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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不作不死
 盈袖低着头,只盯着江楚寒的衣摆,大气也不敢出。

 好在别院中妃子很快就被人制止,那嚎叫声总算平息,院子中恢复了浅淡的平静。

 江楚寒身上的杀意没有就此消失,但也没有再扩张的势头,而是生生克制在了某种范围之内,留下了其余人能接近的空间,却也让人望而生畏。

 他似乎忘了刚才说的话一般,也没有再提如何处置那些妃子的话题。

 盈袖一时间也不确定要不要遵从他的命令,照她所看,江楚寒刚才的话应该是一时怒言,那两个跑路的妃子把过错推到了黎身上,才让他动了怒气,说出了杀头的话——这正是他原本的想法。

 因为黎,而下的想法。

 如果因为她们被送来冲喜的身份而杀了这两人,同样是被嫁过来的黎难免会生出亡齿寒之感,从而对江楚寒产生间隙。

 这是他不想见到的结果。

 因此,他才容忍自己沾上这三个污点,而不是用血洗去。

 盈袖猜测着,现在还是不要碰这老虎须为好,这个话题比那无故失踪的虎符还要危险多了,那两个在府里也能迷路的蠢货最好闭紧嘴巴,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盈袖看了一眼前方的书房,小心地移开话题:“摄政王可否要去书房一看?房间的物品都没动过,或许还有盗贼留下的蛛丝马迹。”

 这样也隔开和两个妃子的距离,免得她们又大喊大叫,惹得江楚寒生气。

 江楚寒转过身来:“不必,既然有你守着现场,早一会晚一会也都一样。”

 盈袖微微抬头,江楚寒的面色无异,似乎丢的那虎符还不如一块铜板,他折回来,又朝门口走去。

 盈袖追上去,忍不住道:“莫非摄政王有什么线索了吗?要是那虎符落进了叛手中,或者——”

 江楚寒回过头来,淡淡扫了她一眼。

 盈袖顿时止住了话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属下罪该万死,属下非但没有为摄政王分忧,反而向摄政王提问,是属下无能。”

 盈袖一脸灰败地跪在了地上,她已经确定了她的主人仍然是以前那个江山在握从容不迫的摄政王,但她竟然还在怀疑他的能力,她反问虎符的事情,就说明她不同意江楚寒这么冷淡的处理办法,她的信心动摇了。

 但或许,不是对他。

 而是她对自己的信心没有了。

 她明明知道那虎符的重要,她意外发现虎符的所在后,甚至连齐衡都没有告诉,一直瞒死在心中,对任何人也不提及,即便江楚寒不能醒来,全府的人头落地,她也没有打算说出来。

 但这虎符,却还是在她眼皮下消失了。

 消失的时间应该是在江楚寒醒来之前,但到底是谁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虎符?

 这府中除了她就没有其他人知道虎符的下落,除非,有人在之前寻找空匣子的时候也趁机找了这虎符,发现了线索,等到最近便将其偷走。

 能做到这件事的人,不可能是外来的刺客,只有可能是内贼,才能不惊动任何人。

 而且,还瞒过了她的眼睛。

 这样的内贼,屈指可数。

 她甚至不敢去想。

 但是,她的确又想了。

 她把“书房有变”的消息传了出去,而不是亲自告诉江楚寒,这无疑是打草惊蛇,明目张胆地提醒对方,她已经发现了真相,让那人快逃。

 这是背叛。

 她在一念之间,选择了另一方。

 江楚寒双眼幽深,似乎早就看穿了她的慌乱,平静道:“线索暂时没有,但也不急于一时,真相自然会出现。”

 盈袖还是愣愣的,江楚寒的眼中没有一丝责怪她的意思,她能看到的只有一片荒芜,灰烬烧过后留下了永恒的死亡,连光都被焚毁。那便是他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虎符丢失,有人死去,或者下属背叛,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除了他,没有人能在那个世界存活。

 因此,她永远也无法真的接近这个人,谁也不能。

 江楚寒淡淡道:“你听明白了,便去处理那两个女人。”

 她回过神来:“那…还杀吗?”

 江楚寒转过身,冷冷说了两个字:“留着。”

 盈袖愣在了原地,心中有些酸涩又有些舒畅。江楚寒拂袖而去,又往原路折回,步伐比平时要快,不用想也知道他要去见谁。

 她望着江楚寒离开王府的身影,嘴边慢慢扬起一丝笑意。

 或许不是谁也不能。

 还有一个人,能进入他的世界。

 街边,黎一脸看好戏地坐在一堆包子前。

 秦飞雪惨白着脸转过身去,吓得哆哆嗦嗦,那个传说中冷血无情,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摄政王就在她身后,把她所有的阴谋都听了去,她还说他已经死了,说要盗取那虎符,说那新皇又给他送了三个后妈。

 一桩一件,都足以杀头了。

 她绝望地想着要怎么才能圆过去。

 可是,这真是她的错吗?她说江楚寒快死了,这是事实啊,送过去的后妈也是事实,那朝廷上的所有人都在这么说,她只是信了他们的话而已。至于盗取虎符的主意,这不是她想的,因为尚书夫人和那个表格怂恿,她才不得已过来,她是无辜的,是受害者。

 没错,她一点错也没有。

 只要说出真相,江楚寒就会相信她,然后,她一定能得到他的心,后宫之主的位置,仍然是她的。

 秦飞雪出了微弱的笑意,双眼中亮着一缕垂死挣扎又极尽贪求的光。

 她转过身去,一袭身影就在她身后。

 她瞬间泫然泣,张口就要解释。

 然而,看清对方的刹那,她酝酿好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齐衡面走过来,脸上笑呵呵的,他看也没看秦飞雪,便走向了黎,手里拿着刚买好的剪刀:“王妃,您看这剪刀怎么样?”

 秦飞雪木木地僵在原地,整个人像是摔碎了又重新拼起来,但拼得错了位,就连五官都扭曲了。

 黎淡定地接过剪刀,对着空气咔嚓了两下,笑着赞赏道:“不错,是把好剪刀。”

 秦飞雪僵硬地转过头来,目光如毒箭向了她,那张总是楚楚可怜的脸满是恶毒怨恨,原形毕:“你、你骗我!”

 在她身后的人不是江楚寒,而是齐衡,江楚寒根本就不在这里!他根本没醒!

 黎拿着剪刀,漫不经心:“我从来没有说过你身后的人是谁,所以才让你猜不是吗?”

 “你、你——”

 秦飞雪气得浑身颤抖,她结结实实被黎耍了,被那个总是懦弱无能、下人养大的黎耍了!

 黎微微一笑:“不过,你现在的脸色还好看的,比平时虚伪的样子要真实多了,记住这种感觉吧,知道害怕怎么写,你还能活得久一点。”

 秦飞雪再也装不下去,刚才的瞬间,她好像已经看见自己人生的尽头,她要以一个的身份死去。

 这都是黎带给她的,奇大辱!

 她死死盯着黎,忽然疯了似的扑过去。

 齐衡一时不察,秦飞雪一声不吭地到了黎面前,扬起手便扇向她。

 黎比她快一步起身,抓住她的手,一个反剪拧到背后,按到了旁边的桌上。

 秦飞雪瞬间惨叫起来:“好痛!救命啊!”黎按住她的手,悠悠道:“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她晃了晃手中的剪刀,明晃晃的:“这把新剪子看起来不错,但毕竟没有试过,不如就用你来试试?”

 秦飞雪吓得大叫:“不要!救命啊!”她慌忙朝旁人求助,然而这里左右前后都是王府的护卫,无形中包围了周围,哪有什么旁人?

 秦飞雪进入这包围圈时,就没有了胜算。

 黎慢悠悠开口:“你就叫破喉咙吧,说不定会有英雄救美呢。”

 她故意看向了旁边的齐衡,秦飞雪眼中含泪,也看着他。不过,这位总管一动也不动,没有任何想要当英雄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我就动手了。”黎说着,打开了剪刀。

 冰凉的剪刀落到了她脸上,秦飞雪立即哭喊起来:“不要啊,姐姐,我方才只是开玩笑的,姐姐不是也和我开了玩笑吗?我们不是抵消了吗?放过我吧姐姐!”

 黎充耳不闻,用力下了剪刀。

 咔嚓,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秦飞雪和死鱼一样惨叫着,她头顶的发结瞬间被剪开,几乎是齐剪下,看起来就像秃了一块。剪断的大把大把地落到地上,绑起来的发髻尽数垮塌,上面着的牡丹花也滑落而下,摔到地上。

 黎剪完一刀,放开了她。

 秦飞雪抱着脑袋,惨叫起来:“我的头发!我的头发!这是皇上最喜爱的头发…”

 黎有些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技术不太好,把你剪秃了,现在应该不会有人喜爱你这头发了。”

 秦飞雪摸了摸剪得最严重的那一块,崩溃得哭了起来。

 她引以为傲的头发,就和狗啃了一样,不对,狗啃的也比这要好!

 秦飞雪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要说头发是女人的生命,她的命已经没了。

 黎收起了剪刀,顺便对齐衡道:“这剪刀用着也不错,总管有心了。”(?′з( ′ω`*)?棠(灬? ε?灬)(?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齐衡看了一眼地上的秦飞雪,回道:“王妃喜爱便好,这卖剪刀的铺子属下记住了,要是下次还需要,属下再去那儿买。”

 黎点点头:“最近应该不需要了。”

 秦飞雪痛哭涕,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这总管铁了心站在黎那边,她根本讨不到便宜,这个总管不过就是个要被砍头的死人,也敢踩她一脚!

 秦飞雪恨得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黎拍了拍手,不甚在意道:“总管,我吃好了,也找了个乐子,该回去了。”

 还得和江楚寒说说那虎符的事呢。

 齐衡立即领了命令,一行人便撤了出去,往王府的方向而去。

 秦飞雪恨恨地望着他们离开,这对狗男女,也就嚣张一时了,等明天一到,新皇下旨杀头,这两个都得死!

 她一定要亲眼看看这对狗男女的脑袋挂到那玄武门上!

 秦飞雪魔怔地笑了起来,爬起来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就在这时,她远远听到了一声声议论。

 “刚才过去的,是皇上的圣驾啊。”

 “那新皇又往摄政王府去了,听说带了一车黄金香料,和一车牡丹花。”

 “这是去看望摄政王?”

 “当然不是,恐怕是去庆祝摄政王仙逝…”

 “哎,这天算是要变了。”

 “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一群人聚集在小巷子里,头接耳地谈着。

 秦飞雪双眼亮起来,她没听错,是那新皇出来了,她前几天精心准备,却一直碰不到的皇帝就在前面!

 她急匆匆穿过巷子,立即往他们说的方向追去。

 作者有话要说:

 江楚寒对小暴君:来得正好,来见皇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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