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说过了瘾
牛月清收拾了礼品,就独坐了,思谋二十八⽇,真要去吃宴席,该准备些什么贺礼。下午,庄之蝶喝得昏昏沉沉回来,在厕所里抠了半天喉咙,吐出许多污秽,牛月清让他睡了,没提说洪江的事。晚上庄之蝶睡起去书房看书,她进去把门关了。
才—一说了洪江结婚事体,庄之蝶也好不惊讶,说:“那个长腿女子,我恐怕也是见过一两次的。
当时他说要招聘店员,咱也没在意,后来赵京五对我说他招得比招模特儿还严格,⾝⾼多少,体重多少,⽪肤怎样,还要符合标准的围三。”牛月清说:“什么围三?”
庄之蝶说:“就是
围、
围、臋围。那时他就有心给自己找意中人的!”牛月清说:“洪江那⻩⽪肿脸的,要离就离,要结倒能结。那女子怎么就看上了他?!”
庄之蝶说:“现在年轻人换家庭班子容易得很哩!你只是老脑筋,哪里理解!”牛月清说:“那原先的老婆人是俗气,可也老实。
夜一夫
百⽇恩的,说不行就不行了?这我就是想不通!这事咱管不上,咱也不管,可现在我担心的是这么一来,书店不是要开了他们夫
店?!”
庄之蝶说:“你总不能把刘晓卡辞了?你以后多去那里看看,让把帐目一笔一笔弄清。这意思不要显露出来,人家或许一片真心待咱,显露了反惹不好。这场婚姻不论看法如何,作备一份礼送去,礼也不要太薄的。”
牛月清就拿了一张纸说:“咱列个单儿。”庄之蝶就不耐烦了:“这些事也跟我商量?”牛月清嘴
动了动,咽了一口唾沫走出去了。
***牛月清第二天上街买了被面和一套咖啡壶具,晚上回双仁府那边老太太处睡,翻寻存放在那儿的一只电熨斗。电熨斗是庄之蝶一次去一家工厂讲课时赠得的,一直没用,牛月清想一并送了礼。
但老太大知道了这事,说要送尿盆的,尿盆最重要,老一辈人谁结婚娘家不陪送了尿盆的。现在人是少了规矩,娘家人不陪,亲戚朋友也不送。
牛月清就想,真是送个搪瓷痰盂做尿盆,那岂不出奇制胜?人也常说,谁和谁能尿到一个壶的,这尿盆上辈人为啥讲究,怕也取其夫
百年合好的意思吧,但她知道现在痰盂在商场里没货的,前几⽇单位有人跑了全市商场没买到。
后来还是在西城门內的鬼市上买的。于是隔了一天的清早,就去了鬼市,问了几个摊主,说货没有了,你去洪江收购店看有没有?牛月清听了,倒生疑惑,怎么有个洪江收购店?
世上有人名叫洪江的,店名也有叫洪江的?就问:“这店名好怪,怎么起这个字号儿?”那人说:“哪里是字号,是叫洪江的开的店,人叫顺了,就这么叫开来的。”
牛月清问:“那个洪江,是⼲什么的?”那人说:“开了个书店吧,听说发财了,又来开收购店,更是发海了!你是查户口的吗?”
牛月清赶忙走了,再问了别人洪江店在哪儿开的,有人指点了,果然在前边一条巷中间。店门是开了,里边有一个老头在坐着,牛月清上去问:“这是洪江收购店吗?”老头说。
“以前是,现在不是。”牛月清说:“那是怎么回事?”老头说:“怎么回事,饥不择食,穷不择
,温
了思
。人家有钱了。
看上鲜的嫰的了就离起婚。他老婆哪里肯离,他就给了五万元,又送了这个店。现在兴掏钱离婚的。”牛月清脑子里就
哄哄起来。
赶忙回家对庄之蝶说了庄之碟道:“他能一直瞒了咱们,必是离婚时有纠
的。”牛月清说:“我不是这意思。你不觉得这里边有事吗?以前他穷成那样。从没听说过他还有个收购店,怎么能办起个收购店?这一离婚,给了原先老婆这个店,还有五万元,他这是哪儿的钱?”
庄之蝶说:“你不是一月十天地就要过目一次帐面吗?”牛月清说:“别人办书店都发了,咱不是亏就是平平。我是疑心过,可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经验,你又过问过几次?!”庄之蝶说:“这没证据,你怎么说他?”牛月清说:“那就咱养猪他吃⾁了!?”
庄之蝶说:“我还有画廊的。画廊和书店合为一体,生意就好了。”牛月清叫道:“你是让赵京五出来监管了他?”
庄之蝶说:“你不是又要一心把抑月嫁给你⼲表姐的儿子吗?”牛月清突然眉开眼笑起来:“哎呀,你还这么鬼的!你是早就看出⽑病来了!”庄之蝶说:“你以为你行哩?!”
说得牛月清一睑愧羞。二十八⽇,牛月清代表庄之蝶去参加洪江婚礼,礼品十分丰盛,洪江夫妇好不⾼兴,特将礼品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宴席上第一个给牛月清敬酒,又当着众人面⾼声说,庄老师今⽇有紧急会议不能菗⾝,师⺟既然是双重⾝分,就要替庄老师再受敬一杯。牛月清便喝得面红耳热。
庄之蝶却并未去开什么会议,找了赵京五催促画廊筹建的事,得知画廊基本上装修完毕,只是字画作品少,一时还不能开张。庄之蝶提出去看看那些仿制名人字画的人,赵京五说:“你还是不去为好,实话给你说了。
这批活还是汪希眠在⼲哩,他让我谁也不告诉,包括你在內,怕的是有个疏忽说溜了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事情就坏了。”庄之蝶听了。
说:“你不说,我十有六七也猜出是他!西京城里的画家我差不多认识,能仿制膺品的除了他,也再没一个两个。前一阵听说广州港香那边石鲁的假画很多,石鲁的家属到处查访,已经风言风语说到了他,他也不缩缩手脚?”
赴京五说:“这我知道,石鲁那批假画原本是给咱们画廊的,说好画廊售出咱拿四成,他得六成。可旅行社的一个余导游却不知怎么和他谈的,竟把那批画全拿了去广州出手。
这些假名人字画靠国內市场是不行的。主要是骗海外人。外宾来了,他们哪儿知道在哪儿卖字画。
全凭导游引团。为这次教训。我已去旅行社新
了几个哥儿们了,答应咱的画廊开张,就领外宾来买画,咱又给他们吃些回扣罢了。
汪希眠现在手下有三个生学,专协助了他为咱画廊仿,一批古画,譬如郑板桥的风竹呀,齐⽩石的虾呀,⻩宾虹的山⽔呀。石鲁的画不敢多弄的,但石鲁的画眼下抢手,少也要弄出个二三幅的。前几⽇我去看了,汪希眠已仿制了石鲁早期的一张《牧牛图》,还有一幅石鲁病后的《梅石图》。
真了不起的,昨儿夜里我拿了《梅石图》去让石鲁的女儿看,她也没看出假来,还问哪儿得来的?我说是从一个小酒馆的师傅那儿买的,她说:我爹病了以后,常常这些人让他去喝酒。喝了酒,老爷子没钱,提笔就给人家画一张的。”
赵京五说完,哈哈大笑。庄之蝶也笑着说:“汪希眠不让我知道,可他哪里却知道这画廊是我在办的?!其实他那老婆与你师⺟亲得如姐妹,汪希眠于什么事她不给我说?”就掏出旱烟斗儿来装了烟昅。
赵京五瞧见烟斗,说:“哪儿得的,这烟斗年代不新,还是个古董货哩!”庄之蝶笑而不答,只说“龚靖元的那幅⽑泽东的字怎么样?还是不行吗?”
赵京五说:“我正要对你说这宗事的。等那件作品弄到手了,咱画廊就可以开张,到时候开个新闻发布会。画廊不愁生意不好的。龚小乙那边,我已治住了。”庄之蝶说:“怎么个治住了?”
赵京五说:“他是烟瘾不发,什么都精明能算计。烟瘾发了。你让他叫爷也十声人声叫的。上次我对他说我能让柳叶子庒了价供他的大烟,当然了,我就也可以让柳叶子提了价供他大烟,或者金山银山的拿来都不供他大烟的!
我已经给柳叶子说了,不管怎样,十天里不能供给他一包烟的,除非他把那幅字拿来。”庄之蝶说:“这柳叶子是什么人?和贩烟土的人打
道你可要小心,这是要犯法的。”
赵京五说:“这我知道。我一不昅,二不参与分钱。柳叶子是我小学的同学,她和她丈夫⼲了几年贩烟的黑道儿了,龚小乙也只有她这一个买烟土的渠道。”庄之蝶说:“做那黑道生意的唯钱是命。
她哪里就肯听了你的去
龚小乙?”赵京五说:“我一说你就明⽩了,去年她把一批烟壳子卖给东羊市街一家姓马的,姓马的开的重庆火锅饭店,汤里就放着烟壳,顾客盈门,都说马家火锅香,已馋得许多人每⽇都去吃一次,不吃心就发慌。
有人怀疑那汤里有烟壳儿,暗中观察,果然有,就报告了出派所,出派所封了火锅店,追问烟壳哪里来的?姓马的供出了柳叶子,柳叶子在出派所谎说是前年她爹患胃癌,乡里医生给开了一包烟壳让熬汤喝,她爹去世了。
烟壳没用完,她觉得丢了可惜。卖给姓马的。出派所怎么能相信?那所长是我一个哥儿们,我便去说情,事情就按柳叶子说的那样作了结论,把她才放回来。
你想想,柳叶子哪里能不听我的?你今⽇没事,咱去柳叶子家去看看,兴许那幅字已经放在她那儿了。”
两人搭了出租车到了一个四合院门口,庄之蝶却不想去了,说他还是不认识柳叶子为好。赵京五想了想,就让他去巷口小店酒等着,自个去了。
没想柳叶子夫妇都在,一见他就悄声说:“龚小乙正在楼上过瘾哩,他今⽇把那字拿来了,怕我还是不供烟,说过了瘾,又能买到一批烟了才一手拿烟一手给字的。你不要惊动他,到小房喝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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