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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抹干泪水时
 只见在校场中间,一群穿着紧身软甲的女兵在努力地练,一队练刀,一队练弓箭,刀剑的碰击声、场上的弓弦声、箭中靶子声、喝采声在互相织。

 这些姑娘显然都是入伍不足一年的新兵,武器使用起来尚欠熟练,年龄差距也较大,小的大概只有十四、五岁,大的看上去都快四十岁了,不少人脸上尚有菜和显得消瘦。

 而负责指导的女将倒是生得长眉大眼、身材高条、体格健壮,作为女营的老战士由于吃得足且长年锻炼,身体自然要比吃一顿愁一顿的民女要好。

 只见她骑马箭、刀剑戟无一不,每每出手都能引起女兵们的喝采声。邵晋欣赏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练的女兵才逐渐散去。

 在平静了一段时间后,校场边上才有三两个女兵结伴经过,然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校场上除了看到两个年纪较大的女兵在打扫外没发现有任何异常。

 邵晋开始慌张起来:“难道行刑地点不在这里?还是改期了?”再过半个时辰,开始陆陆续续有手持长的女兵列队进入校场,还有几个年纪大的女兵在搬桌子和凳子到校场的帅位上,从让人眼的架势上看,应该是“这回事”了。

 于是邵晋抖擞一下精神,从身旁轻轻搬了几块盾牌过来叠好,然后坐在上面认真地透过纸窗孔“看戏”了。

 过了几刻钟,集合到校场上的女兵分开两边整齐地站好,手上的长如同密集的竹林一般,西门前的帅席布置好后,身披红色帅袍的秀兰便在卫兵的簇拥下来到现场。

 等秀兰坐定后,卫兵们便快步地站到指定的位置上仗剑侍立,整个校场肃静无声,让人感到气氛森严,仿佛连呼吸都有点儿困难了。

 兵器室由于就建在西门旁边,因此秀兰与卫兵们离自己的距离很近,让邵晋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小小的动静就会引起卫兵们的注意。

 所幸她们并没有挡住自己的视线,可以清楚地看到校场中央所发生的一切。“啪!”一记重重的惊堂木响声差点吓得邵晋从盾牌堆上滑下来。“把蔡苗带上来!”

 秀兰那清脆而响亮的声音仿佛在邵晋的耳边响起,当他知道蔡苗快要出现时马上将眼睛紧紧地贴在窗孔上。

 过了片刻,当一个赤条条的女人在全副戎装的女兵中出来时,邵晋吃惊得喉头一下子冒到了嘴边,在仔细地辨认那女人的相貌后,确认是蔡苗无误。

 尽管在这之前邵晋就估计蔡苗有可能会身受刑,但当她真的一丝不挂地出现时,邵晋仍旧感到意外。女营军纪一向严厉。

 对于违反军法的姐妹该打的打,该杀的杀,丝毫不讲情面,只是所有的刑罚都在女营中执行,不会让外人参与。

 这些邵晋都很清楚,也表示理解,倘若将她们公开处刑的话,难免会依例剥衣行刑,多少会伤害到女营将士的脸面,但是内部行刑也把人光未免让人费解。

 说到底,把女犯人光了行刑本来就是男主导的权力对女的一种侮辱,与其说是对女犯罪的一种额外惩罚,倒不如说只是为了足男人们的原始望。

 既然是内部行刑,里里外外都是大姑娘们,把女犯剥光了行刑又有何意义呢?何况还是自家姐妹,这种做法未免多此一举,不过费解归费解,既然有现成的“西洋镜”何不顺便好好欣赏一下呢。

 毕竟蔡苗和自己也算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一直以来只见过全身包裹着战袄和战裙的蔡苗,一丝不挂的她却是第一次看到。

 强烈的好奇心和望使邵晋情不自地仔细打量着远处的这副体,同时很自然地与少年时看到的那个小寡妇身材作比较。

 只见蔡苗长着一身白里透红的皮肤,美中不足的是上面有横一条竖一条的伤疤,略显瘦削的身材反而更突出她那结实的肌

 由于她的头发全部梳到头顶盘了起来,因此颈部的斜方肌和突肌清晰可见,让人感觉她的身体如同铁打一般,反剪着的双臂和分立着的‮腿双‬上竟看不到半点肥

 前的双宛如外骑兵间的牛皮酒袋一样,分别向左右肋骨边垂着,与带着肌纹路的肚腩形成了一个“人”字纹,两片红褐色的晕分别位于左右房正中,两颗红豆般的头尖尖的朝向前方,端的是一个健美的好身材。

 对比之下,那个小寡妇是满身赘,当她被砍头后,那具在地上搐着的身如同一头被放血的母猪一般,邵晋在心情愉悦之时又不带着愧疚的伤感,可事到如今自己也无可奈何,只好躲在角落中目送战友的最后一程。

 当蔡苗被两个女兵押到校场中央时,后面一个手持长刀的少女也跟了上来,站在三人的旁边。

 邵晋的注意力很自然地转移到这位持刀少女的身上,因为直觉告诉他,这少女便是执刑的刽子,看她间紧束丝绦,部突起,十分利和矫健,再往上一看,邵晋又吃了一惊。

 原来她就是赵瑛。身为女营副帅的她居然还要做刽子的工作,何况赵瑛青涩的脸蛋与刽子的身份实在是很不般配,这大概是女营的“传统”吧,邵晋以前听说秀兰在当女营统帅时也干过刽子的活。

 蔡苗原本容光焕发的样子变得憔悴疲惫,爱笑的她这会儿是一脸的哀容,当负责押送的女兵松开她的手臂后,蔡苗那两条健壮且修长的大腿便缓缓地向前弯曲,双膝往两边呈倒V字型分开,稳稳地跪在了地上。

 秀兰再次拍了一下惊堂木,用沉重而又悲痛的声音说道:“蔡苗,你可知罪?!”蔡苗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秀兰叹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你随军多年,也立下了不少战功,倘若白门镇不失,我还可酌情处理,可如今…”说到这里,秀兰的喉咙开始吭噎起来。

 停了半会继续说:“军法无情,只望你来生投个好人家,不要再过苦日子了,临刑前还有没有什么要求?可以的话,我会尽量帮你办到。”

 一直脸容僵硬的蔡苗出了苦涩的微笑,用略带沙哑的声音答道:“可以的话,我想见邵大哥一面,跟他道个别。”

 声音不大,但邵晋还是听到了,这一刻他觉得全身僵硬,脸上的血气仿佛退尽了一般,方才欣赏蔡苗身体时那少许恶念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邵晋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无之徒,蔡苗冒着杀头的危险救了自己,自己非但无法帮助她。

 此时此刻还抱着恶念来偷看,悲痛、自责的泪水很快淹没了邵晋的眼球。邵晋激动得几乎要冲出去了,道歉也好,道谢也罢,否则他无法原谅自己。

 在经过烈的思想斗争后,邵晋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现在冒冒失失地冲出去不管对蔡苗还是自己都没有好处,搞不好还会连累晚上负责保安的女兵们。

 在拭擦了眼睛内的泪水后,邵晋决定继续待在这里好好为蔡苗送行。蔡苗在提出要求后,现场安静了好一会。

 最后还是由蔡苗自己来打破沉默:“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女营的法度我很清楚,知道他平安无事就行了。”秀兰平静地说道:“邵晋昨天来过太守府,特意向你求情…”

 蔡苗听到后脸上出惊讶和喜悦的表情,泪水顿时夺眶而出,哭着说:“这就足够了,足够了…”场上有些女兵也情不自起泪来,一时之间哀伤的气氛弥漫着整个教场。

 就在这个时候,教场边上的战鼓被“咚咚咚”地擂了起来,说明行刑的时辰已经到了,邵晋的情绪马上紧张起来,而蔡苗的态度却变得从容了。

 她停止了哭泣,笑着对旁边的赵瑛说:“小瑛妹,咱们当兵本就是为了不挨饿,可并不等于活得长啊,多年来咱们姐妹不是取走别人的脑袋。

 就是别人取走我们的,如今我能死在自家姐妹的刀下,也算一种福气。来吧,给我一个痛快!”言罢蔡苗将身子跪直,同时将脖颈伸直,低着头,屏住呼吸,只等头颅落地。

 赵瑛用袖子拭擦了脸上的泪水后,便把长刀高高举起,双手紧紧握定,眼睛一边对准蔡苗那透出皮肤的脖子骨,一边注意秀兰手上的动作。

 在战鼓擂过三遍后,秀兰才从签筒中出一片火签,喝了一声“斩”后向前用力丢出,当火签刚刚碰到地面上时,赵瑛鼓足中气喝了一声,长刀如同闪电般掠过了蔡苗的脖子,一颗盘着头发的脑袋在空中打了个转后跌落到地上“骨碌骨碌”地向前滚了几尺远,鲜血像怒放的火花般从她脖子上那碗大个疤瘌里出,飞到半空中再变成血雨降下。

 赵瑛刀法很快,这一切几乎在瞬间发生,当蔡苗的头颅向前飞出时,邵晋情不自地闭上了眼睛,决堤的泪水冲出他的眼睑,源源不断地洗擦自己的脸庞,发抖的双手几乎要把子抓得粉碎。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抹干泪水时,只见赵瑛已经把蔡苗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摆在银盘子上,郑重地呈到秀兰的桌子上。

 那具结实且悍的身躯则趴倒在地上不停地搐着,血水依旧小量小量地从脖子里涌出,屍身前的地面早就被逐渐变成红黑色的血覆盖了。

 等秀兰检首完毕后,一个女兵上前提着蔡苗的首级离开教场,方才负责押送的两名女兵则一前一后抬起蔡苗的屍身向教场的另一边走去了。

 直至在场的人散得差不多时,五个年纪较大的女兵才带着水桶、抹布等洁具上来,仔细地清洗狼藉的现场。当一切结束的时候,邵晋心情仍久久不能平复,尽管他对蔡苗从没有产生过男女爱的情感。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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