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梦醒
作者:余云飞每个人,都会做梦。
美梦,让人巴不得永远不醒;噩梦,让人巴不得快点睡醒。
但无论什么梦,都不可以永远无止境地延续下去。梦,总是会醒的。醒来后,看到的,还是那个屋顶、还是那片天。
可能一切都没变,也可能一切都变了。
上天是公平的,也是残酷的。在大多数时候,它总是偷偷地把绝望和希望这两颗种子,同时放到你的心里,让你的灵魂自己去选择,到底让哪一颗种子发芽,或者让哪一颗种子成长得更好一些。
在选择面前,人们总是希望,理性和感情能够统一。但真正的选择,大多会让祈求两者统一的人失望,往往感情和理性会互为叛逆,这就是现实。
选择感情的人,可能会被人骂为愚蠢。那么,选择理性的人呢?大概,会被人视作冷血吧!
那…到底选择哪样,才是正确的呢?不知道。可能,两样都是错的。也可能,两样都是对的。
值不值得做和该不该做,是两码事。
所以,从来没有谁能告诉你,该如何面对这种残酷的选择。因为,真正能影响你心中天平的人,只有你自己。
此刻…现在…一个睡美人,将会由童话世界一般的梦境,回到现实中来。
早晨的清光,有如天堂的圣音,无孔不入地伸到了漆黑的房间里。微尘,正绕着渐亮的光柱子,在
快地跳舞,仿佛在庆祝一位仙女再次降临凡间。
微卷修长的金色睫
,轻轻地动了动。动作很轻,轻盈得像点水的蜻蜓,但,她的确动了。
仿如打开帷幕的剧场,眼帘慢慢地拉开了。
淡弱的光,对于七天没有张开的眼睛来说,还是厉害了点。但没关系,眨一眨,纯洁的眼睛,开始渐渐洗去罩在上面的
离。很快,
蒙的水雾被刷掉了,只剩下满眼的清明。
房间,整齐而洁净的房间典雅而朴素,而且还飘逸着一股淡然的花香味。不知道是什么花,但是很舒服。这,就够了。
嗯…这是哪里?
迅速清醒的她,努力地回想一切。脑海中,一切在飞速闪过。所有东西,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我能记起一切?
…杰特…是你吗?你没有把我的…
“有人…有人吗?”爱丽丝想喊,但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全部卡在喉咙里,简直比蚊子还小。自己,太虚弱了。
她,努力地动了动,但脑子顿时一片天旋地转,一种仿似大脑缺氧的眩晕感充斥着整个身体。
啊…我…可就在她最彷徨无助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铃声单调而不规则,非常普通,不过,在爱丽丝心里,这却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铃声。因为,伴随着铃声的响起,紧接着出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嘈杂脚步声。
这是…忽然,她发现了铃声的来源。在自己右手的中指上,戴着一个小巧的戒指。准确地说,这是一个用一小截皮带改造成的小皮圈。皮圈轻轻地套在了指头上,不松不紧,刚刚好,仿佛是为自己度身订造似的。
而在皮圈上,则连着一条细细的丝线,丝线很长,一直连到窗外、连到远方。
大概,只要自己的手指头一动,就会让远方铃声大作吧!看着这个用军皮带做的小圈,爱丽丝的眼睛上,泛起一层淡淡的水雾。水雾就像温泉的水气,
的、暖暖的、润润的,好温暖、好温馨。
是你…杰特…
纷
的脚步声,来到了房间里。僧侣们开始七嘴八舌地吩咐这,吩咐那。有人给她盖被子,但是她没有要,她不觉得冷。因为,她已给一股柔情的暖
给轻轻包裹住了。
感觉好像,有个人,在自己的心里烙下了点什么,但又好像没有留下什么。不过,自己就是感觉到他的存在。仿佛他就在自己的面前,就在自己的身边。看不到,但可以真切地感觉到。
爱丽丝突然发现,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即使面对的是…拉兹。
忽然,心底升起一股负疚的罪恶感,对杰特的,对拉兹的。这感觉,像藤蔓,像毒蛇,悄然
绕在自己的心上。
好冷!好难受!好辛苦!谁…帮帮我…
心中的恶寒,让爱丽丝不由自主地搂紧了原本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嗯…这味道是…汗味?一股飘然稀淡的味道,钻进了她尖巧的鼻子。
这是手汗的味道!爱丽丝太熟悉这种味道了。这味道,是战士特有的,也是杰特特有的。因为,这味道中的金属味,是杰特那杆招牌长
独有的。
爱丽丝呆住了,在这一瞬间,她回想起更多的东西,这是在她昏睡中感受到的朦胧。
“爱丽丝小姐,说真的,你真的好福气,连天神都庇佑你…”旁边一个僧侣的唠叨,吸引了爱丽丝的注意力。
“什么?你说什么?”
“哦!是这样的,我们回到帝都前…”那个僧侣,开始断断续续地把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慢慢告诉了爱丽丝。
她…忽然明白了。
十分钟后,门外传来一阵杂音。
“大人!对不起!现在小姐她…”
“我知道,我只是想看看她。”
他…来了?突然间,在爱丽丝心里涌起一股恐惧感。不是对杰特的恐惧,而是对自己的恐惧。她不想在此时此刻见到杰特。
“麻烦你,就说我不舒服…”但话未说完,杰特就闯了进来。
“对不起!爱丽丝小姐现在…”一个僧侣抢白道。
“不要紧了,麻烦你们回避一下。”爱丽丝轻声吩咐到。
两人单独见面了。
黑色的,金色的,两双眸子,依然清澈,但两双眸子中,都包含着太多太多的东西。
“你不想见我?”
“…不!我只是不想被你见到,我这个难看的样子。”
“…你…还好吗?”
“还好!谢谢…谢谢!”爱丽丝忽然发现,杰特紧握的双拳中,渗着汗水。
“你很紧张?”爱丽丝问。
“…有点。”
“呵呵!想不到,指挥千军万马、经验老道的大将军,在我这么一个小女子前面竟然会紧张。”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爱丽丝淡然调笑道。
“…手上掌握着人命,无论多么有经验都会紧张。”
若有所指的话语,让两人沉默了。
“你想问我,我是不是还记得…”
“…”“我宁愿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可是…”
“谢谢!”突然间,杰特觉得心里那
紧绷的弦,松了下来。
爱丽丝张大了美丽的大眼睛,颤声道:“你如此信任我?”
“我选择了信任。”
“是吗…谢谢!”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终于,爱丽丝幽幽地再次开口了:“那天,救我的人…是你吗?”
“再早两天,想杀你的人也是我。”
直白,直白得让人难以接受。但,爱丽丝却接受了,坦坦
地接受了。
她笑了,很淡然,也很超然,仿佛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把头偏向窗外,望着那南飞的大雁。
空气中,沉淀着寂静,只有吹入房中的秋风,
起一阵阵低沉的“沙沙”声音。
“杰特!知道吗?对我来说,你就像风。我只知道,我可以随时随地感受到你,知道你的存在。却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你要到哪里去。”
“风,只会从该来的地方来,到该去的地方去。”
“…杰特…如果,有一天…我们成为了立场不同的敌人,那么,我们该怎么办?”说着说着,晶莹的眼泪,从她那美丽的脸庞上,滑了下来。
杰特没有动,但黯然的神光代替了眼中原来的神采。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一天…就让我们的记忆,随风轻去,消失在无尽的远方,然后按自己的心意行动吧!”杰特说得很慢、很轻,但每一字、每一句,都敲动着爱丽丝的心弦。
“风吗?风很好,风可以不受羁缚,随意到自己想到的地方…”
“其实,风是有家的。它像船一样,走累了,会进入港湾的。”
“风的港湾?”
望了望天,杰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时间不早了,我得上朝汇报了。”
“…”“我走了。”
“呜呜呜呜…”爱丽丝,忽然没由来地哭了,哭得很厉害、很伤心。
杰特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那,看着她。
许久,她才停了下来。
“杰特…对不起,刚才,有沙子飞进眼睛里了。”
杰特没有回答,他只是明白了,为什么女人总是喜爱用老套的理由,来掩饰苍白的眼泪。因为,有时候,老套的理由,就是最好的理由。
“保重!”轻轻的祝福,伴随着飘然而逝的身影越来越远,也越来越近。
只留下爱丽丝一个人,孤独但又不孤独地坐在
上。
利卡纳皇宫,在清
的阳光下耸立着,仿佛一个灿烂却代价沉重的胜利,能够让整个皇宫重塑昔日的辉煌。
这里,是整个王国,一千多座大小城市的中枢。
然而,这个皇宫的中枢,却不在他应有的位置上。
“陛下今天心情不好”这就是国王不上朝的理由,仿若天下苍生能否拥有呼吸空气的资格,都要看国王的心情而定。只不过,谁都知道,这是皇帝身体不好,今天不舒服而无法上朝的借口。
今天,代替国王主持授爵仪式的,就是当朝宰相庞勒斯。而今天的主角,就是率军大败莱卡人的杰特、哥亚鲁,以及功过参半的罗特尔。
由于杰特抗敌有功、战绩辉煌,所以被破格封为伯爵,授予利卡纳神圣骑士称号,在西北平原赏封地五万亩,并获赏金二十万金币,赐大将军府邸一栋,女宫百名。
哥亚鲁则官升上将,封为子爵,在北方平原赏封地五千亩,赏金五万金币。
至于罗特尔,由于作战不力等原因,其功劳被削减大半,所以只捞得一个准子爵的称号,除此之外,只有少得可怜的五千金币。
而其他将军,则论功行赏,基本上没有偏颇。
只不过,最令人意外的,竟然是上头对杜法兰当初被传叛变的事,只字不提。反而大赞杜法兰抗敌有功,把原本属于海因斯家族的一半领地,都划给了他。
杰特很清楚,这是上头在给自己面子。但说白了,只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自己。要知道,面对再大的雨,还是会有不被浇息的火苗,更不要说此刻看来如燎原之火的自己了。
现在,王子们的战略,只不过是没有必要提前把一只无所属的猛虎,赶到敌人的麾下而已。
冗长的仪式,终于完成了,无论是文臣、是武将、还是两位王子,都一窝蜂似的涌上来,向这几位英雄人物致贺。
面对一大堆真心的、平淡的、违心的祝贺,杰特只能不停地点着头,不停地说谢谢。说真的,此刻的他,什么都看不明,什么都听不清,眼前,只是一片的光与影。而在光影
错中传到耳中的,只是一片的朦胧。
他不想听、不想看。因为,眼前的,都是一张张活生生的人皮面具。如果有人问杰特此刻看到什么的话,相信杰特的答案一定会是:“人?我只看到两个。一个名叫‘争权’,另一个叫‘夺势’。”
看着卡奥罗和希亚洛递给自己的邀宴函,杰特丝毫提不起兴趣。他想看的人只有一个——拉兹。他想看看,在拉兹的面具底下藏着的,到底是虚伪,还是一样叫做霸道的东西。
世行霸道,这是自古以来所有君王公认的真理。所以杰特想看看,这种叫霸道的东西,是否真的让拉兹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扭曲了自己的人格。杰特想看看,权力的味道,是否真的这么香甜,香甜得足以让人放弃他原来所拥有的一切美好品质,而不惜血淋淋地处决七万名俘虏。
可惜,他看不到。因为拉兹被召入宫,陪伴国王去了。大概,这就是国王准备立拉兹为王储的先兆吧!也难怪,他的两位大哥这么使劲地巴结自己。
杰特心中暗暗长叹一口气。
突然,他听到了一点东西,一点让他震惊莫名的东西。
这是一段出自两个大臣的对话…
“嘿嘿!看起来,那个穷小子风光得很啊!”“管他呢?说不定,他明天就要被拉去打怪物了。”
“怪物?”
“喏!就是那些大脑长
的畜生。”
“哦——你指的是兽人。咦?那群东西怎么了?”
“那群畜生对外号称立国了,国号好像是什么‘万兽联邦’之类的。”
“这有什么,就让那群没大脑的家伙在极地里面闹吧!”
“闹不要紧,但问题是,他们闹到冰雪王国和利卡纳边境上了。他们说那地方自古以来是他们的领地。这还不是重点,在那地方,有几个我国的银矿。”
“那群畜生!”
“没关系!大不了,就让拉洛手下那群畜生去好了。反正畜生咬畜生,死的有不是人。死光了更好!”“嘿嘿!说不定,拉洛也是畜生崽子呢?”
“嘻嘻!这个可能
蛮大哦!”杰特没有听下去,他只是暗暗记下了这两个家伙的模样。然后,他借口长途跋涉,身体不舒服,虚晃几句就
身退席了。
回到将军府,他什么也没说,径自一个人回到房间里,一头栽到被窝里。被窝里,漆黑一片,但杰特却觉得这里很安静、很安全。仿佛世间上一切的烦嚣、一切的危险,都离自己远去了。
为什么自己一直不被人接受?
为什么人类会老是把兽人当成畜生?
为什么人类和其他种族不能平等共存,非要一个种族支配另一个种族?
杰特一连问了自己几个为什么。但他找不到答案,他实在找不到答案。于是,在
惘中,他魂混入睡了。
“杰特…杰特…醒醒!醒醒!”
“唔…唔…杰特不在…”这是某睡男的梦话。
“杰特…醒醒!”
“不要吵,陪我一起睡…”
“啊!杰夫…不要——爱丽丝小姐找你!”
爱丽丝三个字,就像含有某种奇异魔力的神秘咒语。听到这三个字,杰特的心,仿佛被细钢丝捆住,然后狠狠地揪了一下。杰特整个人马上睁开眼,跳了起来。
忽然,他发现,自己刚才抱住的是…艾莉莲!
“呃…我刚才…对不起!”不敢看她的眼睛,也不敢看她怎么样了,匆忙道歉后,杰特抓起衣服,飞一般地跑了。
因为杰特发现,自己的心,似乎已经太满了,丽、梦娜、莉雅、丝美、丽娜、希
…还有一个爱丽丝。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把爱丽丝算进去的。但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装得不能再满了。
所以,他开始选择拒绝,开始选择逃避。哪怕瓢泼过来的,是
含爱意的泪水。
感情是似轻实重的东西,七份看似轻若鸿
的感情,拿起来,已经太重、太累了。更何况是更多?因此,杰特悄悄地关起了自己的心房,拒绝所有尚未进入的访客…
府邸大门。
杰特,又看到了爱丽丝。
在开始昏暗的夕阳下,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微低着头的她,似乎憔悴了许多。这与伤势无关,仿佛她心中的源泉枯竭了。整个人,萎靡不振,宛如一朵凋谢的郁金香。
“有事吗?”
“有…没有…大概有吧!”爱丽丝有点茫然地胡乱作答。
“…”“你…今晚有空吗?”
这…算是邀请…还是…听到她的这句话,杰特顿时陷入了混乱中。他猜不到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猜不到她想干什么。他只知道,这是她第一次单独约自己出去,他只知道他可以听到自己加快的呼吸声、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有…没有…大概有吧!”在杰特给出这个答案后,两个人突然同时笑了起来。他们笑得很灿烂,没有虚伪,只有真诚。
第一个答案是内心的最原始反应,第二个答案则是
盖弥彰,第三个,却是把选择权交给对方的模糊。
他们发现,彼此的反应,竟是如此惊人的相似…
不知怎的,爱丽丝首先恢复了她平
的风采。
“杰特…我想带你去看一个地方…但,可以麻烦你暂时充当马夫吗?”
“…先生!你为我做牛做马,好不好?”杰特惟妙惟肖的女声模仿,让爱丽丝咯咯地笑了起来。
“没有那么夸张啦!我又不是让你做牛做马…”
“做牛可以,做马不行!”
“呵呵!”带着浅淡笑意的爱丽丝,在此时此刻,还并不知道,杰特这个答案的意思。
奔驰的马车隆隆作响,但车上的两人却一声不响。仿若有太多的心事,堵
了他们的肺、堵住了他们的声带。他们一路无语。
入夜,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栋在树林中的古朴典雅小别墅。
一个不再
水的
水池围绕着白色的屋子,池子里的水,倒映着点点月光,让整栋建筑物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银辉之下,看起来让人相当舒服。
“知道么?这里,就是我父亲和母亲相爱的地方。他们…在这里相识、相知、相爱、并怀上了我…所以,这地方对我来说,是个很特别的地方。”
听到这话,杰特倒
了一口凉气,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没有说话,他选择当一个听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我是不是曾经带拉兹来过这里。”
“…”“抱歉!没有!”
不知怎的,听到这话,杰特的心,忽然有一种松飘的感觉,感觉上,像是一种绷紧的琴弦,在放松之后的释然。
“拉兹对于我来说,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男人。他的确曾经进入我的生命之中,但他一直在我的心外。准确地说,应该是我一直都在他的心外面徘徊…鸿沟…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隔开了我和他。但我却庆幸有这么一条鸿沟。这条鸿沟,让我看清了他,看清了你,也看清了一切。”
“我吗?”
“我看不到你的过去,也看不到你的未来。我能看到的,只有现在,只有现在这个善良温柔的你…”“谢谢…”
“我曾经认为,恋爱就像在春天的阳光底下翩翩起舞的蝴蝶,慢慢的、不近不远的、看得到、但又不会抓到。因为一旦抓到,恋爱就会像一颗世上最脆弱的玻璃珠子,一抓就碎。剩下的,只有满身的伤痕,和像珠子一样破碎不堪的心。”
“你错了。其实,恋爱就像在冬天展翅飞翔的天鹅一样美丽。只要你不停地用力去飞,你一定能飞到你想去的地方。”
“是吗?倘若,我是一只翅膀受伤的天鹅呢?”不知不觉中,爱丽丝的眼睛里,有了闪亮的泪花。
“那我就是另一只天鹅,我会留下来,一直陪着你,度过整个严冬…”杰特淡然而坚定地说道。
“呜呜…”再也说不下去,爱丽丝就这样,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杰特没有走上前,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用关切的眼神,望着她,望着这个女强人在自己面前,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柔弱的一面。
许久,哭声停了。
“杰特…”
“嗯…”“其实我这次带你来,还想让你看另外一样东西。”
“是什么?”话刚出口,杰特就后悔了,因为他猜到了,那是什么东西。
果然…
“我…”爱丽丝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轻轻地解开了自己衣领上的第一颗纽扣…
天地,仿佛停止了呼吸。周围,寂静一片。
清冷的月光,照
在爱丽丝如雪缎般光滑洁白的肌肤上,泛起团团使人眩晕的霞光。
杰特不敢看,他闭上眼睛,把头扭向了一旁。
他想走,但走不动。好像是爱丽丝用魔咒偷偷切断了自己的大腿神经。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跳指针,早已超过了两百…
“杰特!”
“呃…”“在女孩子面前灵魂出窍,这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哦!”爱丽丝的话语声很轻,很柔,仿佛是柔和的春风,轻轻在杰特的脸上婆娑着。
杰特不由自主地
了
那不存在的口水,有点怪怪地答道:“如果你给我一
绳子的话,说不定我还能把我的灵魂从你的身上圈回来。”
杰特的妙语,引发了一阵如天籁般美妙的笑声,而这笑声,则彻底地让杰特的灵魂,飞到爱丽丝的身上。
“杰特…我要你看着我…”
杰特依言而动,但当他转过头,睁开眼…
他,呆住了,完完全全地呆住了。他发现,竟然在自己的脑海中,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爱丽丝的美。
这种美,不属于人间,只应存在于天上。
她,宛如一位
合了杰特六位爱人的所有优点的女神。在她身上,找不到一处可以称之为瑕疵…仿佛她是一个由诸天神匠合力雕塑而成的最最完美艺术品,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杰特心里,空
一片。有的,只是震撼,只是惊讶,只是对造物主的佩服。
他,难以自控地,慢慢地,伸出了他的手,好似想摸一摸,这件将会属于自己的绝世艺术品。
她,忽然笑了,笑得很甜,很美。
但是杰特看不到,因为,他已经入
了。
她,盈盈地走到杰特的面前,缓缓地褪下杰特的衣衫,就像一个贤惠的
子服侍她的丈夫一般。
“杰特…你我的心里,都有着太多的负累。现在,不要想那么多了,你只需知道,你是一个男人,我是一个女人,这就够了…”
夜深了,这对在命运漩涡中结合在一起的男女,正疯狂地宣
着对彼此的爱意…
天亮了,她,也走了,就在天亮前,独自一人,悄然地走了。连个问候,连个吻别也没有,就这样走了。
杰特没有哭,也没有怒。他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手里握着爱丽丝的信,凑到鼻子前,细细品味着,在纸墨上残留的香味。
他早已知道结果。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将是一场悲剧,一段没有结果的恋情。
然而,自己还是踩了进去,义无反顾地踩进这痛苦的深渊中。
这是国家,这是战场,不是你控制我,就是我控制你。
爱丽丝的
在教廷,她难以放弃。如果自己跟她在一起,则教廷势必要自己成为傀儡。
自己做不到,她也知道。
而命运的残酷,也在这里。
但幸福的起点,就是幸福的终点,这也未免太残酷了!但这,就是事实。
颤抖着,再次打开了爱丽丝的信:杰特:我不敢留下你。
因为…你是风。
风是自由的。
如果绑着你,你就不再是风。
我身上背着太多的东西,我无法跟你一起走。
所以,你走吧!请你自由地飞吧!
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在战场上见,那么,正如你所说的,请依照你的心,做出应作的抉择。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
永远爱你的——爱丽丝没有知觉,没有触觉,杰特骑着马,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府邸。但,这里是他浑噩的终点。原因,只有一个。
在门口等候的太鹰说道:“国王昭示全国,将三王子拉兹贬为庶民。”
“什么!他…她…难道她,不!不是的!她不是这样的人!那她到底…”没有人知道杰特在说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到底,拉兹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昨晚爱丽丝为什么把女孩子最宝贵的第一次献给自己?
杰特的脑海中,混乱一片。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诅咒冷酷无情的命运之神。
但他并不知道,其实,命运之神远比他想象的有人情味。而且,他跟爱丽丝的纠葛,并没有结束。所谓的终点,其实,只是一个新的起点…
预告:拨开云雾见晴天,下一集,杰特终于知道了自己
一般的身世。但是,就在他思绪最混乱的时候,却
来了最大的一次叛离。混乱、
惑、不解,最后,在这个纷
不堪的世界中,杰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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