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年难度
清晨,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微微的风轻轻的飘,地上的小狗汪汪汪的叫。敬老院里的老头老太太们排着队,推着四个轮的健身车出来锻炼身体!有的老人过去是战斗英雄,有的老人过去是劳动模范,有的老人过去金光灿烂。暮年了他们的形象远不如当年辉煌,他们过去的辉煌业绩已经被人们遗记,他们的辉煌历史就连他们自己也记不得了。
他们那时的英雄豪杰的时代已经过去过去了。人老了,反尔不如儿童的智商。丢三落四、口水满身、身上
迹斑斑,臭不可闻。早晨推着四个轮车出来走动走动,想是锻炼身体,可大伙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都直不起
来,谁都抬不起头来看看天色,四轮小车还是阿姨帮助推出来的。
两个老人想说说话,勾通勾通思想,可是说了半天,谁也听不懂谁的话,只能听懂一句。
“我旁边的陈老太昨天走了。”
“是吗?我也快走了。”
“我俩不论谁先走,代我留个位子,不要让我到地下去再受罪。”
每天,老人们谈的最多的话题就是一个“死”字。开饭了,谁都不激动,没有一个人推着四轮车朝前冲,没有人愿意站起来说:“开饭了”知道开饭的人都当没有听见,吃与不吃都一样,没有饥饿感。
每个人呆呆的坐着,呆呆的躺着,傻傻看着,傻傻站着。屋子里没有动人的笑声,没有人来回走动的声音,过去的死对头,如今也变成同盟了。
现在全屋子里的老人只有一双双慢慢移动的眼睛在转动,而且还是慢悠悠、慢悠悠的转,转动的速度也只能表示着自己现在还是个活物。屋子里不论谁说一句话、大家一齐把转动的眼珠转过去傻看。有时也听不懂说话人说什么,只能看着说话人的口型在动,心里在猜想他说话的意思,猜想半天还常常猜错了话题。
阿姨是他们唯一的亲人,他们就只望阿姨帮他们做点事,吃喝拉撒,穿着打扮全喊阿姨,阿姨忙急了一顿臭骂,他们也只能忍受再忍受,不敢回一句嘴。就是天天受委屈也不敢和家里人说一个字。说多了,家里人走了之后,他们更受罪。阿姨会剥了他们的皮,让他们没吃没喝的。家人来了,唯一能大胆说的话,就是和家人要钱给阿姨用。讨点好,想让阿姨多帮自己做点事。多换几次满是
烧味的身
。
其实他们都有儿子,女儿,孙子,外孙子一大家子的人。现在下辈子人都在忙、都在忙。房子、票子、车子已经全给了他们用了,自己要了也没有用,现在已经与世无争了。
暮年了!能干什么呢?有钱放在身上也不会用,也没有需求,儿女知道你身上装着钱也骂来骂去,受儿女们的罪,没钱受外面人的罪。现在活着跟死没有区别。什么也没有想的,什么也不想了,只能想我什么时候死,死了也就好了,不再受罪。
“早点死吧,早一点死吧,死了我就解
痛苦了,省得活着受罪。”暮年难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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