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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空挂一名
 成[王圭]见子到来,只不抬头,却像东施效颦相似,紧蹙着眉窝,双手捧着肚子,只叫疼痛。都氏也认真道:“这里金鼓喧天,不便安息,可打轿先回,若不愈,我便来也。”

 成[王圭]道:“院君难得出门,勿以拙夫恙,累你忙忙往返。倘少刻略略疼止,我便着人来说,院君就不必回来,便过明罢。”成[王圭]哄过子,一回,就到房里去睡,叫道:“翠苔那里?我今有病,可来伏侍我。”

 翠苔到得房中,成[王圭]假意呼茶喝水的道:“我夜间不时要茶水吃,少不得要人陪伴。翠苔在此,去不得了。”竟把房门关上,便动手。

 又恐房外有人知觉,或被翠苔仍前逃去,只得说了许多披挂话儿,自己才睡,却教翠苔睡在脚后。翠苔终是小女孩家,虽然伶俐,毕竟睡魔要紧,上不多时,早已困了。

 成[王圭]倒头在枕上,那里合得眼拢?巴巴的等得夜深人静,轻轻钻到翠苔头边,偷把手儿浑身一摸,其实有趣,成[王圭]也不推醒翠苔,只把双藕芽般的腿儿擘开,头上用些不费本钱的随身药料,便向那一线儿桃花里,慢慢放进。

 翠苔还未苏醒,成[王圭]又进少许,翠苔梦儿里觉有些疼痛,惊醒道:“什么臭虫蚤虱,恁般狠咬?”将手一摸,只见擂酱锤样一条,已在门外横冲直蓦,知是员外,便不敢高声,道:“那一个这般没正经?”

 成[王圭]道:“今夜便替力一次,料再没院君来也。”翠苔道:“员外肚痛,倘是又辛苦了,院君知道不当耍处。饶我吧!”只求身。成[王圭]只是紧紧抱住,再三甜言哄。只这一阵大杀,少不得各各纳款收兵,正待用着陈妈妈的时候,成[王圭]摸着搭搭的,知是那家话了。

 便向袖里摸出一条白绉绸汗巾,轻轻拭净,两人说些情言趣语,相搂抱而睡。 成[王圭]既遂此愿,十分欢喜。不提防院君从门外“呀”的推入房门,一把将成[王圭]擘揪住,照面就打,道:“老杀才,我道你一时那得病来。

 原来为着这个歪辣骨,这般哄我!了账不得,先打二百,慢慢讲理!”就将手中竹篦向上刮的一下,成[王圭]倾天叫道:“院君饶我罢!”翠苔正是共枕儿睡着。

 听得这一句,却也惊醒道:“员外为何如此?”成[王圭]道:“不好了!院君来也!”翠苔道:“员外不是做梦?这房里蚊子也飞不一个进来,那得院君来到?”成[王圭]道:“难道果然是梦?只被院君上一下,隐隐还有些疼哩。”翠苔道:“员外适才假肚疼,赚我做下这番勾当,如今又假痛了!”

 成[王圭]道:“如今也要再做番勾当。”翠苔没奈何,只得又承受着,成[王圭]重鸣金鼓,再整旗,摆开阵势,又战一回。早是金报晓,玉兔西沉。忽记得“昨不曾着人复得子,倘他只道我病,随即归来,却不误了今晚这场美事。”于是连忙起来。

 吩咐成茂回复院君,说员外身体已健,院君不必归家。倘周宅相留,即多住几不妨。成茂领命去了,不题。

 成[王圭]自稳道:“这回去说,一定相信,况他家连有戏,正好消遣,少也定有三五不回。这段因缘,中吾计也!”因此也不把房中手脚动静收拾,只办着云雨勾当。

 再说都氏在周家,正是昨夜宿醒犹未醒,今朝画阁又排筵。其是寿诞正,焉得不设筵席?闹嚷嚷正是忙的时候,只见成茂早来,备说员外病痊等因。都氏、何氏一齐欢喜道:“谢天谢地!

 正没个人探望,且喜你来,方解我们挂念。”即忙吩咐快备柬帖相请,成茂道:“宅上人忙,小人带个帖子去罢。”

 成茂领帖归家,对成[王圭]道:“院君闻得员外病愈,不胜之喜,正着人来请,小人见他家人忙,便将柬帖带回。周员外多多致意,决要员外赴席。”成[王圭]发放成茂去了。

 自想道:“今之酌,不是不去之理,但我千年黄河,几时上清这一清?若不去,又恐周家相怪,还是小事,倘院君见疑,口面不小,但得在家温存一,再整鸾俦,重偕伉俪才妙。

 若去时,少不得水淹蓝桥,怎免得火烧祆庙!没奈何,只去领个意思罢!”便走入房里面无人处,对翠苔道:“姐姐,我去周家赴酌,你在家好好将养身体,我未晚便回来也。”翠苔道:“员外早早归来,免至酒醉后出机关。千万保重。”

 成[王圭]趣一番,竟到周宅。见着子,便躬身唱喏道:“院君夜来且喜康泰,只是拙夫有失只候,望乞恕罪。”

 都氏道:“你本该在此听候使令,恕你病中,也不怪你。且去坐席着。”成[王圭]撑持过去,便向男客队里坐下。

 有的是谈天的张撮空、说地的李捣鬼。不一刻,早又戏场演动,旧套不过搬些全福百顺、三元四喜之类。未及半本,成[王圭]总也满头浇栗子,一个也不入耳,心心念念的只是要回去。

 思量无计可辞,又见天色已晚,心下似小鹿儿般撞、螃蟹儿样爬。思量子前算来瞒他不过,再难把病容来装,倘或言语中识出,反为不美,纵使院君肯放,周君达不知就里,决要相留,必多累赘。正是三十六着,走为上着,只是逃之夭夭,一溜而回。

 忽然席中不见了首席的成员外,众人各处喧喧嚷嚷的寻觅。知是逃席,再三又接,只是不来,到也罢了,都氏听得自己丈夫逃席,即便关心,忙问周智道:“拙夫何往?”周智道:“正是不知怎地去了。着人去请,道是酒醉睡了。”

 都氏道:“今我见他有头没脑,不曾吃得几杯酒食,为何便醉?敢是家下做出来也?快打轿,老身急回去。”何氏道:“院君有何事故。

 忽然便要回府?敢是愚夫妇有甚相慢去处?恐在忙中,多失检点,不可当真见怪。”周智也来相留,都氏执意不允,吩咐熊二娘次回来,自己一轿先回。 众主管接不迭,正是迅雷不及掩耳。

 成[王圭]正袖了些果饼之类,把与翠苔吃了,挨得晡天晚,刚打点说三句干一回,蓦然听得院君来到,乍道是真,还疑是假,忙中出堂探头一望,见果然是真虎丘来到。

 吃这一吓,真也不小,只得按着胆,假装副笑脸,上前接道:“院君为何就归来也?”都氏道:“正来问你,为何便归来也?”成[王圭]道:“不瞒院君说,老年之人。

 况且病后不经酒力,那里和那些生家赌赛得过?恐说知,必来挽留,只得不告而回。连院君也不说得,莫罪,莫罪,但只一味怕醉之故,并无别事。”

 都氏道:“谁道你有别事来?只说你醉倒,为何也还清醒?”成[王圭]道:“非是拙夫不醉,见了院君,纵醉,也不醉了。”都氏道:“我也知你是未饮心先醉耳。”

 成[王圭]道:“院君又来取笑!老人家那得有这段心情?连厌烦,早些安置罢。”成[王圭]见子言三语四,句句怕人,惟恐出消息。没奈何,只得赔着笑脸,假意温存,乔装风月,只想赚过了这刻恶时辰,平安无事。谁想都院君性格多疑,极爱洁净,席铺中自己一不在上边安歇,就道有些尘垢,定要重重抖过。

 这少不得也要翻倒席,抖这一回。不期成员外命里驳杂,翠苔光儿现,巧巧的翻至第二层褥子底下,滴溜溜抖出一条物件来,都氏甚是涉疑。

 有《桂枝香》一曲以摹之:鲛[鱼肖]尺素,点瑕非故,又不是桃叶随波,好一似梨花含,这痕儿出奇,痕儿出奇,敢是珠楼咳唾,还是嵬坡血污?

 谩踌躇,好似竹上湘妃染,这的是枝头杜宇污。都氏拾起一看,原来是条白绉汗巾,上边许多迹札。又到灯下一瞧,认得是真,估得是实,便厉声高叫道:“罢了!罢了!做下来也!”

 成[王圭]不知头路,只道是什么风波,忽见子手中赤条条提着个汗巾儿,咬牙切齿骂道:“老杀才,我也没设处你,且跪着,只问你,这是为何如此的?”成[王圭]道:“这是昨夜发嗽不已。

 咳出痰涎,不曾备得接痰家伙,便吐在汗巾之上。谁知痰中裹血,红白相间,早上见了,方吃一惊。正要对院君说知,因匆忙之际,未及奉告。”都氏夹脸掴的一个巴掌道:“老花嘴,别处弄得虚脾,鲁班前休想调了月斧。

 昨夹痰吐血,今朝好得恁快?分明与翠苔婢干下不法之事!好好招承,免些刑法。若不招,休怪老娘手段滑辣!”

 成[王圭]目瞪口呆,只得跪着,原来这条汗巾,是昨夜与翠苔干事,拭在上边的腥红一点,这原是真正含花女儿的证据。

 那时高兴之际,事毕后各自收兵,便把来放在头,那里记得收拾?况且还道子少也有十多个日子住,不料便回,偏又捉着这个火种头,的确是真赃实犯。你道太岁头上,动了这一块土,可是了账得的?成[王圭]跪在埃心。

 只是自己埋怨千不合万不合,那有此物不收拾过的?如今捉贼见赃,那里去赖!不敢做声,只自磕头如捣蒜。 都氏气狠狠骂道:“老贼!再要怎地防范你来?

 你道没有儿女,都是我不肯娶妾,如今依你主意,费了二百余金,娶妾与你,你如今生得儿女在何处?枉枉害了一个女子,空挂一名,替你作妾,已是你分中罪孽了。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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