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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勇气(下)
 东海阵在泥泞的官道上缓缓前行,而他们对面的趾前军却冲得越来越快,一只只穿着多耳麻鞋的棕色脚丫纷的跺着路面,把足了水分的夯土路踩得稀烂。转载自八百人如洪滚滚,东海军仅仅百人组成的阵,就像一道用木板搭成的堤坝,单薄的难以想象。仿佛在趾人冲击下,转眼就会崩塌。

 双眼平静地注视着嗬嗬叫杀奔过来的敌军,走在第一排的一个队正,听着阵后传来的鼓点,心中默数着前进的步子。一…二…三!当数到三的时候,嘀的一声,口中叼着的木笛随之响起。

 “杀!”一排长应着木笛声传来的命令,同时向前刺出。几十条尖在空中划着银色的轨迹,抢在趾人的刀挥下之前,扎入了他们的队伍中。长的扑哧声连环闷响,但随即便被连绵而起的惨叫声掩盖。嚎叫嘶喊声在战线的上空响彻,冲在最前的趾兵,转眼少了一半,而他们前冲的攻势就像巨撞碎在礁石上,顿时停了下来。

 没给趾人半点息的时间,第二排兵随即越过第一排阵列,在指挥这一排进攻的队正所吹响的木笛声中,把手中紧握的长,对准逃过前一击的敌军士兵戳去。刃绞碎衣甲搠入人体,如同猛虎撕开兔子般轻易,腥风血雨,一举清了前列残敌。

 第三排大踏步的前进,踩着刚刚瘫倒的尸体,冲向开始有些畏缩趾兵。东海野战营一旦组起阵,步伐的速度就由配属各都的鼓手调整,而攻击的时机则由队正们把握。每一排兵突击后,总会给后一排留下前进的空隙,以利于阵一波一波不间断的向前攻去。一轮轮连续突刺,如同一具钢制车轮。滚动起来无物可阻,挡在阵前面地敌兵就像一只只可怜的螳螂,转眼就会被碾得粉碎。

 两军白刃兵后,东海阵攻击不过五轮,杀伤的趾兵也仅有六七十。但趾前军刚刚被主将阮福用高官厚赏鼓起的士气,转眼就成了过眼云烟。{几次下来,再听到那尖利刺耳的木笛声,直面阵地趾兵都止不住全身一抖,手里的兵器都拿捏不定。纷纷转身逃出阵列,以避开东海长的攻击。

 三箭抵一刀,三刀才能抵一阵的杀伤力,本就在箭阵之上。而其摧毁士气的能力。更是把箭阵不知抛出多远。就算是火器出现后,面对面的白刃战依然是判定一支军队战斗力的重要标准。在另一的时空,几百年后。满清对英法联军的八里桥之战,数万清军在敌军地炮火下坚持了半,但当英军派出了几个连队,着刺刀冲上八里桥时,清军便顿时溃散。

 就同几百年后的清兵一样,在东海箭阵前,趾人还能维持战线,但当他们面对阵。却再也难以支撑下去。就算明知眼前的敌军只有百人,但一看到如林地长,一看到倒在刃下遍地狼藉的尸体,就怎么也鼓不起半点冲上去的勇气。

 “败了!败了!”一**趾兵再也忍受不了从东海阵中涌来的杀气,哭爹喊娘的叫着,反身逃了回来。旗帜丢在地上,刀拖在身后,不敢再回头看上一眼。

 “回去!回去!”一个趾军官挥刀大喊,但倒卷回来的人立刻把他冲倒。无数只脚在他身上踏过,很快就没了声息。

 “追上去,不要给他们回过神的机会!”第一都的都头胥定国大喝道。趾军只是丧了胆,兵力犹存,要是后面重新整队,还是有反扑的能力。

 鼓地鼓点变快了。阵也相应加快了行进速度。紧追在趾前军之后。陆贾带着中军大旗跟着上前。他地亲兵不时地拉弓挥刀。把跳下官道两侧。还没来得及逃远地趾兵。一一斩杀。

 “呵呵。幸好地利在我们这里!”陆贾微微一笑。暴雨之中。趾军没办法派出人马。在官道两侧已经变成烂泥塘地稻田和灌木林里进行侧击。不需要防备侧翼。东海阵自然可以发挥出最大地威力。

 不过这也是他下令反冲敌阵带来地结果。若是第一都地阵立定待敌。单薄地阵型决防不住趾军地连番冲击——进攻才是最好地防守。他看着前方不到一里外地趾中军。他们要想扭转败局。就只有一个办法。现在再不作决断。可就来不及了。

 在中军大旗下。阮福目瞪口呆地看着十倍于敌地前军被敌人追杀回来。脸色难看得仿佛死了全家。敌军跟在溃军之后衔尾直击。一个个掉队地士兵都成长下冤魂。“好强地兵!”他喃喃自语。

 他地身边。趾中军地官兵们感到一阵阵地寒意。透地战袍仅仅让他们肌肤变冷。但看到聚集了大半兵地前军抵敌不住一支百人队冲击地场面。却是让他们肝胆俱裂。从骨髓里透出了寒气。

 还是得靠象军!阮福恶狠狠地想着。就在官道两边。还有两队被敌军地远程武器所阻止地战象。除了四头死伤。还剩下十二头。虽然那些战象都被吓得落胆。但只要有一两头能顺利地冲向敌军阵列。就能把他们地阵型打散。让他有时间组织起反击。而敌军混乱地阵型也不可能再保持当前地战力。

 一念想定,阮福唤过两个亲卫“传令象队,立刻冲击敌军本阵,务必阻止其军前进!”他再点起随侍在侧的一都亲兵,把佩剑递给亲兵都头“你们上前列阵,不论是己是敌,敢冲阵者即斩勿论!”

 看着官道两侧的战象终于被调动,陆贾嘿嘿冷笑“太迟了啊!”现在阵前锋已经杀到了距离趾中军的百步之地,而趾前军也在东海阵和督战队的前后夹击下被杀散,几百名趾兵在官道两侧的泥水中打滚,正好堵在象军来袭的方向。有这些人盾牌挡着半刻,他的兵便能把趾大旗摘下。

 啊!的一声惨叫,长从一名趾兵的背心回,残余的血在尸体最后的搐中涌出。在身后留下近三百步的血路,东海阵前已无趾前军士兵的身影。隔着四十步的距离,趾中军阵列就出现在第一都官兵们的眼前。

 一声号角嘶鸣,对面的趾军阵来了一阵箭雨。见着长箭划着弧线面飞来,东海兵们只略略低头,让箭头在自己的头盔和铁甲上响作一片。这样的攻击,对身着三十斤铁重甲的东海军来说,连瘙都算不上。

 鼓的节奏略略缓了下来,阵的前进速度也稍稍减慢。就算是常年用猪牛鱼蛋养起的东海兵,在经过一番冲刺后,也必须稍减速度,以便口气,同时恢复体力。

 不过这种慢速行进落在趾军眼里却更为人。稳步近的敌军方阵,气势坚凝如山岳一般,连番出的箭雨落在甲上如同枯枝一般无用,没有一人因此倒地。一支支沾过血的长斜斜举着,雨水一冲却显得更为闪亮。盯着随着步伐,缓缓起步的尖,站在趾军阵最前面那一都的阮福亲兵,齐齐干咽了口吐沫,快要不过气来。

 踏着整齐的步伐走了二十步,鼓点再次加快,阵又开始冲了起来。这种由慢转快的变换,彻底毁掉了趾中军的胆气。刃带起的杀戮风暴刚刚卷过一线,把阮福亲兵队送去与前人作伴,后面两千人齐声发喊,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阮福眼看着手下的兵将溃散,大喊数声,却完全收拢不住。他从升龙府带来的直属部队,绝大部分都在战斗前归入了前军,留在中军和后军的却都是临时调入他麾下的地方部队。前军被击垮,亲兵队又被毁灭,他已经没有控制部下的手段和兵力。

 跑光手下,最后留在阮福身边的就只剩三百余人,拼死抵抗着阵的进袭。陆贾这时却停了下来,两军的将旗隔着三十步遥遥相对。在后方,欢呼声响起。野战一营的主力终于把二十余头战象解决,两都战兵沿着官道狂奔而来。寄托了阮福最后一丝希望的两队战象,刚刚从溃兵中挣扎出来,七八头踉跄着上了官道,还没走两步,却又被东海的兵们赶了下去。

 杀却了仅存的敌军,对着孤零零留在战旗下的敌军主将,陆贾让亲兵们大喊:“降不降!?降不降?!”

 阮福整了整头盔,理好了凌乱的斗篷,伸手扶住了摇摇坠的大旗:“老夫征战四十年,世受皇恩。只知战,不知降!”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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