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坐而论利
样的经销方式当然是好事,哪怕在百年之后,生产厂区域分销商,然后再分包下去,这样厂家可以避免过多过繁杂的经销业务,看似把利润让出一部份给了大经销商,其实节省下来的精力与人力,一样可以核算在成本之内。
张华轩心里当然明白这个胡光墉的提议很是及时,可以说是有心人看准了淮安的这些工厂已经步入正轨,现在大兴纱厂出产的纱布已经行销南北七个省,而经营模式却很落后安来进货,然后通过各种渠道分发售卖出去,中国缺乏大的商行,而英法各国在上海与宁波等地的商行张华轩又不想借助民族产业的发展。
他现在只有一个纱厂五万个纱锭,而保守估计,拜两次鸦片战争打幵中国市场所赐迅猛发展,纺织厂将由一千出头涨到接近三千!而不论是英国或是德国,又或是美国,工业发展都是由纺织业带动起来,张华轩的纺织工厂不但要迅速赚取利润,甚至可以用薄利来抢在欧美各国之前抢占到中国市场…所以有的时候,迅速出产与销售比获取更多的纯利还要重要的多
张华轩高兴的满脸放光,看着现在脸色有些忐忑不安的胡光墉,这简直是天赐奇才给他啊。分省或是区域建立自己的大型分销商,这个主意原本应该是张华轩自己想到地。这是现代商业的经营理念,怎么他自己没有想到,却让眼前这个普通的浙商想到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胡光墉一个商人也无法再说话,倒是王有龄颇是尴尬,不觉到了张华轩身边,向着他小声道:“胡某曾经有大恩于我,还请玄著能通融便通融吧?”
王有龄说罢拱手,他两个总督衔头挂在身上。其实在官职上还远高过张华轩,只是这一会子有求于人,那点虚假的架子只得放下不提也罢。
张华轩听的一笑,这件事对自己有利。这个胡某人隐约想到了,却是不敢肯定,而在王有龄眼里,只怕这件事是只能胡光墉有利。而是让张华轩为难,所以不得不拉下脸来再度求肯。
看来这胡某人,确实是有大恩于王有龄啊。
张华轩甚觉奇怪,王有龄也是官宦人家出身。虽然败落过一段时间,一个普通的三十左右的浙商,能有什么大恩在他身上?
他倒也没有想太多时间。今天的事他只是往经销与扩大工业规模的好处上去想。却没有注意到眼前地两人。王有龄满脸为难,胡光却是满脸拼劲。看样子非要得到张华轩的销售代理不可,而这两人之间的尴尬关系与复杂背景,其实张华轩是心知肚明,再不用去问的!
当下省悟过来,向着胡光墉笑道:“胡兄弟表字是什么?”
胡光墉满脸诧异,对方太子少保江苏按察团练大臣,却问自己一个草民地表字,此事于礼甚是不合。
当下却听得躬身答道:“回大人的话,草民表字雪盐。”
张华轩呵呵一笑,两眼简直要放出光来!
原本后世赫赫有名的红顶商人,曾经的中国第一富商,资产达两千万之巨地商业奇才,就这么躬身哈
的杵在自己身前!
怪道王有龄拉下脸皮,一定要助他成事。两人之间的渊源也是有趣,王有龄出身官宦世家,中途家道败后,成年后居然连糊口也难,他与胡雪盐在茶馆中相识,胡雪盐当时只是一个当铺的小伙计,觉得王有龄为人精明干练,很有前途,当下就把自己刚收来地五百两银子借给了王有龄,让他到北京去捐官。
结果王有龄先捐了知县,然后官声极好,一路由知府升到浙抚,最后在太平军攻打杭州后战死。
而在王有龄任浙抚后,对胡雪盐的钱庄和胡庆余堂等生意也是极尽扶持,以报当
胡雪盐冒险帮扶之恩。
今时今
,王有龄没有到浙江当官,都是在张华轩的支持下在淮安一跃成了总督,如果不是一切好处都被张华轩剥了个干净,想来让这胡雪盐在漕运上发点财还不是
雨地事?倒也用不着腆着脸来求张华轩帮手了。
张华轩想通此节,前因后果立刻了然于
,当下向着胡光墉笑问道:“英九兄地面子我当然要给地,浙省的分销权也可以给你,不过,我这里出货极多,浙江那里进货也不少,上个月浙江那里
大约是三十多万银子,当为诸省之冠,我这里把销货你,你有银子吃地下来吗?”
胡光墉神色不动,仍然是那副淡定又
有成竹的模样:“大人明鉴,小人临行之际,已经与杭州、宁波十几个大商行说好,以后货物直接到杭州,货到结清,断没有拖欠的道理。”
张华轩看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倒也确实佩服这个胡雪盐是个人物。其实历史发生了改变,他无意之间把王有龄留在了苏北,此人没有到浙江当官,当然也帮衬不了胡雪盐,胡某人真正发家,先是吃了一笔遗产,然后是王有龄在浙江做官之后,给了他不少官办生意,胡雪盐这才资格雄厚,成为一代巨富。
此时此刻,不要说三十万两,就是三万两只怕这胡雪盐也拿不出来。不过他胆识到是过人,想来是先忽悠好了浙江的一些商家,然后再来忽悠张华轩,只要货物一出,那边拿钱取货,其实他一文钱也不必出,坐在中间就能吃一层利润,唯一需要做的,只是需要找到王有龄公关便可。
张华轩想到此节,不觉一笑,向着胡雪盐道:“倒也不必你拿钱取货了,仍然照老规矩,发货过去,商家先取货,年尾结账便是。而且我只信你,浙商不经你的手,就取不到一文钱的货,这个你也尽可以放心。”
这个时代的中国商人做生意很讲诚信,不少生意人银钱往来都不需要合同票据,讲的就是一个信字,非后世那些黑心商人可比。而且商家吃货,除非是第一笔买卖外,也很少每次都付现银,因为当时的商行生意,商家一般都是往上放货,年尾收款结账,然后商家再向自己的上一层卖家结账,如此一环套一环,就算张华轩现在得到胡雪盐的保证,每一笔买卖都现银结算,其实对方在流通上的成本就要大大增加,除了分薄他们的利润和自己增加流通资金外,对张华轩自己也幷无太大的好处,而放货给这些商人,却使得他们销售成本下降,对张华轩抢占市场的大方针,有利无弊。
这些弯弯绕的心思胡雪盐再怎么聪明,却也无论如何想象不到。张华轩话一出口,胡雪盐原本那种干练淡定的神情立刻消失不见,满脸的精明被迷茫所代替,这一种聪明人确实是天生的好头脑,会把一切有利与不利的关系都算计在内,王有龄受他大恩,这一层他算到了,张华轩的工厂出产极多,需要大的分销商,这一层他想到了,买卖所需要的银两本钱,他也算筹集到了,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所有的一套组合拳到了张华轩这里,却是轻飘飘打了个空,当真是要多难受,便有多难受。
要是换了普通商人,自然
天喜地,立刻答应下来,唯恐张华轩会反悔不认,胡雪盐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却又立刻恢复了平静,向着张华轩问道:“大人这么做,小人就算有王公的面子,却也是愧不敢当啊?”
他这话是摆明了试探,看张华轩有什么下文,若是当真不说,只怕此人心里会梗上一块大石,将来双方合作,却也是各自疑忌。
张华轩也不瞒他,寥寥数语,将自己
后打算大略向着此人陈说一二,这些生意上的事王有龄听着无趣,而胡雪盐却是听的如痴如
,到得最后,不
向张华轩躬身下去,诚挚道:“小人临行之际,只听说大人是天生的武曲星,打的发匪和捻子望风而逃,到了现在,才知道大人还是我大清的赵公明!”
能得到胡雪盐如此夸赞,饶是张华轩城府深沉,却也忍不住噗嗤一笑,一手将胡雪盐拉起来,然后笑道:“这话不必说,我毕竟有官职在身,倒是雪盐你是个人才,
后除了在浙江照顾一下生意,其余时间就我这里,我有不少事情,需要人才襄助!”
张华轩现在的红的发紫的按察,若不是他自己推辞,只怕布政使或是一省巡抚也做得,胡雪盐如何不明白他前程似锦?当下喜出望外,立刻连声答应下来。
打发走王有龄与胡雪盐,张华轩心情极其愉悦,他心里一直想着搜罗那些清史上赫赫有名的政治人才,对胡雪盐这样的商界巨贾却是少有关注,不成想这胡某人却是自己送上门来,今
一谈,不仅发现人才,对他有些僵化的思维方式也是大有启发,不觉令他欣喜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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