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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一路尾随使者
 它们连自己是谁都不复记忆,不辨苦乐好恶,没有疑问或好奇心,只会、也只能忠实地执行被付的任务,还有比它们更合适的善后之人么?

 要不是无面者无从区别下达指令的对象,换言之,任何人的命令它们都会无差别地听从,那还训练九渊使或鬼牙众干什么?直接派它们去杀人越货得了,说不定还更好用。

 一想到弹指间就能带走昏不醒的少女,刀鬼竟有些悸动起来,他对美毫无兴趣,就算品尝那些娇美的体,乃至恣意、凌辱、杀被男人捧在手掌心里的姣美女子,起初是很有乐趣的,但已非刀鬼此际最上心。神功大成之后。

 他固然是胎换骨,仿佛再世为人,近年的进境却明显慢了下来,这点在半年前的那场恶战中显无疑。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突飞猛进,乃筑基于内力的飞跃提升之上,料不到对上本门的者时,彼此修为差距不大,至少非是原先预期的那样悬殊,功力、招式皆占不了便宜,刀鬼险些沟里翻船。最后还是靠了“那个”

 才惊险身,令人好生气沮。迫取女子元的采补法门,已无法提升他的功力。他需要的是炉鼎…一只能随着他的功力提升而进的炉鼎,起码虚而亡之前,能为他炼出更纯粹的后天元,无论质或量上,都能远超处子的先天元

 他以为九渊使者不是来自指剑奇宫,便是自鳞族五郡六姓的范畴内遴选,想不到竟有出身观海天门的小道姑。

 刀鬼试过在辖内劫掳道姑为用,可惜效果不彰,追究柢还是底子差,经不起神功折腾,难收朱紫竞之效。此姝剑法造诣不俗,或是青帝观某位耆宿嫡传。

 那可是实打实的玄门正宗,兼且颈直,腿心闭锁,必是处子无疑,没有比这个更好的鼎炉了。

 “…哎呀呀,时限一到降界告终,可不能再对使者出手了啊。”羽羊神的声音忽自背后响起,刀鬼霍然转身,见他虽戴上了羽羊盔,仍是青衣短褐、白袜黑履的仆役装扮,一手拿着糊纸面具,另一手则拎着长长的鞭柄,轻佻耸肩:“这是‘规则’。别不小心越线了,很麻烦的。”

 刀鬼按捺怒气,只点了点头,没有开口。羽羊盔里设有变声机簧,能掩盖原本的嗓音,羽羊神自不介意说了又说,过把嘴瘾,但他只以黑巾覆面。

 就算运功改变声音,也难保不会被隔墙之耳听出端倪,以致身份漏,输了游戏…这个闷亏。

 他可是从首轮降界起,便狠狠吃够了一盅,今晚甚至被打开了捞什子隐藏任务…取名“平令”简直是恶意满满…眼看便要沦为头一个出局的半神,惨遭淘汰。羽羊神大概以为他完蛋了。

 专程扮成伥鬼,来看笑话的意味都快溢出糊纸面具。刀鬼乍看确实狼狈,若非时限已到,他可能会着杀光在场的九渊使者,以免被揭开现世的真实身份。

 这样一来,这几轮降界等于做了白工,浪费这么多的资源和时间,培养幽穷九渊龙皇大军的工作却得从头再来,刀鬼无论如何,都不能免于被问责。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最后一刻得以顺利逆转,在这场游戏里,实已立于不败之地。羽羊神甚至不知道这一点,他得守住得来不易的优势才行。

 刀鬼冲着青衣黑履的羽羊神微一颔首,便要转身离去,羽羊神却跳上前来,亲热地与他勾肩搭背,附耳道:“你不说话是对的。

 吾告诉你啊,这些‘无面者’有瞎的,有聋的,有哑的,绝大多数都是傻的…但有些却不是。吾也不知道哪些不是。

 “你若在它们面前了形迹,难保不会被找到现世里,莫名其妙便丢了脑袋,这可比被九渊使者破解身份,要严重多啦。吾跟你感情特别好,这才提醒你啊,可没同其他家伙说过。”

 刀鬼忍住甩开臂膀、甚至拔刀捅死他的冲动,顺从地点头,深庆没对道袍少女下手,他能理解保有意识的无面者忍辱含垢、伺机复仇的心情,无论羽羊神对它们做了什么,就没有人不想杀掉羽羊神。

 “你想不想知道,吾是怎么让无面者清理现场的?”羽羊神就是一副想炫耀的样子,不管回答“想”或“不想”都没法阻止他自顾自说下去“其实非…常简单!”

 带着羊头盔帽的青衣小厮得意洋洋,夸张地做出附耳悄声的动作,但嗓门也没见低分毫。“吾一次,只让一个无面者做一件事。抬人的,就认准抬的那个人,就算死了也要抬出尸骨。拾物的,就只认一样物事,捡完就了事。”

 说着把鞭柄和糊纸面具胡乱扔出,一名始终跟在两人身后的皂衣幽影赶紧捡起,轻飘飘去了,刀鬼一凛,恍然大悟。这倒是出乎意料地简单、又切实可行的法子。

 关于“如何支使一群能力高超的傻子”刀鬼曾无数次设想指挥无面者布置降界、收拾善后的情形,总觉得处处窒碍难行,一经羽羊神揭破,才发现居然如此容易。

 但这么一来,就有一样难办之事…他突然停步,转身冲羽羊神一拱手,往头顶比了比羊角的模样,横掌由上而下遮掠脸面,然后才长揖到地。

 “呀,一定是月亮惹的祸,害吾谈兴大发,不由得掏心挖肺,说了这许多,那你赶紧换行头去,下回有机会吾再找你聊心事。

 你今晚干得不错,孔海邑池那厢,吾不会投你‘丑’的。”看来,羽羊神现身就是为了说这个。

 但刀鬼无心细辨话语的意涵,把握时间迅速离开,施展轻功,绕过被施术法之处,直至一处隐密的岩隙间,取出暗藏的羽羊盔与兽毡袍穿戴好,细细端详从阁楼中那少年怀里搜出的钿盒。

 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小巧的首饰盒,便知其中所藏,必与琼娘有关。琼娘有只一模一样的首饰盒子。之所以认得,因为那正是他买给她的第一样礼物,尽管短暂,他们也有过恩爱的时

 “泪血凤奁”…同样是恶意满满的名字…是如何源源不绝涌出鲜血也似的红汁,他既不知道也没兴趣,打开钿盒挖出衬埝。

 果然在夹层里找到那枚嵌着剔莹蛋白石的掐金戒指。钿盒是仿造的,戒指却是真品,他失手杀死琼娘的那晚,她手上戴着的,正是这枚戒指。

 刀鬼一直以为戒上所镶,乃是蛋白石、翡翠或珠贝一类,以岳父的官位身家,琼娘最钟爱的戒子未免稍嫌朴实,虽然这正是他最初爱上她的理由。

 若非视金钱如粪土,以琼娘千金之躯,怎会委身下嫁于他?破落门第贫寒出身,限制了刀鬼的眼界。戒指上镶的,可不是什么蛋白石,而是价值千金的“飞廉石”

 能贮入强烈意念的异石,钜细靡遗地录进琼娘死前,对他失望、鄙夷到了极点的泣血控诉,连同绝望的惨呼,以及他行凶后兽一般的息呜咽…通通留存在飞廉石里。

 一旦公诸于世,他一往情深的鳏夫形象,为亡匹马、手刃悍匪的丰功伟绩,乃至水涨船高的名位等,都将毁于一旦。

 世人势必重新检视其泰岳之死,发现与其被土匪劫杀一案惊人地相似,终不免发现那些宣称被剿灭的土匪。

 其实并未真的授首正法,而是与他串通一气,隐于暗处,官匪联手筹谋,干下许多大案…而那帮胃口越来越大、渐难节制的匪寇,如今再也开不了口。

 刀鬼对于以鬼牙半面锁住腮帮骨、让他们无法出声的讽刺意味,欣赏得无以复加。当他们从昏中苏醒,发现自己成了这副鬼样,不得不依令而为,争取一线生机,然而终不可得…这简直是世上最完美的灭口。彻底、利落。

 而且过程赏心悦目,大快人心,使他那一轮毫不犹豫地将票投给了羽羊神,投的自然是“德”而不是“丑”捏碎此石。

 他在世上将不再有任何的把柄破绽,飞廉石的价值却使刀鬼犹豫起来,考虑再三,终于还是把戒指贴收藏好,阖上钿盒,远远掷飞。

 他藏身于岩隙间,以息法收敛气息,如遭石化,就连鸟雀松鼠都无法轻易分辨。无面者倏忽而至,手里拿了块小小玉牌,牌上所嵌,那宛若天然石英般的结晶体正发出刺目的光华,持续不灭,越发耀眼。

 无面者驻足不动,弯在草丛里搜索片刻,拾起钿盒转身飘去,也不瞧周遭一眼。刀鬼…该称呼他为第二位羽羊神才对…冷眼瞧着。

 也从怀里掏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玉牌,牌上嵌的非是晶脉横生的畸零水,而是雕细琢的晶珠,同样绽放着炽亮的酒红色光芒。

 只是随着幽影远去,光芒开始闪烁、消淡,直到无面者在夜幕里失去形迹,晶珠仍像风中的烛火般明明灭灭,始终没有完全沉寂下来。半神的追踪玉牌,是该比无面者的更强才对。

 第二位羽羊神心想。参与降界游戏的每位羽羊神,均拥有一块这样的玉牌,用来追踪自己的“不属此世之秘”可倚之在降界找回藏有自身秘密的隐藏道具。

 或者误导得到道具的使者,以保护自己的秘密…玩法非常多元,端看个人的喜好与手段,由于晶珠放光的机制,无法分辨是接近哪样道具才被触发,因此也可能会追踪到其他半神的道具,透过道具猜出对方的身份,在“孔海邑池”投票时加以利用。

 也可引导九渊使者解开谜底,使对手提前出局,他推测这是某种术法的定向效果,然而,打从本轮降界开始,晶珠的感应就仿佛被遮断了似的,玉牌上一片死寂。第二位羽羊神心有不甘,一路尾随使者,直到高家庄众人与巨虎鏖战,晶珠才突然绽放烈芒,羽羊神旋即宣布触发“平令”的隐藏任务,让他有被摆了一道的感觉。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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