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个子比她高， 便弯
俯身过去，让耳朵与姑娘的嘴保持在一条平行线上。女孩凑在他耳边用略带羞涩的语气说：“黎老师， 能不能帮我找一件衣服，我…那个来了。”
前世的黎川到结婚还是个男处， 对男女之事显得很生涩，现在的他也才22岁，毕竟没谈过女朋友，苏秦也不知道…他是否能理解。
黎川反应了一下， 很快直起
，轻声说：“等我一下。”他转过身去看其它三个男人， 他们正讨论项目的一个难点， 在路边起了争执，
没注意到苏秦的异常。现在正值夏季， 夜晚闷热，没有人会穿外套。
黎川跟室友们说：“你们先回去，苏秦有点不舒服， 我陪她去买点药。”
“没关系吧？说好我开车送的， ”熊猫掏出钥匙，丢给黎川， “喏，车钥匙给你，待会你送妹妹回家。”
“嗯。”黎川冲对方点头。
三个工科男结伴回了学校，在宿舍楼下遇见了林晓茵。
拍了拍熊猫的肩，痞里痞气道：“熊猫， 那姑娘又来了。”熊猫：“我去，姑娘脸皮厚啊？上次老大在五食堂不留余力的羞辱了她，今天怎么又来了？”
老竹也叹了声气，说：“上次五食堂那事儿闹得够大，据说校论坛上还有人集体声讨黎川，说他不懂怜香惜玉，很过分，很多有意追求他的姑娘，现在看见他都绕道走，这个林晓茵，对黎川是真爱。”
三人走到宿舍楼下，林晓茵看见他们，上前问：“黎川在宿舍吗？”
“又是你？找我们老大干什么啊？”熊猫看着她。
林晓茵犹豫了一下，说：“嗯…我是来跟他道歉的，也有点事想跟他谈。”
“你有什么事？”老竹问她。
林晓茵态度诚恳：“关于他家里的事，很重要，麻烦你们帮我带个话给他，我在楼下等他。”
见姑娘一脸诚恳，熊猫怕耽误黎川的事，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电话挂断，熊猫说：“老大说，让你去旧操场的主席台等他，他十分钟后就到。”
林晓茵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冲三人说了声“谢谢”乐颠颠朝旧操场跑去。
…
黎川挂断电话，从超市置物架里取出一包“七度空间”带着刚买的女孩中
，去柜台付了钱。从超市出来，黎川找到坐在外面长椅上的姑娘，将
子和“七度空间”一并递给她：“去卫生间换一下，待会原地等着，我去开车。”“嗯。”苏秦从他手里接过
子和卫生巾，快步跑进超市卫生间。黎川给她买的
子正好合适，从卫生间出来，苏秦用塑料袋将旧的子装起来，
进了包里，出去等男人。她没想到这个年龄的黎川在照顾女生这方面，也
得心应手，他去超市买七度空间居然没有丝毫拘谨，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也是，像他这样的老好人，无论对谁都能照顾的细致周到，何况，她是他辅导的“学生”
想到此，苏秦居然摇头苦笑。
很快，男人开着一辆黑色桑塔纳过来，在路边停下。
06年款桑塔纳，虽然算不上豪车级别，但也算中高档的小汽车。
苏秦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还没开口问自行车的事，黎川便先开口：“自行车我已经帮你推回学校车棚，明天我让章程给你骑过来。”
说起来章程很久没来看她了，前阵子听黎川说，他在忙一个大案件。
她嗯了一声，然后问：“黎老师，
子和那个多少钱？”“等你考上云中，请我吃顿好的，吃什么由我来挑，如何？”
“好，借黎老师吉言。”
黎川送她到小区外，一路又送她到楼下，目送她上楼后，开车离开。
他回到学校停好车，直接回了宿舍，并没有去赴约。至于林晓茵，她愿意等到什么时候，便等到什么时候，与他无关。
第二天，章程开车从南大把苏秦的小粉车给她拉了过去。
以前章程来看她，只是送水果，这次居然提着一只兔子扔进她家锅里：“妹子，这只兔子是受害人家属送的，我不爱吃兔
，扔了可惜，拿来给你加餐。”黎川
代章程，一定要给小姑娘送点营养品，他经过菜市场看见活兔子，便给苏秦买了一只。苏秦第一次来月经，当然知道照顾身体的重要
，她正打算去市场买只
，没想到章程先她一步买了兔。家里没有冰箱，整只兔子苏秦也吃不完，她担心兔
坏掉，便拿盐将兔腌了起来，连吃了好几天。那之后，章程隔三差五以“犯罪嫌疑人家属送的”、“受害人家属送的”、“亲戚送的”等借口往苏秦家里送
。半个月时间，苏秦体重长了六斤，
脯也开始发育了。炎热的夏季在忙碌中度过，老板娘也渐渐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一心事业。
五月底的时候，他们的淘宝
来了外省的第一单，虽然赚的钱不多，但对于苏秦和老板娘来说，也算是一个小突破。苏秦的试考在6月9
，高考结束后的第一天。高考当天，苏秦向老板娘请了三天假，她每天都去南大实验室做试卷，疯狂刷题，备战云中的试考。
6月9
当天，苏秦特意换上了老板娘送的新衣服，挎包里只装了英语单词记录本和初中文言文合集。早上六点钟，她收拾东西出门，打算坐公
去云中。下楼后，看见黎川已经骑着自行车在楼下等她。男人穿着一套黑色运动服，车把上挂着一
油条，两个鸡蛋，一杯豆浆。苏秦没想到黎川会在楼下，而且还是这个时间点，她以为黎川会在云中校门口等她。男人将挂在车头的早餐取下来，递给她：“上车，送你过去。”
女孩从他手里接过早餐，坐上单车后座，听见男人解释说：“一
油条两个鸡蛋，预祝你今天考满分。”苏秦咬了一口油条，含糊地跟男人说了一声“谢谢”
为了方便女孩吃早餐，黎川骑车很稳，看见凹凸不平的地方宁愿多花点时间绕过去，也不愿意巅着苏秦。
黎川的资金一半用于创业，一半用于去人民南路购置房产。
等地铁一号线开通，人民南路和东大街会成为整座城市发展的核心轴线，这块区域即将
胎换骨，房价也会猛涨。虽然黎川不打算住这里，但拿来投资也算不错。所以，他现在只能骑自行车带苏秦了。
云
中学位于东林山，到了山下，自行车不能再骑，苏秦从他车上下来，两人一起步行上山。黎川推着单车，女孩与他并肩而行，手里拿着单词本在背，没跟他说一句话。苏秦前世毕竟是大专毕业，英语方面，一塌糊涂。
重生回来，她除了数学和物理，也重点抓了英语。前世她在英语方面吃过亏，这一世多辛苦也要把这门语言学好。
八点钟，两人抵达云中校门口。
云
中学是百年老校，这所学校出过女航天员、科学家、明星。老一辈的人常说，进了云中，你人生已经成功了一小半；进了南大，你的人生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在这所学校，集聚了省内的尖子生，这里面有很多人，会成为未来的顶梁柱。
在这所学校里，有一张庞大的人际关系网。
今天是云
中学自主招生日，学校的门头是古朴的建筑，颇具古风色彩。门头两边，分别挂着两句鎏金大字。左边写着“让学生做成长的主人”右边写着“为学生终生发展奠基”
中间拉了两排红底白字的横幅。
第一排：东川优秀学子圆梦百年云中。
第二排：热烈祝贺，云
中学连续十年单校重本上线人数全省第一。学校门口的横幅拉得十分隆重。
校门口，人
拥挤，门口停了十几辆汽车，家长带着孩子们正焦灼地等待着。苏秦知道每年云中自主招生的人数非常多，今天看见校门口密密匝匝的人头，忽然就开始紧张了。
“紧张？”黎川将自行车停靠在一旁，再过来，发现小姑娘紧咬着嘴
，手里紧攥着单词本，几乎要将本子抓破。说不紧张是假的。哪怕是已经35岁的苏秦，夜里也经常会做一个噩梦。
她梦见自己坐在高考考场，所有同学都已经
卷，可她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看不见试卷上的题目。也会梦见自己坐在考场，看着题却一道也做不出来，最后会在焦灼中惊醒。那种试考的惶恐感，大约伴随了她的一生。
黎川低声安慰她：“不要紧张，就当成平时做试卷，平常心。今天虽然来了很多学生，但录取不是看排名，而是看成绩，只要考到了分数线，都能进入云中。”
苏秦深
一口气，点头。八点半，云中的校门开了，老师让学生和家长分开排队，学生家长站左边，学生排成四列站在右边。
家长和学生们很快分成两拨，在老师的调动下拍好了队。黎川站在队伍里，有人从后拍了一下他的
部。男人脸色一沉，转身，迅速抓住那只咸猪手，目光
鸷。莫宗
的手腕被黎川抓住，又被对方的眼神吓了一跳。他笑得很尴尬：“小黎，是…是我啊。”黎川看见是莫宗
，松了手“莫叔叔。”莫宗
心里一句“mmp”脸上却和颜悦
，胖胖拳在他口打了一下：“臭小子，这么久不见，变得这么凶？反应速度这么快？你在这里做什么？”黎川：“送人试考。”
“妹妹？”
黎川没有否认，只是反问：“莫总也来送孩子上学？”
“是啊，小黎，你在读博士了吧？平时忙不忙啊？待会考完试，哥哥请你吃饭哇？”
“哥哥？”
“叫叔多显老啊，我还没那么老呢。讨厌。”
莫宗
和黎家一样是搞地产开发的，他跟黎川几个长辈关系不错。他的事，黎川也在报纸上看见了，知道云非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黎川想起前世云非的结局，不由感慨，这一世云非有莫宗
这么好的父亲，也算前世积德。莫宗
今年四十岁，是个孤儿。他十五岁在窑厂搬砖，因缘巧合认识了读初中的云琴。
云琴的
是正规工厂的工人，在当时来说，条件还算不错。莫宗经常送云琴回家，一来二去，跟也认识了。夏季闷热，
会在家里腌好白糖西红柿，等他们一到家，就拿出来给两个孩子吃。从来没有瞧不起莫宗，总觉得这孩子能做大事。后来莫宗
和云琴交往，负担不起云琴的学费，莫宗便去城里打工，每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少寄回给云琴。莫宗
供云琴念完高中、大学。后来云琴考上了研究生，莫宗成了包工头，两人都觉得日子渐好了，去领了结婚证。云琴趁着国庆放假，坐火车去莫宗
的城市看他，那时候云琴已经有了身孕。那天云琴到了车站已经晚上十点，也是在那一天，她被人贩子拐走，被卖给了大山里的傻子。
云琴失踪后，莫宗
差点疯了，工程也不做了，满世界找她。如果不是家里还有一个老人，莫宗
真的就撑不下去，可能会学那些丢了孩子的父母一样，推着一辆拾荒车，满世界寻找孩子。莫宗
一边努力赚钱，一边寻找云琴，这么多年他做工程去了很多地方，每去一个地方，便去找报社登寻人启事。他登的寻人启事，十五年从未断过。
从他事业成功变得有钱开始，身边女人不断，也尝试过开始新的感情，可到了最后一步，面对其它女人，又总是想起当年有了身孕的云琴。
他想，万一有一天他们回家，回来找他，他却已经娶
生子，那…她会多难过啊。他舍不得放弃，一等，便是十五年。
从一个瘦子，变成了胖子。从一个小年轻，变成了大叔。
还好上天怜悯他，让他等到了一家团聚的这一天。
前世，黎川不知道莫宗
和云非的关系，可他记得，莫宗
等到六十多岁，白发苍苍，也没能等会子。他不明白那种感觉有多绝望，也不明白是什么样的爱情可以让一个男人深陷绝望三十多年。
那种感觉，大概生不如死吧？
…
来参加自主招生的大概有五十多个学生，云非一眼便看见站在第一排的苏秦。
由于他个子高，被迫站在最后一排。当老师让学生们往里走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苏秦身上，未曾离开。
他们一群学生被分别带进两间教室。
学生们在门口排着长队，门口的老师吩咐说：“进去试考除了笔，任何东西都不能带进去。文具盒、书包，以及你们带来的资料全部放在门口的桌子上，如果我发现谁带了除笔之外的东西，算作弊处理，知道了吗？”
同学们齐声回答：“知道了！”
老师：“好，现在依次往里走，从后往前坐，一张桌子只许坐一个人。”
苏秦取出钢笔，将笔袋放在了桌子上，第一个走进教室，找到最后一排坐下。
云非走进教室，刚好也在最后一排，和苏秦只隔了一张桌子。他难掩兴奋，将纸巾
成团，砸了一下正低头默背文言文的苏秦。苏秦被砸了一下，抬头看向纸团飞来的方向，看见云非，也愣了一瞬：“非非！”
严厉的老师一拍讲桌，拿手中卷成筒状的试卷指着苏秦吼道：“那个女同学怎么回事？是不是不想考了？不想考马上离开，云中不需要你这种不守秩序的学生。我口头警告一次，如果再有第二次，当作弊处理。”
苏秦埋下头，抿紧
不再看云非，等待老师发试卷。诗句和文言文对苏秦来说都不算难，只是阅读理解略难。
最后的作文是半命题作文：《如果我没有__》
在中考作文上秀文笔，一不小心可能会翻车，她不是一个有文采的人，所以走了最保险的方法：以情动人。
黎川在辅导她学习的这段时间，没有教她如何写作文。对于作文，黎川是这样教导的：
有卖惨的机会，一定要卖惨，最好能让人看得声泪俱下。如果一篇作文能达到让改卷老师到流泪的地步，那这篇作文离满分也就不远了。
苏秦紧握着钢笔，填补了半命题作文题目。
——《如果我没有被拐卖，青春会有多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现在还经常做梦梦见试考，那种大家都
卷只有我一个人不会做题的惶恐感…好可怕。莫总苦尽甘来，终于有了儿子，现在变成了幼稚鬼。_(:з”∠)_
ｍ.ｎＩUｄＵｎXｓ.ｃ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