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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章 伤怀
 人的故事中,我不过是个看客,苦笑之后,竟瞧见了T起身的画面,留在房里的塔娜急忙上前想扶住诸葛裕,声音不失紧张的温柔说道:“侯爷刚刚似乎犯了旧病,不宜劳累,还是躺下多休息一会,若有事情吩咐塔娜去便可。”

 “你起来,不要拦着我。”

 诸葛裕的口气有些僵硬,这样的冷硬让塔娜微微一愣,被诸葛裕扫开的手停在了原处,竟不知该进还是该退了。

 没有了人阻拦,诸葛裕很快的起了身,旋即跌跌撞撞的奔出了房门,门外竟然站着一个人,诸葛裕瞧见了来人,轻轻的倚靠在身后的门板,微微的掀起了嘴角,语气中反倒带着一丝丝的不屑“宫叔是来瞧瞧我诸葛裕的下场么,看看我伤害了秀蓉之后能得到怎么样下场是么?”

 宫叔表情漠然,定定的看着诸葛裕许久,才慢慢的闪开身,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身上罩着件灰白的长衫,看上去同寻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可老者见到诸葛裕并不似寻常的人一样恭敬行礼,仅是微微一笑。

 诸葛裕见到了老者却表现出了极度的兴奋来,顾不得身体的孱弱,几步跑上前来,对老者恭敬的一行礼,随即说道:“您便是宫叔的故人吧。”

 老者似乎对诸葛裕的问题很高兴,伸手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轻声说道:“诸葛侯爷果真是明白之人。”

 诸葛裕眼中现出了无上的光芒,随即便伸出手拉住了老者的胳膊,他的声音兴奋到说着话都是断断续续的了“我盼着您来此,这么久终于让我盼到了。”

 老者还是轻松的点头,不过我却感觉他的眼神似乎无意之间扫向了我的方向,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竟会觉得他对着我微微的笑了,不自在的缩了缩身子,再抬头,老者的目光已经回转到他身前的诸葛裕脸上了,仿佛刚刚那笑脸也不过是我做得一个梦而已。

 “诸葛侯爷可还记得方才醒来之前所发生过的事?”

 诸葛裕一阵迷茫。似乎陷入了回忆。我地心微微地揪紧。难道他当真忘记了归为他所做之事。这样对于诸葛裕来说算是幸运地。却不知道这样地结果对于归来说是好还是坏地。不过在我还再思考之时。只是斜眼随意一看。便瞧见了诸葛裕地脸瞬间变得惨白。声音也抖了起来。喃喃地问道:“难不成刚刚并不是我地梦。那么秀蓉她…”

 “吉人天护。许有高人饶她一回。若那高人抬手。夫人便还能寻回。这天黑夜暗。侯爷身子也多有不便。待到三之后地良辰。请侯爷带老朽去见夫人。到时候定会有个圆满地结局。

 诸葛裕听见了老者地话。身子也跟着抖了起来。整个人俯下身去。却被老者拦下。“诸葛侯爷且莫行此大礼。老朽受不得这场面地。”

 诸葛裕口中却连连说道:“是我该谢谢您地。我知道您如是做了便是破了自己地规矩。但我却实在不知该怎样去谢您。所以…”

 老者又是一捋自己地胡须。然后轻声说道:“你也不必感激老朽。委实因为老朽欠了人情。不得不还地。本以为要一直欠着这人情。他若我仙游了。也会觉得走地不安生。现在得报。算是了却了老朽多年地心病。”

 诸葛裕听见了老者地话。也不再礼让。只是目送着老者飘尘地背影慢慢地离去。宫叔始终沉默着。见老者走了。他也跟上了步子。

 “宫叔…”

 诸葛裕虚弱的喊了一句,宫叔听见了他的声音,停下步子,却没有回过头来。

 诸葛裕看见宫叔停了下来,虽然宫叔没有回过头来,可是诸葛裕还是出了一个和善的笑脸,声音也是无比的温柔“宫叔,谢谢你。”

 宫叔缓慢的回过头来,看着诸葛裕的表情先是一震,旋即也展现了一个牵强的笑脸,那笑脸让人觉得宫叔定然不怎么常笑的,笑得那么僵硬,不过越是这样的笑脸,才会越让我觉得心暖。

 宫叔对诸葛裕笑过之后才迈开步子,循着老者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这次他的背影走的轻松了许多。

 直到看不见宫叔的影子,诸葛裕才微微颦紧了眉头,塔娜缓慢的走了过来,我才转身,便又听见了塔娜焦急的召唤,再回首,原来诸葛裕已然昏厥过去,不过我却不怎么担心,因为他的命阎君已经允给我了,为了归,他断不会死去。

 再次转身,面前的场景又是不同,这次是灯火通明,我微微的眯起了眼,在我身后不远处有一个满是浮雕的白色的宝座,那宝座大的足以并坐下四五个人,整个宝座呈现玉石一般圆润的光泽,细细看去,宝座外侧雕琢的竟然是千姿百态、广袖长衫的舞女,宝座之上斜坐着的那人身着与身下宝座一般无二的同系衣衫,发丝随意笼起,用一白色发簪别于头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可还满意你所见的景象?”

 我循着目光向外望去,触目所及都是白玉般的器具,连那托着灯台的柱子都是白色的,光洁的地面上映出我华贵衣衫装扮着的影子,站在这片白色的世界里,我竟然格外厌烦了身上的红色衣衫。

 “这里是?”

 “这是本君寝宫原本的样子,得以见到的并不多。”

 “那媚索该感激了阎君大人的抬爱才是。”

 我的话才出口,便已经察觉到自己语气中那毫不掩饰的讥讽之意,随即后悔了起来,得罪了幽池里的阎君对于我来说并无好处的,只要顺着他的意思表现出感激涕零,他多半会就此放我离去,可是现在这样的话说出了口,结果是什么我却不知了。

 “既是阎君大人的寝宫,想必大人此刻也要休息了,媚索幽这便告退了。”

 兵法有云,三十六计走为上,既然逞了口舌之快,却又回转无地,不如溜之。

 因为这里的明亮,回过头来

 便得知那门就在前方,虽然和我站着的地方有一段距T+少不会像方才黑暗中的找不到方向,寻不到尽头。

 伸出双手拉起过长的裙摆,迈开步子便飞奔向那玉白的门边,眼看那门就在自己眼前了,才放下拉着裙摆的手,还未推上门扇,却被人自一边紧紧的抓住,还是那一派轻松的口吻,可我却感觉到了隐藏在这语气之后的愤怒。

 “媚索,你越来越不会隐藏自己了。”

 我试图拉回自己的胳膊,却挣扎了半天未果,随即也便顺着他了,低眉顺目,就像经历了惩罚之后的所有幽池里的怨魂一般无二“媚索不知道阎君大人是何意思,媚索一向如此,现在是该回去索魂楼了,媚索只是谨记自己的本分而已。”

 “若当真如此的顺从,又岂会对本君的提议嗤之以鼻,媚索,这么久你缘何要隐藏了自己的本,本君还是对那个会直着身躯,冷然拒绝了本君的星凡有兴趣多了。”

 阎君的手指又拂过了我的鬓角,我的心随着他的动作而深深的悸动了,星凡这个名字我已然有些淡忘了,不管是刻意还是时间久了,我只是慢慢的习惯了阎君淡淡的念着我‘媚索’,这带着血的名字今被他翻出来念在口中,从前的那个我一瞬间便冲出了虚伪的躯壳,好像以前高傲的看着月素用自己的手段对我耍着一些所谓的聪明之举一般,只有让自己更加的无所谓,才不会被她抓住弱点,也才会让自己不再受伤。

 就像阎君说的初次拒绝了他的提议之时一样,我把自己的身子更加的直,冷然的说道:“阎君大人请自重,媚索本是个寻常的怨魂,实无那殊荣得大人如此庇佑,媚索只求能早入轮回,望大人开恩。”

 听见了我的话,阎君居然微微的笑了,缓慢的放开了抓着我的手,另外一只手随意的扫开了我鬓角垂落的长发,旋即勾起我肩膀后的一缕拉起送到他的鼻子边,深深的嗅闻了一下,轻声说道:“本君尚且不懂为何世间的男子喜爱连在女子的身侧,喜爱拥着女子的身体成眠,不过本君却明白,手中轻捧你发丝的惬意,或许有一,本君会同那世间男子一般,想要拥着你的身子成眠的。”

 我拉回被阎君抓在手中的发丝,心中并不确定,但是嘴上还是一派的轻松冷然“大人在与媚索说笑,媚索明白的,但大人的笑话也只在媚索面前说说便罢了,且不好传了出去,若被他人得知,恐媚索与大人都不得安生了。”

 阎君擎着刚刚抓着我发丝的手掌,似乎对我猛然间离自己的发有丝愕然,随即看见了我探究的眼神,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别于身后,笑着对我说道:“你觉得本君是会在意了别人想法的人么,若你不说,今日本君倒是会放你回索魂楼的,既然你已经如是说了,那本君便要强留你下来,三之内不要走出本君的寝宫,本君就让你来瞧瞧有谁能对本君说个

 听见了阎君的话,我心头一震,旋即紧紧的盯着阎君的眼神,坚持不过一瞬便匆忙撤回了自己的眼睛,口气也变得期期艾艾了“大人自不会理会别人的看法,但媚索却不能不去理会,还望大人饶恕了媚索刚刚的出言不逊。”

 我虽然别过了头去,话才说完又不得不对上那双让我满是不自在的眼睛,因为阎君的手指竟然紧紧抓住了我的下巴,着我不得不与他对视,可他口中说出的话却与我们刚刚的你进我退没有任何的关系“媚索,你也有怕见本君眼睛的一,本君曾以为你是唯一一个不怕看见本君眼睛的怨魂呢!”

 幽深如寒潭的眼珠在我的脸上逡巡,虽然告诉自己不必在意,可还是不如自主的闭上了我的眼,也不过片刻,竟发觉了上传来的异样之感,我知阎君有习惯用手指抚摸我的面容的行为,可此刻的感觉却不是相同的,很温柔的轻扫,却没有任何温度,只像不经意的碰触,却又有个刻意的迷茫,不过轻轻一撞便撤了回去,猛然睁开了眼,不解的盯视着阎君,而他也是同样用迷茫的眼睛盯着我,完全不觉得他的动作是轻薄了一个女子。

 “阎君大人你…”“本君只是想知道所谓的绵悠长是怎么一个感觉?”

 “大人可还满意你尝试之后的结果?”

 我毫不掩饰了口气之中的尖锐,不想阎君听见了我的问题,不但不怒不恼,且还不答不问,只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别开了他带上了人气的眼睛,轻声说道:“本君尚还有事,这寝宫之内房间众多,你随意选一处入住,但三之内别妄想走出此地,没有本君的准许,你的想法也只是徒劳。”

 说罢那一抹白色的身影自我身边晃开,我盯着那抹身影,却见他抬起了一只手,那玉白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向下滑落,出一截白腻圆润的手臂,竟住我全部的注意力,这是我第一次见了阎君除了脸面意外的肌肤,炫目的让我移不开自己的眼。

 他的手只是在自己的头后一扫,那别着所有发丝的簪子便出现在了他的手指中,然后随意的玩转着,而伴着他的动作散落的发丝却让我瞪大了自己的眼。

 那发曾被挽起,散落后却不弯不,柔顺的披散在身后,在满室光亮的照耀下闪着亮丽的光泽,发长虽不及我,却也比寻常男子要长上许多,发梢随着阎君的步子一的轻摆着,在我的心还在颤抖的时候,阎君已经消失在了那扇我刚刚走出的大门,偌大的空间里也只剩下我在。

 突然发现这里没有了阎君竟会是如此的冷,我抱紧自己的身子,环视了一圈,发现这大厅之内一时之间竟然多出了那么多扇门,好像所有的墙壁之上都是门了,阎君离开之前却只有我眼前的这一扇而已,迟疑了片刻,这空间大的让我觉得异常的沉闷,许多的门之中,我却独独

 阎君刚刚离开的那扇,开门的片刻我也不知道自己到6选了这一扇了。

 迈出了房门之后,才发现这里又变成了一片黑暗,四周还飘散着那星星点点的亮,伸出手掌接住一颗亮光,这不是萤火虫,只是那亮落入我手中的瞬间却变成了一滴水,我一阵错愕,随即脑袋里闪过归的笑,一瞬间竟觉得手心里异常的炽烈了。

 可心中却砰然的跳动,似乎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抬高了手,俯下头去,伸出了我的舌尖,慢慢的沾上些许的润,片刻便有咸涩之感,才沾了少许,咸涩过后却是难以忍受的苦涩。

 “媚索幽,幽池之内最不需要的便是好奇心。”

 清冽的女声传进了我的耳中,急忙转头对上那绝的妇人,虽然阎君才是这幽池之内的统领者,可我心中最忌惮却也最尊敬的却是这名被世人唤作‘孟婆’的妇人,她的丽倾城,可她的冷漠却胜千年寒冰。

 阎君总会对着人温和的笑,虽然那笑不达眼底,可孟婆尊神的脸上却始终是没有任何表情的。

 她不如我想象中的苍老,也不像看上去的年轻,她本该在地府当差,却在幽池之内也管魂,她来去无踪,却控制着幽池里的轮回之道。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阎君是统领,可真正掌权的却该说是孟婆尊神,所以我敬她,也怕她,更多的时候我都在想若是能让她看见我,是否再入轮回之时,她能把为我备下的那碗忘川水做些改动呢!

 俯身行礼“媚索幽见过尊神。”

 孟婆并为对我的见礼表示任何的看法,她刻板着面孔,伸出手看也不看便紧紧的抓住一处亮点,随即在我掌心摊开,那亮点却是完好无缺的,再一扬手,那亮点便向外飘散出去。

 我皱紧眉头不解孟婆之意,大概孟婆是专门为我解答疑问来的,因为她空冷的声音旋即在我耳边响起,仿佛四散飘最后集中到我耳中,她没张嘴,却能发散出声音来。

 “媚索幽,阎君大人的宫中这些飘散着的是怨灵们的眼泪,倘若你无求无,这眼泪对你没有任何的影响,倘若你不能作为一个成功的怨魂,那么这眼泪便是入手即化为原型,以此看来你并未成为合格的怨魂。”

 听见了孟婆的解释,我连忙下跪,声音也含着一丝莫名的颤抖“媚索幽知道自己不适合幽池之中的幻境,媚索幽本就是寻常的女子,若当真要找出点那么不同来,只能算是皮相甚于常人而已,现在媚索幽不过是一缕魂魄,皮相转世之后怕也不会相同,媚索幽只求尊神能放我轮回,红尘虽苦,但媚索幽却未淡忘。”

 听见了我的话,孟婆尊神也只是微微的抬了抬眼皮,随即转过身去,冷冷的声音又从八方传来“媚索幽,你的媚已经惑动了阎君的心智,本尊神现在不会对你的去留做出任何的决定,但你自己该有个分寸,此次之事阎君已为你破例,但只此一次,幽池的规矩坏不得,若人人如你,六届恐,到时候也就不是几个人的生死灰飞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本尊话已经带到,你是聪明的,心中自然也有数,并不是挽救了两个人的生死便是良善,真正的大善是无情无,用最平常的心思看待众生轮回,六道不,轮回不息,天下万物皆寻其轨。”

 我明白孟婆的意思,要做到却很难,顺下眉眼,咬紧自己的,我只是沧海一粟,又怎有那海阔天空的心思。

 “好自为之。”

 再抬头,孟婆尊神已经消失,长长的廊道之中,只有那飘忽的亮点陪着我,再伸手探取一滴,旋即摊开手掌,还是一片润,心中一揪,这亮点是万千伤心泪,归诀别之前也有泪痕,现在才知道那泪痕不单单是近了人气,原来与幽池诀别的魂也是有泪的,那么有一这寝宫之内是否也会留下一滴属于我的亮,然后这亮会镇坏绕在那个肌若凝脂,发黑如墨的男子身边,看着他明明不懂情,却好像又对情生出了懵懂的渴望来。

 “孟婆尊神,媚索幽终归寻常,看不开世道轮回,我无普度苍生的能力,但我想保住身边之人能幸福度,若媚索幽坏了幽池之内的规矩,媚索自甘受罚。”

 这是我真心真意的话语,却不知道孟婆尊神能否听见。

 初见时觉得这暗黑之中的光亮异常的诡秘,现在知道了它们的成因,却有了别样的情绪,紧闭双眼,只是缓慢的穿过泪海,感受脸上的意,伸手抹去,这是谁的泪,沾上了我的脸,再睁开,如深潭般黝黑的眸只盯着我的眼,近在咫尺,若我有爱,却是天涯遥距,不如冷淡以对。

 “媚索,她来过是么?”

 愣了片刻,这是他的寝宫,又怎能瞒住了他,点头,并不出声。

 阎君勾了勾僵直的嘴角,终于失败的垂下,那本来要装作如常的笑终不得,转身,用那头披散开来的长发对着我,淡漠的说道:“或许本君当初的选择真的错了。”

 只丢下那么一句便又抬起了脚步,想也未想我抓住了他的胳膊,轻声说道:“阎君大人,我能出去了么?”

 我感觉手中抓着的胳膊一僵,旋即放松下来,语调如常,似乎孟婆尊神来之前的迷茫全部消失了“本君做下的决定不容更改,你只管随意选一处房间住下便好。”

 说完拉回自己的胳膊,随意伸展开手臂一挥,四周顿时亮如白昼,我愣怔之时,阎君又离开了。

 我所在的长廊两边全是门板,一模一样的门,两两相对,举目望去竟没有尽头,微微低眉,阎君说要我随意,那也没有必要再费心思,伸开手臂,打开右手边的那扇门板,坚定的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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