽所有心思把该做的事全都做好,解决了齐天的官司,土地开发案也顺利进行中,华福的营业额也稳定成长。

 一切都像他未离开前那样运转著。她一直希望,她能把华福照顾好,然后还给他。她甚至代替齐天在每周五晚上到齐华民的豪宅陪他爷爷吃饭。

 那在齐家的饭厅,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著。

 “你把公司管理得很好,我当初果真没看错人。”齐华民说。

 “齐天如果在,他一样有能力把公司管理得很好。”雅立说。

 “别提那废人了。”省得他心烦。

 “您不该这样说他,我才是最清楚他能力的人。”

 “他一直没能发挥他的实力,是因为他没有努力的动机,再优秀的人,您只要常对他说他不行,不必十次,他也就相信了。”

 “你是在暗示,他今天会这般无能是我造成的?”

 “没错。”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一会儿,齐华民道:“你很勇敢,敢这样跟我说话。”

 “早该有人这样跟您说了。齐天对每个人都宽容,哪怕是您,就算再不喜爱,他也尽量配合。他总是这样体贴别人的需要,尽量照顾到周围所有人的心情,我相能如果他生长在别的家庭,也许他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齐华民目不转睛的看着雅立。半晌,齐华民问她“若他真是你所说的那种人,为何他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因为他的心比任何人柔软和感,一旦受伤就会比任何人来得重。他不回来,或许是我们全都伤透了他的心吧。”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理由。

 齐华民没再开口,也没留她喝茶。她识趣的告退离开,在大大的院子里独自取车时,忽然觉得冷。

 不知不觉,竞已是冬天了…

 她抬头望着星空。“你知道吗?我好累,你是不是…不回来了?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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