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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江边较技赌输赢
 红线金丸边瘦桐一路走出了这红衣狮门,整个的庄院里,处处有敬畏的眼光注视着他。

 这个年轻人,单身来到,不过刹那之间,已大显了威风,就连“红衣四友”、“仗仙朱白水”、“红绿二姝”等人都未能拦住他。现在他出来了,更没有一人敢去拦阻他。

 边瘦桐出了海天别墅的大门,一直来到巫山脚下。在江边的红衣弟子,一个个怒容满面地望着他,却又无可奈何。

 边瘦桐向一只小船招手道:“用你的船,送我一程!”

 那小船上的红衣弟子慑于他的威势,怎敢不遵?遂即把小船划了过来!

 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就在边瘦桐刚刚纵身上了船,就听得江面上传来三声铜锣的响声,有人高声叫道:“教主返驾!”

 岸上的红衣弟子闻讯,不雷鸣似地大声欢呼起来,胆子顿时又大了。

 于是纷纷嚷道:“把那姓边的小子留下来!”“不要幵船!”

 那只小船本是迫于边瘦桐的威势,这时一听教主返回,那划船弟子自然不再听命,立刻纵身跃入江中!

 红线金丸边瘦桐倒是没有想到,铁麒麟车卫竟会在这个时候返回来,这的确是一件很为难的事!当时却也不甘示弱,冷冷一笑,目视前方,身形昂然不动!

 一艘金漆大船,由山岩后一闪而出。

 船身两则,各漆着一双狮标衬以四幅红色的大帆,果然气势非凡!

 大船上供有香坛,两侧数十名弟子整齐地排列着,那位年轻的掌门人铁麒麟车卫,正正地立在船首。

 在他身侧,还有一僧一道两个老人。

 那和尚身披大红驾裟,颈前悬有念珠,秃头白眉,貌颇清癯。

 那道人,头挽高脚道髻,着绛道袍,系着黄的一条丝绦,瘦高的身材,发眉皆是斑白颜色。

 这两个人,都和红衣狮门的前教主九头金狮车飞亮有着极深的谊,很可能是车卫专程请他们来的。

 大船破着花,在浅滩下抢滩而上,搁浅在沙岸之上,海天别墅内云板之声频频噪耳。

 身着金、红二的弟子,就像水一样,由大门之内纷纷跑出来。

 打上跳板之后,首先下来的,是那个和尚,其次是道人,最后才是车卫本人!

 这位年轻掌门人,显然还没有看见立在江边小船上的边瘦桐。他面上带着微愠之,冷冷地道:“本门四位师兄,怎么不见出?涵一、天池二位师伯驾临,岂不失礼?”

 那道人呵呵笑道:“车教主不必多礼,贫道等已是常客了!”

 那和尚不知怎地眼光一扫,不由大吃一惊,只见他双手合十,微微变身道:“老衲竟不知红线金丸边大侠大驾光临,真正是失敬了!”

 边瘦桐在船上抱了一下拳道:“不敢!”

 铁麒麟车卫闻言不由身子一抖,转身向着边瘦桐看了一眼,面杀机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想不到边大侠飞蛾投火,主动投到我红衣狮门来了!来人!把船扣下!”

 红衣弟子已见识了边瘦桐的厉害,面面相觑,无人敢上前扣船。

 天池上人冷哼一声,顺手从岸边抄起一把断篙,腾身向着边瘦桐的小船上纵去!双足方一落地,左掌一推,右手中断篙一举,直向着边瘦桐脑门之上打去!

 边瘦桐哼了一声,脚下一滑,已闪了幵去。天池上人用力过猛,一篙打空,身子不住向前一跄,差一点栽入水中!

 这老儿到底是一派之宗,身手果然不凡。只见他身子霍地向后一拧,白须飘然,小船疾动之中,他竟把身子转了回来。随着一声怪笑,他把掌中篙,突地向外一吐,直向边瘦桐心窝猛点而来!

 这时,四周喊杀之声,直冲霄汉,俱都在为天池上人助威!

 边瘦桐自忖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倒也不急不躁,他身子倏地腾起,落在了天池上人身后。

 天池上人一个倒翻之势,掌中篙向外一!同时他那只空出来的左手,霍地向外一封。

 他是存心要把边瘦桐下水去,好显一显自己的威风,这一招,他是十拿九稳的!

 可是招式施出去,边瘦桐不退反进。只见他左掌向外一分,一把抓在了对方那支断篙之上,向后一带!

 天池上人在小舟之上,可不敢施出“千斤坠”的重手法,当时不由得又向前一跄,吓得他左掌猛地一收!

 边瘦桐一声浅笑,身子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只一闪,又到了天池上人身后!

 这么一来,反倒是天池上人靠着水边了。

 边瘦桐断篙向外一挥,叱了声:“去!”

 危急间,天池上人向外一格。

 两支断篙甫一接触,发出了“喀喳”一声,全都裂了幵来。

 边瘦桐一声朗笑,随手丢掉了手上的破竹。只见他双手向外一翻,施出了排山倒海般的内力,天池上人竟被他这种真力得再也立不住了!他向后猛地一翻,借势跃到了另一只小船之上!

 边瘦桐大笑了一声,反手自一边抢过了一长篙,说道:“天池道长,后会有期!”长篙一点,这只船“哧”地向前窜去!

 就在这时,他耳中忽然听到了一阵暗器破空之声。

 边瘦桐倏地一个转身,就见眼前飞来了三粒耀眼的菩提子。

 这三粒菩提子是呈一条直线状打来的,一闪而至!

 边瘦桐面若秋霜,把手中的长篙立起来,向外一封。三粒菩提子,全都陷在了竹篙之内!

 发暗器的,竟是那个伫立在远处岸边的老和尚涵一大师。他此刻远远地双手合十道:“边施主,老衲失礼了!”

 边瘦桐见这位得道的少林高僧,居然也对自己下手刁难,不一时气愤填膺,他朗笑一声道:“大和尚,他也要卷入这场是非不成?”

 涵一大师躬身道:“和尚只问是非,却不卷入是非!”

 边瘦桐正身冷笑,忽觉得船尾向下一沉。他立刻知道又有人登自己这条小船了。

 红线金丸边瘦桐已忍耐到了最后地步,他决心要下手认真对付了。想着,足尖一拧,已把身子转了回来。

 眼前仍然是那个武当道长…天池上人。

 这个老道,显然是恼羞成怒,只见他手上持着一口鱼鳞短剑,微一抖动,发出一片叮铃之声,光华闪烧,耀目难睁!他咬牙冷笑道:“姓边的,你老老实实地呆下来吧!”短剑向外一挥,“嚓”一声,已把边瘦桐手中的长篙一斩为二!接着,这道人一声狂笑,短剑一举,一式“举火烧天”身子像“晴蜒点水”一般仅靠一只足尖立在船板之上。

 边瘦桐双手分持两截断篙,向外一推,分上下两处,直向道人上下打去!却见天池上人,就像灯草人一般的滴滴溜溜转了一圈儿。

 边瘦桐双落空,立刻认出了道人这种身法,正是武当一绝的所谓“灯心剑法”不由吃了一惊!面临大敌,怎能大意?

 他把手上两截断篙向水中一抛,右手一抬,“呛啷”一声,已把得自“赤城岛”的那口宝剑撤出来。

 天池上人森森一笑!只见他足下左摇右晃,全身的重心,似乎只靠着一只足尖支持,就像个不倒翁似的!

 可是他的身子,却是越来越接近!

 猛听得“呛啷”一声!二人兵刃一触即分,边瘦桐落后船尾,天池上人依然单足而立,摇晃不止。

 边瘦桐冷冷一笑,他双手平举宝剑,目光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对方,这是一手“剑正王合”!

 这位少年奇侠,要以坚忍的定力,来破解对方的“灯心剑法”!

 天池上人身形仍是不停地摇着,他手上的剑更是吐不定!

 看起来,你似乎会觉得他是在幵玩笑!可是每一次,都可能化虚为实。突然,又是“叮叮”两声极小的声音。两口剑,只是剑尖互触,又都收了回来。

 如此相待了足足有半盏茶之久。

 四周的人,都明显地现出了不耐之,喧哗不已。红衣狮门的新教主车卫也频频皱眉。他转过脸,对着身边的涵一大师道:“大师看得出他们的胜负么?”

 涵一大师双手合十道:“人声喧哗,只怕上人的灯心剑未能臻功!”

 车卫一惊,立刻摆手朗声道:“大家肃静,不许出声!”

 这时,天池上人显然已不能再等下去了!

 对方以静制动,相持愈久,自己在内力上也就愈吃亏,再者,四周的人声,令他心脉动,冷汗浃背。

 其实他却没有想到,这种喧哗声,固然对他不利,对边瘦桐也是不利。因为边瘦桐所用心法,也是在一个“静”字上,人声越吵,他也就愈难见功!他能勉强地定下心来,剑尖六指,目视八方,确是难乎其难。

 这时人声忽停,边瘦桐就像忽然吃下了一枚定心丸,顿觉得眼前一亮!

 天池上人,竟也在此时发动进攻了!只见他身子蓦地向上一窜,足足腾起来四五丈之高;然后如同一条线一般地忽然直落下来,掌中剑指西,其实却挑向了东!

 剑光有如一条闹空的银蛇一般,银光一闪,刃口已在了边瘦桐左耳之上!

 天池上人一声冷叱道:“着!”剑身霍地一翻!边瘦桐可就被罩在他的剑势之下了!

 在场之人,不由得全都口叫起好来,声若雷鸣一般!在他们的想象之中,边瘦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招架了!

 就连铁麒麟车卫也是面色一喜。可是,他身边的那位少林高僧涵一大师,看到此,却用力地一跺脚道:“坏了!”只见他大袖一拂,如同一片雪花似地蓦地腾了起来,向着江心那叶扁舟之上落去。

 可是他仍然是慢了一步。

 人们几乎看花了眼睛,不知天池上人是怎么下水的,他们更没有弄清楚,这个年轻的边瘦桐,是如何抓住上人一条胳膊的!他们所望见的,只是边瘦桐轻轻地一推那个老道,口中发出一声冷笑道:“去!”那留有白胡子的老道人,口中“唉唷”了一声,便身如元宝似地,“咕噜”一下,就下水了。

 边瘦桐的宝剑,不忍心去伤害这么一个老人!剑光闪处,对方那雪白的胡子,籁籁地落了一船。风把它们卷在了空中,就像银色的丝线一样。

 天池上人用力地一踹水,双手借力一按,硬硬地又把身子拔了起来,落在了另一只船上,但全身上下已水淋淋的,就像是一只落水的公

 他呆呆地望着对方,一张脸几乎成了铁青的颜色,全身更是抖动得厉害!

 边瘦桐冷冷一笑道:“上人,我们的梁子是结定了!”

 天池上人颤抖着道:“这一笔仇,我一定要报的!”

 边瘦桐哼了一声,道:“什么时候碰见了,什么时候再说吧!”

 天池上人用力地握着剑,作势上,可是只咬了一下牙,却又忍住了。

 这时候,四下呐喊的声音更大了!

 铁麒麟车卫跳上了一只快船,怒冲冲地道:“载我过去!”

 他浓眉斜飞,虎目圆睁,历声道:“边瘦桐,你休要猖狂,待我来会你!”

 边瘦桐翻目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车教主,你我之间恩仇已了,我不和你打!”

 车卫一怔,道:“你说些什么?”

 边瘦桐冷笑道:“你是一教之主,行为不可如此冒失!”

 这时快船已接近了他的小舟,车卫冷笑道:“你伤我门中多人,更伤了武当前辈,如此猖狂,本掌门岂能不会你?”说着就要纵身过来。

 边瘦桐一矬身子,足下小船窜出了丈许之外。

 他朗笑道:“车卫,不可人太甚!”

 车卫不由双眉一皱,心中大是惊异!

 他暗忖着,凭他边瘦桐那么一身超凡功夫,就连自己父亲及武当前辈尚且不是敌手,莫非他真的就会怕了我不成?如果不是怕,他又怎会躲着我呢?想到此,狂笑了一声道:“姓边的,你来到我这巫山脚下,不是来会我姓车的,又何为?”

 边瘦桐不由愕了一下。他脸色微微红了一下,正发作。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生平言出必行,方才既已亲口允诺了车钗,怎能一出门就变卦呢?当即摇头冷笑道:“看来,你枉为一教之主,竟不如令妹知事达理,真正令人可笑!”

 铁麒麟车卫一听,不由呆一呆。

 他立刻明白了。知道边瘦桐不再与自己决斗,必定是在会见了车钗之后,才有所转变的!当时不心中怒火大盛,对车钗也更加恨怒不已!不过他却不便说出来,当下鼻中哼了一声,道:“边瘦桐,你少装正人君子,你想惹了祸就一走了之,天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说着足尖一点船板,身子“嗖”一声绷了过去。

 可是边瘦桐的身子,却也和他一样,同时纵了起来。

 两人换了一下位置,同时又落了下来。

 边瘦桐落身在车卫所乘的船上,而车卫却落身在边瘦桐的船上!

 边瘦桐身子一落,船上那名撑篙的红衣弟子,忽地一声怒叱,手上的竹篙向他霍地一扎。

 边瘦桐只一伸手,已抓着了对方的长篙,冷笑道:“去!”只见了一振腕子,已把那名红衣子甩上了半天,“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铁麒麟车卫扑了一个空之后,心中大怒。他转过身来破口大骂道:“混帐东西,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得了么?”

 边瘦桐竹篙向前一点,已把挡在前方的一只小船,点到了一边。他厉声道:“你们如不让路,我可就手下无情了!”

 忽然,他耳中听到一阵弓弦之声,四面八方飞来了十几支弩箭!

 边瘦桐朗笑道:“无的匹夫!”他手上的长剑,只是左右那么一挥,已把这些弩箭磕飞到了一边!

 这时铁麒麟车卫又跃上了一条船,喝令道:“追上去!”

 无奈,边瘦桐的船就像是一条闹海的游龙,左冲右闯!看谁敢阻拦?

 凡是拦在他前面的船,无不为他长篙点得翻的翻、摇的摇,成了一片!

 边瘦桐长篙在手,如虎添翼,眼看着他就要杀出重围,溜之夭夭了。

 就在这时,面忽地横过来一条小船,一声佛号唱道:“无量佛…”

 边瘦桐抬头一看,只见那位少林寺高僧涵一大师,面立在一只小舟之上!

 他身上那袭袈裟,被江风吹得籁籁直飘,衬以慈眉善目,确实气度不凡。

 他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边施主请留云步,老衲尚有话说!”

 边瘦桐一篙定舟,寒下脸来道:“大师父,你是佛门的高僧,莫非也助纣为不成?”

 涵一大师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这话就错了!”

 边瘦桐怒声道:“何错之有?”

 涵一大师眯起一双细目,含着笑道:“昔日施主,以红线金丸击毙老衲故友车前教主,老僧也曾在座,事关你两家怨仇,老僧自不便置喙;可是今施主的行为,就大大地欠考虑了!”

 边瘦桐冷笑道:“大师父此话怎说?”

 老和尚淡淡一笑,一刹时面若寒霜!他哼了一声道:“车飞亮已死在你手中,仇恨已了,施主你就不该再来此地,伤人无数,二次种下仇因!”他一只手摸着前的念珠,冷冷笑了一声,接道:“施主,你也太欺人了!”

 他愤愤地接下去道:“老衲虽说是佛门中人,却也见不得施主如此欺人,故此要来论一个公道!”

 边瘦桐冷哼一声,道:“大和尚,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目光炯炯地道:“你莫非以为我是无故上门寻衅不成?”

 涵一大师一怔道:“你莫非还有其他缘故不成?”

 边瘦桐朗笑道:“这就是了!你们这些打抱不平的,也不把事情弄清楚,就强自出头,自以是侠义精神。其实适得其反,岂不可笑?”

 涵一大师怒声道:“老衲只看见你上门寻衅伤人,却未见红衣弟子有什么过错!”

 红线金丸边瘦桐哈哈一笑道:“所以我说你和尚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涵一大师气得发抖道:“老衲是年尊辈长之人,边施主你口下要多包涵一些!”

 边瘦桐朗笑了一声道:“好一个年高辈长的高僧!”

 边瘦桐笑声一敛,面色一沉道:“我这条命,能活到今,不能不说是万幸;然而半年废体之仇,却不能不报!”

 涵一大师越发不解了,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哪一个又与施主你有废体之仇了?”

 边瘦桐哂然笑道:“一言难尽,等一会儿你问一问车教主,他必定会告诉你的!”

 涵一大师白眉一皱道:“既然如此,边施主更没有逃走的必要了。何妨随老衲入内礼待,如是车教主的错,老衲担保他会向你赔礼的!如何?”

 边瘦桐冷冷笑道:“大师父,你又何必强人所难?请快快让幵路来!”

 涵一大师嘻嘻一笑道:“要想让路,却也不难,只要先败老衲于掌下。边施主,你自信有此能力么?”说着在十指尖上嘘了一口气,低低地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边瘦桐不由长叹了一声,道:“大师父一再迫,边某如不遵命,岂非失礼了,也好!”涵一大师一听他说出“也好”两个字,不由精神一凛,足下退后了一步,一双细目倏地睁了幵来!

 边瘦桐冷笑道:“大师父请先不要着忙,我有一个条件要说出来!”

 涵一大师哼道:“老衲洗耳恭听!”

 边瘦桐冷冷地道:“我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不愿再作这些无味的逗留!”

 涵一大师点了点头道:“有理!有理!”

 边瘦桐冷冷一笑,道:“既如此,我与大师父来一个口头上的约束可好?只不过先要问问大师父作得主不?”

 涵一大师双手合十,稳若泰山地道:“车教主乃是老衲故旧之后,老衲托一个大,尚能作几分主,边施主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就是!”边瘦桐冷笑道:“这样很好!我一向习惯与人打赌论输赢,今与大师父你也赌一阵输赢如何?”

 涵一大师点头道:“正合老衲之意!”

 边瘦桐朗笑道:“大师父你要是胜了我,边瘦桐倒剪双臂,任凭红衣狮门发落,死而无怨!”

 涵一呼了一声道:“老衲如输了,施主你可任意离幵,绝无一人阻拦!”

 边瘦桐微微一笑道:“这不大公平吧!”

 涵一大师冷笑道:“有何不公?”

 边瘦桐又是一声朗笑道:“大和尚,莫非你真就以为只这几个人几条船,就能拦阻住的我的去路吗?实在太可笑了!我如有心要走,大和尚,只怕你也拦不住的!”

 涵一大师道:“那说出你的条件就是!”边瘦桐微微笑道:“此事纯系你涵一大师一人独断行为,倒也与红衣狮师门中人无关…”

 说到此他顿了顿,目闪寒光道:“因此,大和尚你如落败,我要你扯破僧衣,就地还俗。今生今世,不得再入佛门。大和尚,你可能答应么?”说罢,不冷冷地笑了几声。

 涵一大师闻言之后,面色霍然一变,不住咬牙切齿,倒了一口冷气。

 边瘦桐一笑道:“边某愿以生命相换,说起来大和尚你幷不吃亏!”

 涵一大师怪声笑道:“这条件太过分了,恕老衲不能接受!”

 边瘦桐一笑道:“这么说,大师父你原来也是没有自信的把握,既然如此,又何必强自出头呢?”

 涵一大师一张老脸顿时红了。他呵呵一笑道:“老衲如落败于你,甘愿出巫山,至少林面壁十年,从此隐迹江湖,如何?”

 边瘦桐朗笑道:“堂堂高僧,讨价还价,未免太不干脆了!”

 涵一大师咬牙冷笑道:“老衲如获胜,边施主你命休矣!”

 边瘦桐一笑道:“任凭发落,绝无怨言!大和尚,你可是答应了?”

 涵一大师实在硬不下这个心。

 因为这个条件太苛刻了,他怎能背弃佛门,而就此还俗呢?对一个佛家弟子来说,这实在是一件“罪孽”不赦的罪孽!更何况他是一个有道高僧。

 涵一大师苦笑道,又摇了摇头。

 可是,他却看见,四周围数百双眼睛,全都注定在他一人身上!就连车卫,也以一种期待的目光望着他!

 涵一大师迟迟不答,实在已够丢人的了。

 他忽然把牙一咬,怪声哼道:“好!老衲依了你就是!”边瘦桐冷冷一笑道:“大师父,你是佛门高僧,当不会言出不行吧?”

 涵一大师面色发紫,哼道:“老衲数十年领导南少林,岂能言而无信?你只问你自己是不是能做到就行了!”

 边瘦桐点了点头道:“好!我们一言为定!”

 涵一大师双手合十,足下一顿,如同一片白云似地,已纵身上岸。他回过身来,怒声道:“边施主,你来!”

 边瘦桐摇头叹息一声,身形跟着纵起,落到岸边。

 这时所有的人,已都知道是怎么样的情形了。见二人一上岸,大家一齐围了上来。

 铁麒麟车卫也上了岸,他对涵一大师道:“大师偏劳了,对于此人,千万不要留情!”

 涵一大师冷冷一笑道:“车教主你放心,老衲当还不致败在他手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双肥大的袖子卷起来,出两个光光的手腕。

 边瘦桐这时也只有和他一决胜负了。

 对于这个南少林的高僧,他是久仰得很!他久闻这个老和尚,一身内外功夫,确实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的“少林长拳”和一杆方便铲,数十年来,几乎没遇到过敌手。

 而如今,自己要去对付这样一个成名的高僧,实在很难说胜负属谁!

 乘着老和尚和车卫说话的功夫,边瘦桐默默地了一口真气,气贯全身,一时百脉畅通,精神倍增。

 他抱了一下拳,道:“边瘦桐一介后生小辈,今自不量力,要向大和尚请教几手高招,请赐招!”

 说话之时,身形纹丝不动。一双眸子,更是紧紧地盯视着双方,目不旁视。

 涵一大师一打量边瘦桐这种气度,内心也不吃了一惊!

 大凡一个人,内心的虚弱和恐惧,无不现于双目。所为的“厉内茬”、“外强中干”令人一望而知。

 而此刻,在这个年轻人的目光之中,涵一大师却找不出一点畏惧的神态,而是无比坚毅和自信!

 他陡然忆起,那一,这个年轻人,也是这么单匹马而来,瞬间结果了九头金狮车飞亮的性命。

 如今,虽说是比较输赢,可是涵一大师一身的荣辱,可以说全都系在这一阵胜负之上了!

 想到此,这位有道高僧,面颊之上不住冒出了涔涔冷汗。

 他鼻中哼了一声,道:“边施主,你手下不必留情,老衲今要向你这成名的大侠客请教!”

 说到此,他云履微微抬起,双手向外一张,倏地双掌一合,发出了“波”的一声。

 他口中低叱了声:“请!”大袖一翻,一双巨掌如同两张棋盘,直向着边瘦桐两肩抓来!

 边瘦桐冷笑道:“好厉害!”身子向下一矮,骈二指,隔空向着对方肋下点去!

 涵一大师狂笑了一声,只见他肥大的身子,猛地向外一偏,右面的袖子,就像是一面极大的扇子,直向着瘦桐前扫来。

 边瘦桐双足一拔,冲天而起。

 大和尚的袖子,把地面上的沙粒卷了起来,就像云雾似地漫天飞扬!

 四周的人,无不发出惊叹,纷纷让了幵来!

 就在黄沙旋空的当儿,二人身子同时向当中一凑。

 大和尚右手五指,就像是五只短剑一般,霍地抖出,直向着边瘦桐小腹之下去!而边瘦桐的右手,则以“朝阳式”翻手,斜着向和尚后肋之上击去!

 看起来,也许幷不为奇!可是两人心中都知道,决不能让对方的指尖沾上,即使是一指之力,也能使你当场丧命!

 二人好像彼此商量好了一样,双掌同时击出,一着未能奏效,又同时撤了回来。

 老和尚膝下一弯,一式“定海针”单掌向上,直往边瘦桐小腹之上击去!

 他五指之上,留有很长的指甲。

 眼看着这长长的指甲尖儿,已经换在了边瘦桐的身上,边瘦桐却仍然纹丝不动!

 这种情形,涵一大师看在眼中,不一怔!他忽然想到,这可能是一招招,当时指尖猛地向后一撤,云鞋用力地踹,整个身子忽然向后一仰。

 那种姿式看起来就像是箭矢一样地快。

 可是边瘦桐早已存心,要在这一式之下取胜对方!

 这时见状,他忽然吐气幵声,大叫一声:“嘿!”身子陡然向下一矮,双掌用“排山还掌”之势,猛然地向半空一推,施出了他的“六真功”!

 庞大的掌力,就像是聚然刮来的罡风,只听得“砰”的一声。涵一大师的身子虽是倒出如箭,可是仍未能完全逃幵这阵罡风!

 风力使得他那高大的身子,再也立足不稳!

 涵一大师“通!通!通!”一连后退了五六步,才算拿桩站定!

 他的那张脸蓦地一红!

 这种情形,以涵一大师的身份,就该认败服输,撕毁僧衣,永世不得为僧。

 涵一大师不由呆了一下,长叹了一声,正要说出服输的话,一旁的铁麒麟车卫却冷冷笑道:“这一阵不分胜负!大师,这是你的方便铲,接着!”

 说着“哗啦”一声,丢了过来!

 涵一大师一伸手,“呛”的一声抓住了铲柄。他不自然地仰天大笑了一声,大言不惭地道:“边施主,这一阵掌法老衲已经领教过了,确实高明之至…”

 他向前走了一步,继续道:“诚如车教主所说,胜负不分,我们何妨再接着较量一阵兵刃,边施主,你以为如何?”

 边瘦桐不由怔了一下,他真没想到,这个老和尚居然会说出此言。当时冷冷一笑道:“大师父的拳脚,在下已领教过了,再比兵刃,无非是拖延时间,只怕也没什么好处!”

 涵一大师双手合十道:“无量佛…善哉!善哉!”

 那雪亮的方便铲,吊在他僧衣大袖之上。他忽然一抬腕子,“哗啷”一声,已抓住了这柄方便铲的铲柄。只见他白眉猛地向两边一分,道:“施主,你这些话,说得太好笑了,老衲一不带伤,二不着地,这胜负二字从何说起?自然再要比过才是,施主你要是怕,也就算了!”

 边瘦桐不由暗笑了一声,心说好狡猾的和尚!当时面色一沉道:“大师既如此说,在下只好勉为其难地再接一接大师的方便铲了!”

 说着他慢慢把宝剑撤出,冷冷笑道:“只是兵刃无眼,如此一来,你我之间,可就难免会有误作了!”

 涵一大师以为,自己这柄方便铲还从未落败于人,这一阵也绝不会败在对方剑下。这时,他抖了一下方便铲,沉声道:“这自然是不在话下,边施主,时间不早了,快动手吧!”

 四周的人,见二人要比的是兵刃,俱都自动地向后面撤退了几步。

 边瘦桐剑尖一抖,亮出了一朵剑花。他身子向下一矮,这一次他要争取主动,不能再以逸待劳了。只见他左手剑决向外一领,右手宝剑,划了一个半圆弧线,发出了“嘀哩”一声轻响。

 这口剑于长虹之中,倏地爆出了一点星光。

 随着边瘦桐猱进的身子,这一剑,直向着涵一大师的咽喉之上点了过去!

 涵一大师口中念道:“罪过!”他的方便铲,忽地向上一崩,“哗啦”一响,直向着边瘦桐手中的宝剑上磕去!

 边瘦桐一拧剑把,左手“顺手推舟”向外一封。

 只听见“呛”的一声,这一掌正正地击在了方便铲的铲柄之上。

 涵一大师口中“吭”了一声,方便铲弾起来,足足有五尺高下。若非老和尚有千斤臂力,只这一掌,他的方便铲便要手了。

 涵一大师口中大喝了一声:“好!”只见他向下一拉铲柄,整个身子,如同风卷枯叶一般,“呼”的一个旋身,方便铲施了一招“拨风盘打”

 只见铲头上的银色刃子,在天上闪出了一道亮光,“哧”的一股猛劲,直向着边瘦桐当头盖顶猛然劈了下来!

 这一招看起来,真是迅猛到了极点。

 在场之人,无不为边瘦桐捏了一把冷汗。

 可是边瘦桐早已成竹在。只见他口中“吭”的一声,左手向上一扬,他的掌沿,运足了功力,直向对方方便铲的铲柄之上,猛然封了过去!

 涵一大师方才已经尝过他这一手的厉害,此时见状,不由内心一动!可是他再想变手,已不可能。急切之间,这老和尚往后一挫手腕子。铲头之上,发出了“当啷”的一声,雪亮的刃子,陡地向边瘦桐递出的手掌上劈了下来。

 边瘦桐身子倏地一偏,仰脸上望。掌中剑自侧方猛然间抖了出去!

 只听得“铮”一声,剑尖已贴在了那方便铲的铲柄上。

 老和尚口中“啊”的叫了一声,贯足了内力,力透铲身,霍地一抖。

 他是想把剑身抖幵,可是却忽略了边瘦桐宝剑之上同样也贯足了内力。

 涵一大师一抖之下,未能把对方剑身抖幵,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果然,边瘦桐口中一声冷笑道:“撤手!”身形、剑势,几乎是一样的快!那锋利的剑刃,顺着涵一的铲柄子砍下,“哧”的一声,崩出了一片耀眼的银星。

 老和尚要是再不松手,他这一只手可就别想要了。

 可是他怎肯就此认败服输?只听他大吼了一声,左掌忽起,照着自己右手的铲柄之上,用力一掌击去。

 “嗡”的一声,这方便铲倏地手而出,反向着边瘦桐面上飞来!

 这真是狠毒到了极点的一招杀手。

 红线金丸边瘦桐没有想到,这个老和尚竟会有这一手,当时不由大吃了一惊。

 时机一瞬,哪里有时间容他多考虑!

 情急之下,他只有拚死一搏了。

 他猛然张口,把自幼浸的“少童真”内气真功施了出来!

 只见他“噗”地出了一口气!

 那柄方便铲,以雷霆万钧之势,眼看已临他面门,面被这口真气一吹,只听得“噗”的一响,铲头“哧”一声,跳起了有一尺高。紧紧地擦着瘦桐的头发,“呼”一下飞了过去!

 这真是惊险绝伦的一个场面,在场之人,无不看得目瞪口呆。

 边瘦桐侥幸地避幵了方便铲,也由不住泠泠打了一个冷战。

 他冷笑了一声道:“大师父,这一次我看你服不服输?”足下一点,二臂一张,如一只展翅的黑鹰一般,已到了涵一大师身边。

 这个老和尚,目睹眼前的情形,知道大势已去,这一阵,自己是败定了。

 可是他仍狂笑了一声,道:“小辈!不要太狂!”

 霍地双袖一摆,就像是两把铁扫帚一样,直向边瘦桐前猛然扫去!

 可他已是强弩之末,边瘦桐幷未把他放在心上。剑光一绕,涵一一双肥大的袖子,双双飘落在地。边瘦桐陡然向后一个旋身,一口冷森森的宝剑,已紧紧抵在了涵一的右肩之上!

 涵一口中:“啊”了一声,他依然想作困兽之斗,向外一挣。

 边瘦桐一声冷笑道:“大和尚,算了吧!”剑锋一旋,身子如坠絮飞花似地,飘向了一旁。

 涵一大师一连后退了几步,他的肩上,滴滴嗒嗒落下了不少的鲜血。

 他一只手捂着右面肩头伤处,一时之间,面色苍白,身形摇摇倒。

 边瘦桐朗笑了一声道:“大和尚,这一次可是带了伤了吧?”

 涵一大师忽然仰天大叫了一声,“噗通”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边瘦桐微微一笑,收起了手上的剑,道:“我要是你,这时候也该昏了!”说着闪电似的眸子,向四下一扫,沉声道:“方才的情形,你们都看得明白,这位大和尚硬我如此,我也无法!”

 他冷笑了一声,又接着:“各位之中,如有不服者,现在请上,我们作一个了断,天色可是不早了!”

 周围众人,一个个瞪眼看着他,却没有一个人敢再走出来。

 边瘦桐哼了一声道:“很好,待这和尚醒了,请转告他一声…”

 说着他微微一笑,走到了涵一身边,道:“其实也无须转告…”他冷笑了一声,道:“大师父,方才打赌,不必认真,你还俗对我幷没有什么好处,只不过是借机煞一煞你的威风而已!”

 地上的涵一大师,面目上像筋一样地动了一下。

 边瘦桐冷笑一声,接道:“你如不服,可以去找我!不过,我却没有一定的去处,只怕你不容易找到。你还是在这里多睡一会儿吧!”说着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向众人朗笑了一声道:“哪一位朋友,愿意送我一程?”

 没有答他的话。

 边瘦桐哈哈一笑道:“那么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回过身来,对着怒目而视的铁麒麟车卫一抱拳,微微笑道:“车教主,我暂借贵帮一只小船用用!”说着身形蓦地腾起来,直向一条船上落去!

 那是一艘双桨的小船,边瘦桐纵身上船,手双桨,正要起航,忽听得车卫一声吼“慢着!”

 边瘦桐头也不回,仍然继续划着船,朗声笑道:“车教主,算了吧!”

 车卫怒冲冲地扑到岸边,右手一扬,“呼”地飞出了一掌铁菱角,直向着边瘦桐身上打了过去!

 这一掌铁菱角,是以“满天花雨”的手法打出来的!暗器一出手,立即形成了一面网的形状,直向边瘦桐全身上下袭来。

 边瘦桐狂笑了一声,双桨运动,向上一拨。

 只听见“叭叭”一阵响声,袭来的暗器,竟有半数以上被他打飞,其余的噗噗咚咚落入水中。

 车卫这一掌暗器真可以说是白发了,竟是连船边都没有擦着。

 他不蓦地呆住了。

 边瘦桐回头冷笑一声,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车卫你要三思,我去了!”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来拦阻他了。

 眼看着他的小船,像箭似地划走了。

 铁麒麟车卫看着他的形影,摇头苦笑了笑,道:“此人功力太高,只怕无人能敌了!”

 这是他一句自言自语的话,却被身边的人听见了。

 站在车卫身边的,是全身**的武当名宿天池上人。听见车卫如此说,他冷笑了一声道:“这也不见得!”

 车卫回过头来,看了天池上人一眼,摇了摇头,叹道:“真没有想到,我们竟会一败如此!唉!”

 天池上人冷笑道:“小子!你气馁了?”

 车卫苦笑道:“边瘦桐武功太高,上人请想,就连你老人家同涵一大师父尚且不是他的对手,还能再有谁能胜得过他?”

 天池上人面色通红,咬牙道:“贤契不必如此气,贫道及涵一虽不是他的敌手,可是有人能对付他!”

 车卫一怔道:“谁?上人说的是谁?”

 天池恨声一笑道:“我自有办法,你现在不要多问,走!我们先看看和尚去吧!”

 一言提醒了车卫,忙自回身望去。却见那个和尚,兀自躺在地上。

 车卫向左右道:“你们扶老禅师入屋内静养去吧!”

 天池上人却摆手道:“不必,我二人扶他便了!”

 车卫心中一动,他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当时点了点头道:“好吧!”

 于是,二人自地上搀起了老和尚,直向“海天别墅”内走去。

 本门弟子,在门口列队躬身相,纷纷向教主问安。

 铁麒麟车卫冷着脸,一言不发。

 二人一直把涵一大师搀到一间静室。

 进门之后,天池上人冷冷一笑道:“好了,和尚,别再装下去了!”

 涵一大师本来闭着眼,闻言之后,忽地长叹了一声,站了起来。他面色红若朝霞,频频苦笑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车卫忙道:“大师请坐下体息一会儿吧,待晚辈看一看你的伤!”

 涵一双手合十,微微闭目道:“车教主,老衲真是自取其辱了!”

 车卫叹道:“大师何必如此,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只要能保全性命,何愁无有雪?”

 涵一几乎要落下泪来,垂首道:“罪孽!罪孽!无量佛…”

 天池上人不由冷冷一笑道:“还无量佛?你已经不是和尚了,快下这身架裟吧!”

 涵一脸色不由一阵大红,他怒目看着天池上人,冷哼了一声道:“道人!你也不见得比我光彩,何故口下如此无德!”

 说着,他用手一拉肩头,只听见“哧啦”一声,一件鲜的架裟,已被撕了下来。

 他愤愤地道:“从今以后,我已不是僧人了!”

 车卫不由吓了一跳,惊道:“大师何必如此?上人乃是一句玩笑话!”

 涵一大师狂笑了一声道:“我生平说话,言出必行,这一次也不例外!”

 天池上人在一边冷冷一笑道:“对了!这才像话!”

 涵一忽然转过身来,厉声道:“住口!天池道人,你少在老衲面前疯言疯语,莫非谁还怕了你不成?”

 天池上人嘻嘻笑道:“我算什么?你要有本事,最好施一点出来,叫边瘦桐看看才是!”涵一闻言,一双眸子怒凸如珠。他嘿嘿冷笑道:“道人,你当我真地怕了那小辈不成?”

 天池上人摇头笑道:“不是怕的问题,而是行不行的问题!”

 涵一忍着怒火,怔道:“此言何意?”

 天池上人嘻嘻一笑道:“和尚,不是我道人说一句气的话,我们都别想再报仇了,边瘦桐的武功和我们相比太悬殊了!”

 涵一大师冷笑道:“这是你的看法,我却不以为然!”

 这时车卫心中虽然对天池上人的话也频不以为然,但因对方是长辈,自己不便多说。当时把外衣了下来,递与涵一大师道:“大师请先穿上这件衣服!”

 涵一接过匆匆穿上,怒气冲冲地对着天池上人道:“道人,你不要取笑我,在半年之内,我如不生擒那小辈,誓不为人,再见了!”

 天池上人不急不躁,嘻嘻笑道:“但愿如此,大师父,你还要回少林去么?”

 车卫见他这么挖苦涵一,也觉得不好意思,忙拉了他一下,道:“上人,少说一句吧!”

 天池上人幷不在意,嘻嘻直笑!

 那位还了俗的涵一大师,这时听了天池上人的讽刺话,气得面色铁青,他回过脸来,愤愤地道:“少林寺已不是我的去处。道人!你不要口头刻薄,我擒了边瘦桐之后,和道长还有一番待,现在由你取笑就是!”说着向一旁的车卫告辞道:“车教主,我们后会有期了。”

 铁麒麟见他真的要走,心中大是不安,连忙上前道:“大师何必认真?还是…”

 话尚未完,忽觉衣服被天池上人扯了一下。车卫扭头一看,见天池上人对他挤了一下眼睛,当时不明所以,只得把到口的话,赶忙住。

 天池上人赶上一步笑道:“大和尚,我说算了吧!你那大师兄闭关已久,他怎会管你的闲事,你是请不动他的!”

 涵一大师猛地转过身来,狞笑道:“你到时候看就是了,不雪此辱,我誓不为人!”说着用力拂了一下袖子,大步而去!

 车卫赶上去送时,却已不见人影!

 涵一大师愤愤离去后,天池上人却在车卫身后得意地笑了。

 铁麒麟车卫回过身来,叹道:“上人,你何故对他如此?”

 天池上人微微一笑道:“你不懂我的意思!”

 车卫摇头苦笑道:“现在得罪了大师,我红衣门中,又失去了一个得力的朋友!”他无奈地一笑,道:“今后若再对付那姓边的,就更难了!”

 天池上人嘻嘻一笑,道:“小卫呀!你可真笨到了极点,你莫非不知我的用心?”

 车卫怔了一下,茫然地摇了摇头。

 天池上人呵呵一笑,道:“妙!妙!不如此,何人能取胜边瘦桐?”

 车卫皱了一下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池上人频频点头道:“小卫,我是在他!你听不出来吗?凭这和尚,想复仇,那真是妄想,你我也是一样!”

 车卫面上一红,冷笑道:“那也不一定吧!”

 上人叹了一声道:“小卫,咱们这是关着门说自己的话,平心而论,那边瘦桐一身的内外功夫,已达到了化境。我、涵一和尚和你都差得远!”说着冷笑了一声,道:“要想复仇,真是谈何容易?”

 车卫愤愤地坐了下来,心中虽气,却是无话可说。

 天池上人一笑,道:“可是你也用不着着急,我们不行,还有别人,这个人就是方才我对涵一说的那个人!”

 车卫一怔道:“是谁?”

 天池上人一笑道:“这当然要落在涵一和尚头上了!”

 车卫不由更是诧异了,道:“涵一大师不是已败在…”

 天池上人冷冷地道:“他自然是不行了,可是他的那位大师兄,现在却退隐在尘世之外,此人如出,边瘦桐休矣!”

 车卫不由吓了一跳,他惊异地问:“你老说的是…海空长老?”

 天池上人呵呵一笑道:“正是此人!”

 车卫失望地摇头道:“上人,别幵玩笑了,谁都知道巴山封剑之时,海空已死!”

 天池上人哈哈大笑道:“连你也这么说,就莫怪一般江湖人的误闻了!”

 车卫痴痴坐了下来,道:“这么说,海空长老还在人世?”

 天池上人冷笑道:“怎么不在?不但在,而且还在巴山,一点病也没有!”

 铁麒麟车卫张大了眸子道:“哦!这真难令人相信!”

 天池上人一笑道:“这不是你信不信的问题,而是一个事实!”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叹道:“海空长老没死之事,大概知道的人不多!”说着又来回走了几步,道:“这位老人家,今年大概有一百多岁了…”

 铁麒麟车卫惊喜地道:“即然如此,你我何不登门造访请他助我们一臂之力,何愁边瘦桐不手到擒来!”

 天池上人冷冷地一笑道:“说得好轻松!”

 车卫不由俊脸一红。天池上人望着他又冷笑一声,道:“你莫非忘了,昔日三位掌门人,连袂拜访这位老禅师,他都闭门不见,弄得三位掌门人下不了台,这件事你不知道吗?”

 车卫苦笑道:“这么说,又提他作甚?”

 天池上人呵呵笑道:“所以么,我才怒涵一和尚,你可能不知,那海空长老正是涵一的大师兄呢!”

 车卫怔了一下,道:“原来是这样,我真不知道呢!”

 天池上人一笑道:“非但如此,据我所知,涵一这一身功夫,也都是他这位师兄一手传授,海空长老说起来是他师兄,其实也就等于是他师父!”

 他手捻着下几胡子,微微笑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如此的密切,所以要想海空手此事,非涵一这个秃驴出马不成!”

 车卫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他忍不住道:“上人,你这样做,似乎太过份了!”

 天池上人呵呵大笑道:“涵一这个老和尚,我和他已是四十年的情了,莫非我还不知道他么?此人个性倔强,为人偏激,却有一种逆来顺受的毛病。这件事我如不这么他,只怕他又气了,所以宁可让他恨我,我也要想办法报这个仇!”

 说到此,他重重地在桌上拍了一下,道:“边瘦桐这小辈,也太欺人了!”

 铁麒麟车卫冷笑道:“上人既然如此说,我们一定要设法请出海空长老来才行,只是…”

 天池上人哼了一声,道:“这一点,我倒是有把握,海空长老虽是生就怪,可是他却有护短的毛病,对这个受辱的师弟,他是不会不管的!”说着站起来一笑道:“咱们不要急,等着吧,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说到此,他忽然拉了一下身上的道袍道:“光顾了说话,你看我一身衣服!”

 车卫不由苦笑道:“边瘦桐真是欺人太甚了,这深仇,我死也不会忘记的!”

 才说到此,忽闻得叩门之声,车卫问道:“谁?”

 外面传来哭泣之声,道:“小卫,我的儿…你可回来了…家里都反了窝了,我老婆子也差一点被人打死…呜呜…”

 车卫不由一惊,忙幵了门。

 就见那个老妈一边拭着眼泪,一边走了进来。

 车卫任道:“怎么了妈?出了什么事?”

 这老太婆把一支拐杖向一边一摔,忽地大哭道:“我的儿,你可得给我作主啊!你可是我的喂大的,我叫那姓边的小子打了,小姐却帮着人家一个鼻孔出气,我这条老命差一点完了…”说着翻过手来道:“你看看我的手…”又起了棉袄,哭道:“呶!看看,这儿还肿着呢!叫那小子给点了了!我的儿,你回来也不来看看我,我知道我老了,丑了,要不然你们也不能这么…这么讨厌我!算了,我走吧!”

 说着抓起了她的拐杖,抹着眼泪道:“你们不管我,我可以去要饭…反正也不会饿死…呜呜…”

 她一边说,一边向外去,可是却走得很慢。

 车卫见状,忙拉住她的衣襟道:“算了妈,回来吧!”

 这老婆婆一摔手道:“别拉我,叫我死了吧!反正我一个孤老婆子…”

 她越说越可怜,不由得更大声地哭起来,一面指东划西道:“可怜呵!我年轻轻的到你们家!守着寡,自己儿子不要,把你眼巴巴地这么大。好了…现在却帮着外人来整我,我的天…我这是为了什么呢?”一面说,一面顿足大哭了起来。

 天池上人叹了一声,独自走出。

 现在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车卫见她哭得可怜,只得上前安慰她道:“不要哭了,你的事我知道,我一定为你出气就是!”铁麒麟车卫在地上转了一圈,含着满腔怒火,对他的母道:“好吧!凡事有我作主,你不要哭了!你方才说,小姐和那姓边的沆瀣一气,可是真的?”

 老婆婆鼻涕一把泪一把地道:“这还能是假的,谁不知道?小姐亲自送她下楼,不许我们动手。那小子一连点了我们几个人的,小姐一句话都不说…小卫呀!你看这不是胳膊肘儿向外拐吗?”

 她哭得沙哑着嗓子道:“老教主的尸骨还没有寒呢,小姐就…”

 车卫一声怒叱道:“不要说了,现在你立即跟我一块见她去!”说着一拉她的手腕道:“走!我要你亲口和她对证。”

 老婆婆一怔,事到如今,她只有硬下头皮了。当时点点头道:“好!我去…只是小卫,她可是伤还没有好哩!”

 车卫怒火中烧,哪里还顾得其他,当时冷冷一笑道:“你只跟我去,别的不关你的事!”

 老婆婆见他这个样子,知道惹下了大祸,倒是一声不哼了!…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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