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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4章 或气自己走眼
 斗室里若有第三人旁观,必以为白间见鬼,满屋风声呼啸、迭影幢幢,影子追逐着影子,指掌无不中的,穿过的却全是虚影,竟无一霎稍停。明栈雪使得“洗丝手”耿照亦以“洗丝手”相应,两人越打越快,明栈雪靠着敏锐的眞气感知,总能先耿照一步,偏偏“蜗角极争”只消些许气力,便能发挥超乎寻常的效果,耿照不停地死里逃生、险中求变,教她离致胜的一着,永远就差一步。

 两人顷刻间换过百招,耿照觑准空门,一个箭步窜上王座,稳稳坐落,一拍扶手,椅下传来喀喇喇的机簧响,王座后裂开门框大小的隙,整个石座椅连着阶台便要转出密室。

 这个机关,耿照当与苏合熏进入时便已发现,乃密室往祭殿的唯一途径。他背倚石座,明栈雪的移形换位再厉害,总不能穿墙而过,只消守稳正面,以及旋转中途以肩膊等侧面对敌处,明姑娘便再也阻不了他────事后想来,耿照才明白自己错得离谱。明栈雪咯咯笑道:“好狡猾的小子!且看你是不是眞这么聪明!”

 和身扑去,这回却未出指掌,甚至不带一丝杀气,径往他怀里一坐,伸手搂颈。耿照立时明白她的用心:这旋转暗门只比王座略大,明姑娘若坚持横坐在他怀里。

 而非迭坐,则必定卡住暗门门框,被机括死命一绞,只怕要断成两截,至少那两条浑圆修长、白皙笔直的完美玉腿,肯定是要与身子分家的。

 耿照看穿她的企图,将玉人抛回密室,明栈雪只出一只右手,挡、拍、勾、绕,洗丝手对上洗丝手,推挪运化丝丝入扣,谁也不让谁。耿照正自着急,明栈雪招式丕变,使出“玉截蝉指”来。

 玉截蝉指乃洗丝手的上位武学,系出同源。两人功力相当、速度相当、反应相当,招式上的微妙落差瞬间成为胜负关键────明栈雪啪啪两声,封住了他上半身的道,耿照虽练有冲法,却无法立即冲开明姑娘的指劲。

 而她的腿已将卡入门框,明栈雪毫无闪避的意思,死死搂他脖颈,如小女孩撒娇一般,竟是铁了心不要‮腿双‬。

 耿照拗不过,叹息一声,于千钧一发之际窜离王座,重又回到密室中。但听喀喇喇的异响持续一阵,终于静止,龙皇宝座已转出密室,现身方塔最顶层。

 耿照上半身的血路这才恢复,本想将她重重一摔,终狠不下心,信手放落,怫然作。“明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栈雪脸蛋红扑扑的,轻拂裙膝,彷佛说的是什么邻里细琐,抿嘴甜笑道:“哎唷,同你玩儿呢,眞生气啦?”

 见耿照面色严峻,轻道:“你这么心疼我,我很欢喜。我要的就是这个,你明不明白?”转过身去整理衣发,看似在意仪容,其实是不想让他瞧见心思。又或许,也只是害羞罢了。耿照很难生她的气,见镜投之中,连漱玉节、薛百膳也加入战局,动弹不得的宝宝锦儿不知何时被移到场边,远远避开巨汉肆,约略放下心来。

 染红霞四人连手应付,仍是避得多、打得少,根本挡不了疯汉正面一击,困战不过是避免被个个击破罢了,说是“苦苦支撑”丝毫不为过。“明姑娘,我一向信任你。

 将来,我也不想收回这份信任。”耿照收敌形容,严肃道:“我知道你不会拿我在乎的人的性命开玩笑。你有什么盘算,能不能都告诉我,让我心里有个底?”明栈雪转身面对他,正道:“场上变故,不能一一都在鬼先生的算计中,如何应付,决定他的谋划能否成功。

 你不觉得,这场大会开到现在,都是你的人在处理变故,而非鬼先生?你到现在,尙且不知他有多少暗底未出,如何出手致命,稳胜券?”

 耿照一凛,知明姑娘所言无差,但中仍有股不平之气,冲口道:“我不能眼睁睁看宝宝…看符姑娘她们受害。只有这点,决计没商量。”

 “就跟你的红儿一样,是不是?”明栈雪语带调侃,瞅得他面上发臊,直想挖个地把自己埋起来算了。

 “姥姥还没出手哩,你担什么心?在这祭殿里,没有人比她更想弄死鬼先生了,你的小红是姥姥的重要同谋,留着她要翻盘的,决计不教她少。”“你是这场行动的大将。”明栈雪定定望着他。

 “你有出色的武功,脑子也很清醒,这些都是大将必备的条件,所欠缺的,不过是心的磨练罢了。你现在冷静下来,再想想鬼先生有什么王牌未出,你让那黄姓丫头居中联系姥姥,该在什么时候里应外合,一举翻掉这厮!”

 鬼先生是在场唯一一个留意到塔顶动静的人。当他发现龙皇宝座自墙里转出时,兴奋得差点失声叫唤,趁场中打得昏天黑地之际,悄悄掠上,将王座连着壁面飞快检査一回,虽未发现控制的机括。

 然而座椅犹温,带一丝淡淡幽香,显是不久前才有人坐上。(…是女人。)鬼先生本深入,忽听场中薛百滕叫道:“胤家小子!你想做盟主的话,是不是得做点什么,还是放恶佛将大伙全杀净了,好教你当一堆枯骨的头儿?”

 他等的就是这个,手扶珂雪,转身笑道:“老神君言重啦。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本想让诸位自行交流沟通,绝不介入的,以免有人又说我阴谋设计,居心匠测。

 依我看,恶佛为符姑娘所伤,神智有些…呃,不大清楚,不如由在下做个公亲,两厢罢斗,老神君以为如何?”薛百媵骂道:“亲你个死人头!莫耍嘴皮,快来帮手!”

 鬼先生哈哈一笑,缓步拾级,拔刀在手,曳着一抹蓝汪汪的青芒,径朝场中走去。广场另一头,符赤锦悠悠苏醒,见白额煞在身畔照拂,蹙眉喃喃:“恶…恶佛呢?打完了没?”

 白额煞摇头,低声音道:“四打一还没门,这疯僧发起狂来,委实是神佛难制。薛老神君开口啦,让大伙一块儿连手,先制服他再说。”

 符赤锦微眯着姣美杏眸,远远见得鬼先生从容下阶,拖刀走向战团,场景依稀曾见,蓦地省觉,尖声叫道。

 “不好!莫让他来…这是计,是乘机对付众人的诡计!”白额煞听得蹙眉。“你说什么?什么对付所有人的诡计?”符赤锦惊魂未定,颤道:“当在废驿我见过他的快刀,他就是这样把他们都撂倒的!别…别让他近身!”

 扬声尖唤:“鬼王!记得越浦城外围攻将军那一夜么?莫让他近身,这是”攻其无备“之计!”

 媚儿本有些摸不着脑袋,想起那夜鬼先生现身破驿,以迅捷无伦的快刀,放倒了相持不下的两方人马,不由一凛,只恨恶佛攻势太紧,莫说防备偷袭,连还口应声也不易,眼见鬼先生越走越近,珂雪的粼粼波光映出他嘴角一抹笑,令人骨悚然。白额煞束紧带,活动肩腕,低声道:“没法子了,我去挡他一阵。”

 符赤锦蹙眉道:“你的伤…挡不住的。”白额煞咧开猫颚,笑起来的声音宛如咕哝,活像鼻下上黏贴着什么异物似的。“起码得试试。也没别人啦,是不?”忽听一人从容笑道:“胤门主亲自下场,不知为的是规劝哪一位?”

 符、白等愕然抬头,发话者竟是望台上的只狩云。纯论武力,鬼先生未将老妇人放在眼里,依旧拖刀而行,怡然道:“长老就当我规劝恶佛罢,不都一样么?

 可惜你天罗香唯一一次规劝,已在场中瞎耗着,这里没长老什么事了。待我解决了眼下难题,再同长老叙旧。”说到后来目凶光,毫不掩饰裹胁恶意,不知是对只狩云于此际背叛感到愤怒,或气自己走眼,居然信了这老虔婆的输诚。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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