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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只见她在一个踉跄之后,微微倾斜的身躯竟然开始在小道上打转,第一次她差点撞到路旁的一排竹篱笆、第二次她又歪歪斜斜的倒向一面岁月斑驳的石灰墙,宛如是喝醉酒一般,第三次她是在原地绕行了两圈,然后才茫茫然的想走回沙滩那边。

 直到这时贾斯基才确定情况有异,他先走过去抢下何若白手上的背包,但那并非造成不平衡的因素,因为脚步依然不稳的何若白几乎就要扑倒在他身上。

 尽管他适时扶住了佳人的臂膀,可是脸色酡红的何若白还是像宿醉般呆望着他说:“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微张的双烈起伏的膛,还有那对惊慌中带着兴奋和欣喜光芒的眼睛,一切的一切贾斯基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这是老天赐给他的机会,所以他立即握住何若白的小手说道:“我是认真的,若白,我从未跟任何女孩子这样表白过。”

 依旧有点上气接不过下气的美人儿还是息着说:“可、可是…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怎么可以…”知道伊人芳心已动,贾斯基用真诚而深情的双眼凝视着她说:“当然可以,若白,因为你知道我是真心的。”

 如此的大胆、再加上这样的热情,何若白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从头到脚都在燃烧,她甚至可以听到火焰在自己体内奔窜的声音,她想说话,但是面对一个这样的男人,她却有了窒息的感觉,明明此刻已经比较凉爽。

 可是周遭的空气却更加炙热不堪,她开始感到晕眩,也不敢再正眼看人,因为她明白只要自己再多看一眼,她可能就会扑倒在这个男人的怀抱。救星终于出现了。

 就在何若白手足无措之际,阿芳和另一个胖女孩已经从路口奔了过来,她们大该已经看出了端倪,所以阿芳边跑边喊道:“喂喂,你们就算一见钟情,也不能在这时候卿卿我我啊,公车马上就要来了。你们还不快点过来?”

 何若白赶紧挣脱被握住的小手,她一面迅速的合上速写本、一面回应着阿芳说:“你不要催啦,我们不是已经来了?”阿芳她们总算还识相,就在大概还五公尺远的地方便停下了脚步。

 不过她和胖女孩脸上都有一种古怪或想笑的表情,就在贾斯基还摸不透的时候,何若白已经指着她们警告道:“什么都不准说喔,再敢胡说八道就各赏五十大板。”

 胖女孩摊着双手说:“我们什么都没说啊,你别穷紧张好不好?”还是阿芳比较厉害,她直截了当的朝何若白眨着眼睛说:“从这里到站牌,你是要跟他还是跟我们走?”

 被同伴这么一问,何若白哪好意思再赖在男生身边,所以她只能在看了贾斯基一眼以后,便选择直奔阿芳她们而去。

 不过贾斯基也不以为意,因为何若白的背包还在他手上,这种藕断丝连的默契其实更令他备感窝心,所以他只是不急不徐的跟在三个女孩子后面。

 虽然听不到她们彼此之间的交谈,但贾斯基可以猜到话题的主角应该就是自己,光凭阿芳和胖女孩不断回头看他的表情,以及何若白刻意加快脚步的动作,他便晓得有人正在遭受死的盘问。

 拐个弯便到了大马路旁边,小吃店前的公路局站牌下已经排了十几个人,站在队伍中段的林兰英一看到她们便频频挥手催促,由于有写生用的画袋和画板占据位置,所以没有人会认为何若白她们是在队。

 但贾斯基可就有点犹豫了,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她们当中的一员,如果他也跟着挤进去的话可就占了别人便宜,因此在想了一下之后,他决定就停留在队伍的最后面。

 僻静的海岸公路上车辆并不多,因此当公车从远处的山脚下冒出来时,有不少人马上就发现了那阵被大车轮卷起的烟尘。

 原本被放在地上的许多戏水用具和行囊纷纷被物主拿回手上,就在大家引颈眺望的时刻,何若白忽然转身跑进了小吃店,贾斯基原本正在考虑要不要先把背包拿过去还她,谁晓得就在公车即将进站的时候她又匆匆跑了出来,只是她并未归队。

 而是直接朝贾斯基走了过来,林兰英她们好像也有些纳闷的全都望向这边,恰好这时公车也已经减速靠了过来,就趁着人群开始移动的这一刻,何若白赶紧将手里的巧克力递给贾斯基说:“谢谢你帮我拿背包,这个请你吃。”受宠若惊的贾斯基连忙接了过来。

 但是他甫一经手便发觉那条巧克力有点蹊跷,他低头一看下面果然着一张小纸条,就在他准备要摊开来一看究竟的时候,何若白忽然一边伸手抢走他提在手上的背包、一边低声音警告着说:“不准跟上车,否则以后我就再也不理你。”

 一连串的变化让贾斯基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只来得及看见何若白是红着脸跑开,等他看完小纸条上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以后,他才欣喜若狂的意会到是怎么回事,他第一个念头是想追上去。

 但随即想到了何若白刚才丢下的那句话,所以他在身子一动以后反而走出了行列,因为在他后面这时又多了七、八个排队的人。

 强行压抑着心头的兴奋,贾斯基走到小吃店前想要目送巴士离开,已经上车的何若白跟同伴挤在车厢后段,她们五个人可能有占到两个座位。

 不过从车外并无法看的真确,贾斯基只隐约看到林兰英好像正在让位给何若白,而也就在这时,才刚坐到窗边的何若白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只见她急急忙忙的推开车窗朝贾斯基挥手问道:“喂,冒失鬼,你还没告诉我名字。”

 乘客已全部上车的巴士开始在缓缓启动,看到心上人那副焦急的表情,贾斯基赶紧追上去喊道:“看速写本,在封底里。”

 “你是说这个吗?”林兰英突然把贾斯基最后写的那页图画纸在车窗玻璃上大喊着说:“放心!我们全都看过了!”她话一说完便和其他三个女孩一起开怀大笑,只有满脸通红的何若白忙着要把速写本抢回去。

 但林兰英依旧紧按着那本子叫嚣道:“喂,要记得再加一次大碗公喔,要不然…”要不然会如何贾斯基已经听不到,因为巴士在一个大甩尾之后便从水泥地驶上了柏油路面。

 看着那摇摆的车厢里何若白咬着下望过来的俏模样,贾斯基连忙朝她们比了个OK的手势,等林兰英也竖起大拇指做为回应以后,他仍然停留在空中的右手才向她们轻轻地挥别,只是公车虽已驶离,但那页用钢珠笔写着﹝若白:还是把家里的地址和电话给我吧,因为我可能爱上你了。

 ﹞的白纸却还在夕阳下依稀可见。一直等到完全看不到巴士的踪影以后,贾斯基才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这个即将结束的夏天真好、尤其是这个黄昏更是美丽,他并没留在站牌下等待下一班公车,因为今天的夕阳和晚霞都是属于爱情的,所以贾斯基又回到了沙滩上,他仰躺在地上,有时闭着眼睛听风、听、甚至觉得聒噪的海鸟都别有情调,有时他又把何若白写的那张小纸条拿出来一看再看。

 尽管是从小吃店撕下来的一小片历纸,但那秀气而工整的字迹却让他爱不释手,其实纸上那组地址与电话他早已默记在心,可是睹物能够思人,在这心房怦然大动的时刻,年轻的贾斯基又怎会在乎其他游客异样的眼光?

 他还是不时看着那张纸条在发笑,有几次他甚至站起来向大海丢掷石头及大声呐喊,如果不是夜幕逐渐低垂,贾斯基可能还会在沙滩上奔跑个几回。

 事实上何若白也在公车上不停地遐想,她紧紧抱住已经取回的速写本,因为就在紧贴着她膛的封底里,有着贾斯基一开始便用铅笔留下的姓名和电话,这个看似木纳而老实的帅气男孩。

 原来心思比女孩子还细腻,虽然自己有点上当的感觉,但她却爱死了贾斯基这招使坏的小手法,假如不是林兰英她们一路上不断的科打诨,何若白恐怕也会对着车窗玻璃偷偷的发笑。那天贾斯基连误了两班车才打道回府,虽然是摸黑回家。

 但他还是连夜把照片冲洗出来并且编辑成册,里头除了当天的风景及何若白的倩影以外,便是他模仿新诗格式所写下来的心情告白,说穿了那基本上就是一叠图文并茂的情书。

 虽然通宵熬夜让他有些疲累,可是爱情的原动力却令人丝毫不以为苦。何若白留的是出租公寓的电话,她和林兰英在学校附近合租一间小套房,当第二天下午贾斯基把制作完成的相簿交给她时,她是一张一张的慢慢翻、仔细瞧,因为那些取景奇佳的照片和那手漂亮的文字,又一次撼动了她的心房,无论是摄影技术或个人的文采,何若白都大为折服。

 虽然她没让自己发出惊叹,但她眼中的赞美贾斯基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漏掉。那天他们俩从白天走到深夜、从在速食店喝咖啡再逛到美食街去吃晚餐。

 最后是何若白拉着贾斯基去吃蚵仔面线当消夜,陌生感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对彼此的好奇和探索,他俩几乎无所不谈也不在乎同一段道路已经走过了几回,从家庭背景聊到学校生活,再从喜爱的刊物聊到未来的志向,来自彰化眷村的何若白希望自己将来能一面教书一面当画家。

 而正要升上大四的贾斯基则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多才多艺的外官,这个来自北部山区的果农之子,是顶尖大学外文系的高材生,他和被称为美术系系花的何若白就此双双坠入爱河。

 两个人的学校可说只有一街之隔,就算不搭公车也只要转个弯就可抵达,即使是不必上课的日子,从贾斯基的免费住所走到何若白的租屋处也只要二十分钟左右,所以他们不止天天碰面,有时候甚至还一三会,因此才子佳人成为情侣的消息便不迳而走,再加上有林兰英她们在一旁推波助澜。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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