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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灯光下,侧躺在上的严启骅一只藏不住的耳朵在空气中,红得像火。

 “十二岁的差距真的让你不敢承认自己爱上我吗?”收起玩笑和轻佻,认真起来的方谨析他人心思的观察力无人能敌“之前才坦然面对自己对我有感觉的不是吗?为什么在得知我的身分后又退缩?就因为你以为除了年纪,自己没有任何地方在我之上,不管是社会地位、家世背景是吗?还是你自惭形秽,觉得我纡尊降贵太过委屈,你这个『老灰姑娘』配不上我这个『年轻王子』?”

 严启骅沉默不语。

 “你不说话是默认了?”方谨的嘴皮扯开一抹难看的笑,思及对方看不见,立刻又垮下来。

 搞什么!在他已经深陷其中的现在,才给他搞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把戏?

 “别太过分,严启骅。”他对闷不吭声的严启骅呛声:“不管你心里想什么,这辈子都别想摆我,我注定是你的人,一辈子都是!”不同于以往老说对方是他的人,这回,或许是心慌意到无暇思考,方谨才会不惜贬低自己,做出这种赖皮到极点的宣言。

 可惜,还是得不到对方的任何回应,

 啐!他到底是在干什么?

 火大到极点,方谨走向,企图将他扳转过来面对自己,好把事情说清楚,讲明白。

 然而才握住严启骅的肩膀,还来不及施力,整个人就彼对方拉扯过去,毫无防备的他只能往上倒,始作俑者则趁势一个扣、翻身,将他倒在上。

 “严…”方谨的声音消失在他看见眼前噙着笑的脸孔特写上。

 他一直很清楚,严启骅并不俊、也不美,顶多只是斯文有型而已:要比俊、比美,他自己或他以前见过、交往过的,都比他要好得太多。

 吸引他的,是严启骅的个性,是那双看透世事的眼,以及无意识间和人拉开距离,又要命地吸引人、让人想接近他的怪异吸引力;明明只是一张不常有表情的冷脸,但就是给人—种隔层膜的神秘感,教他想一窥究竟。

 一窥,才知道面无表情,与世隔阂的表象下,暗藏有如罂粟花一般让人一碰就上瘾的魅力,就此沉沦,再也回不了头。

 既然自己回不了头,今自己疯狂着的他也休想置身事外。

 静谧在两人之间缭绕了数分钟之久。

 最后,很难得的,严启骅先开口驱离这种诡异的沉默氛围“你真没用,这样就吓傻了。”

 切记,身为男人最恨的就是被人说“没用”

 年少气盛的方谨当然不例外,瞬间回过神,大吼:“谁吓傻啊?”

 “那么,闹够脾气了吗?”

 这样的问题当场让方谨哑口无言,好像方才近乎自言自语的独白都是无理取闹;而他——成内敛的严先生、严执行长——相较于他的言行,则是一派从容不迫,表现出宽宏大量的泱泱君子风,包容他胡搅蛮的孩子脾

 想到这里,原本已气红的俊美脸蛋再染一层绯红“是你逃避现实,拒绝承认我跟你的关系,是你…”“是,是我。”严启骅主动接话,反而让准备好一大串罪名指控他的方谨愣得无法再说下去。

 啊?这么老实?是他听错还是严启骅真的承认了?惊讶过度的方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严启骅吧?是我认识的那个面无表情、闷不吭声又—肚子坏水的严启骅吧?”

 面无表情、闷不吭声又—肚了坏水…原来在这小子眼里,自己是这种人。

 “你的品味这么差,看上这种男人?”

 “这不是品味『差』,而是『独特』。”话题扯远了!严启骅心想,立刻拉回“我承认一开始是逃避,因为你年轻、因为你素行不良、因为你白痴冲动到极点、因为你脑袋里除了做还是做、因为你…”“你最好写下来,免得我听过就忘。”方谨打断他的话。啧,愈听愈不

 “有没有人说过你讲话很毒?”

 “你不会是第一个。I严启骅勾起浅笑,险些电晕身下的小伙子而不自知。

 要命!他要嘛不笑,一笑就放电,真是的!方谨晕眩地想着。

 而严启骅的声音持续着“一开始是这样,毕竟我有过婚姻,我对女人会产生望,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是是是,你说过不只十遍了,你是异恋,不是同恋。”存心提醒他,伤他青春少年郎的心吗?

 “不过事情荒腔走板到今天这个地步,你的死皮赖脸居功厥伟。”

 “多谢。”原来在他眼里,自己的殷勤示爱全被归类为死皮赖脸,听了真不舒服。

 “我的默许纵容也难辞其咎。”不理他的反嘲,严启骅继续说:“一个铜板拍不响,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就算我力气输你、居于下风,还是有办法拒绝你?”

 是的,他有的是办法治方谨,但他选择纵容。

 纵容的原因他也不甚明白。

 方谨的出现,打了他的生涯规划,颠覆了他的人生,照理说他应该生气,但他没有;不只没有,还近乎宠溺地纵容,让他陪在自己身边,甚至对自己为所为。

 耽溺于他带给自己的足已不足以成为理由,真正的理由恐怕是自己已经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不由分说抢走他的烟、习惯他在一旁喳呼、习惯发现他隐藏在无赖言行下的卓越能力,习惯他带来的愉悦足…

 习惯过了头,竟想不起自己离婚后到遇上他之前的那段日子怎么过的?

 严启骅知道方谨对自己的意义,但他不打算说;他太了解这小子狂傲的本,若是让他知道,肯定会得意忘形,他不想让他更嚣张狂妄。

 “力气输我、居于下风,还是有办法拒绝…”方谨喃喃自语,咀嚼着严启骅一分钟前吐的讯息。

 这话是什么意思?方谨苦思。

 他的意思是,其实他有方法拒绝自己,但他没有真的这么做?

 换句话说…方谨恍然大悟“你爱我!”

 严启骅耸了下肩,不置可否的肢体语言已足以说明一切。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爱…不对!”方谨狂喜的脑袋霎时清醒“如果你爱我,为什么下午不在老头面前承认我们在一起、你是我的爱人?”

 “承认?”严启骅挑眉。

 方谨紧盯着眼前的脸部特写,此刻在严启骅脸上的表情有点眼——这跟在米兰时,想要他穿上沙漠之星走秀的表情好像,都是一张充满算计的商脸。

 他不是笨蛋,加上自家老头提过下午见面的谈话内容,他很快地找到答案。

 “不会吧?一句承认要用创草进驻Cornelius集团旗下的百货专柜来换?”他下午和老头说的话不会是认真的吧?

 “我是个道地的商人,而创草的时装也有资格进入法国百货专柜。”严启骅这么说着,其实也等于给了肯定的答覆。

 好个商人本!方谨暗暗咋舌。

 这就是他方谨的爱人,就算说爱,也要以爱为筹码打细算一番。

 真是够很、够毒、够绝!

 “哈哈哈…不愧是我方谨爱上的男人,我又更爱你了!”

 听到有人拿感情当筹码,一般人都会皱眉表现不满、嗤之以鼻,方谨的反应相当另类。

 看着他狂笑表情的严启骅暗忖:也许,就是因为他乖张不同于世俗的行径,才会让自己不知不觉陷入,跟着这个年轻小伙子起舞吧?

 “老爸一定会喜爱你的。”方谨笑道“事实上,他回到家后对你一直赞不绝口,很希望你进我家门,当他的『媳妇』。”

 媳妇?这个词严启骅不敢苟同,挑了挑眉,没吭声。

 “亲爱的…”方谨突然嗲声嗲气地唤着“人家想听你说一次『我爱你』好不好?”

 怪里怪气“『人家』是谁?”

 “『人家』是我。”方谨眨着眼睛猛放电。

 “无聊。”就知道这小子最会得寸进尺。

 “哎哟,说下又不会死,说嘛,好啦…”为了让爱人吐出一个“爱”字,方谨不惜把男子气概丢到九霄云外,死赖活赖也要赖到他开口“好嘛,说啦,亲爱的…”

 “这种事…”不堪其扰的严启骅索反被动为主动,俯低身子,半带恫吓地吻他,几秒钟后又退开“是男人就多做少说。”

 方谨的眼眸从带笑的调侃转为布满情的深邃,戏谑的嗲声变得低沉。

 “糟糕,你说服我了。”说话时,方谨的双手探进早已门户大开的浴袍,抚摸着自己的严启骅“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说话?”

 “你不会是第一个——啊…”未竟的话被挑动冲口而出的呻作结,宣告着另一场宴的开始…

 与爱人共赴云雨巫山之俊,如果能再一起洗个鸳鸯浴,那真的是人生一大乐事。

 很可惜的是,他有个拘谨保守的爱人,拒绝与他共洗鸳鸯浴,只好乖乖躺在上等阿娜答梳洗完,才换自己沐浴。

 但事实是,严启骅不想横生枝节,让纵无度的方谨在共浴时乘机夺走自己明天工作所需的体力,所以拒绝。

 “啧,有这种精力旺盛的情人还不懂得好好珍惜。”方谨盯着浴室门板,忍不住嘀咕。

 就像沾上毒品一样,回想起爱人在自己怀里低、达到高的妖娆模样,下腹不由自主地重燃火。

 哦…他得停止幻想,不然肯定榨干辛辛苦苦追到手的爱人。

 刚才到底做了几次?扳扳手指计算次数,嘿嘿嘿…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叩叩!食指成勾,敲上浴室门。

 “你站得稳吗?要不要我进去扶你一把?”方谨很“好心”地问着浴室里的男人。

 哗啦啦…里头浙沥哗啦的水声是唯一的回应。

 “没说话就当你要喽。”手握门把,一转“卡、卡”的锁榫摩擦声让方谨败兴而归“啧!竟然锁门。”真是的!

 虽然嘴上这么叨念,方谨的脸上却带着笑。

 对于望,他—向只求尽兴,非到疲力尽不肯罢休:但他的爱人不是,虽然享受但不沉溺,情时狂野却又带着三分矜持。就是这样既懂得全心投入又知道节制的严谨性格,才让他怎么要都要不够。

 这是劣使然,他很明白。

 就是因为你一直有所节制,害我想挑战你设定的界线,想看看如果将你到跨过那条线后,会看见什么样的你?我就是这么任又爱使坏的男人!

 不过,凡事还是得看情况,他的爱人不是省油的灯,要是真的惹火他,吃苦受罪的还是自己。

 “算了。”摸摸后脑勺,方谨打消撬开门锁的主意,免得爱人的豆腐没吃到,反而被整成豆腐渣。

 回到铺,经过桧木桌时,桌上的文件吸引方谨的注意。

 走近一瞧,文件内容让他惊讶得合不拢嘴。

 方谨,年二十五,一九七九年十月二生于巴黎,其父方钧,为Cornelius集团总裁;其母茱蒂?克莱尔,系Cornelius集团前任总裁乔治?克莱尔爱女,一九七二年与方钧结婚。家中排行第二,其兄方骋现任Cornelius集团总经理…

 原来严启骅早就知道他是谁!

 难怪在机场看见他老哥时,严启骅一眼就认出他;得知他身分时,也不见他有丝毫惊讶。

 如此想来,在机场的冷眼以待不就是存心整他的吗?

 什么叫“道高一尺”什么叫“魔高—丈”他总算是明白了。

 他这个“道”彻彻底底输给他那个“魔”!

 甫走出浴室的严启骅擦拭着发走来,看见一尊拿着纸的雕像杵在桌边,没有太多的诧异。

 “所以,收回你之前说我自惭形秽、你纡尊降贵的可笑论调吧。”严启骅嗤了一声说道“我不吭声,只是纯粹不想理你。”

 “什么?”还没消化完整件事情的方谨愣了一下,—时无法回神。

 “你只有年轻、家世显赫这两点优于我,你以为这些就能让我自惭形秽?”严启骅轻声一哼,大有“不自量力”的嘲弄意味。

 方谨愕然。从小到大,他的家世始终是他让人妒羡的光环之一,没想到“Cornelius集团龙头次子”这个身分,在爱人眼里根本什么也不是。

 “你什么时候调查我的?”

 “调查你的人不是我,是孟齐。”严启骅好心解惑道:“我不可能放任一个我不知道底细的人在身边,他也不可能让来历不明的人充当我的随身保镖。”

 “这份调查报告来自孟齐?”这么详尽的报告,洋洋洒洒八页的A4纸张,详细到连他自己记不得的事也罗列在里头。

 “没有他查不到的人。”严启骅轻描淡写地道。

 “你是故意的吧?在机场故意装作刚知道我和骋是兄弟,还有瞪我的那一眼、不吭一声就换饭店——这些都是故意整我的对吧?”

 “我是这种人吗?”严启骅不答反问。

 是,你是!方谨心中一口咬定,回想自己一整个下午的提心吊胆,哦,他真像个笨蛋!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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