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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43、喜服
 这高照,天空万里无云。

 锦绣庄的老板娘才将为冷玹定做的喜服拿过来,由丫环服侍着穿上。

 “几天前才量好尺寸,工细制地赶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合王爷的心意,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趁着还有一天时间,可以修改。”老板娘一脸开怀的笑意,说话也是左右逢源,天生便是一个做生意的料子。

 “展眉的呢?”冷玹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随口问道。

 老板娘笑得咧开了嘴“早就已经送过去了,王爷啊,就是细心体贴,顾姑娘能嫁给您,那真是百世修来的福分哦。”

 “是吗?”冷玹不经意地一弯嘴角,仿佛看到展眉的笑颜“我反而觉得,能娶到她,才是我百世修来的福分呢!”

 天啊,世间竟然有这样的男子?老板娘愣了一下“王爷和姑娘都是难得一见的妙人儿,谁个见了不说天造地设的?也难怪王爷与姑娘感情这般深厚,同是惊的人才,哪能不相见两相。老妇我这么多年,做过的喜服真多了去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伉俪情深的一对儿新人呢…您啊,肯定能与您深爱的人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这个女人,可真是能说啊,林卫瞟了瞟她的浓妆抹,冷哼一声。竟然把他作为最贴身侍卫要讲的吉利话儿说了个遍,那么在婚礼上,他应该说什么啊?

 “多谢你的祝福,衣服做得不错,林卫,带她下去领赏。”

 “呃?”林卫愣了一下,愤愤不平地看着妖娆的妇人。

 “多谢王爷。”妇人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回过头来对着林卫行礼“有劳林大人了,我们走吧。”

 “你…”看着这个“可恶”的女人,林卫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拂袖,带着她离开殿堂。

 冷玹抬头看了看窗外透进来的明丽阳光,果真是个秋高气的好日子啊。再过一天,他就要成亲了,人生中的第二次婚事,却如同初次一般激动而喜悦。仿佛他生来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片刻之后,林卫回来“唔,那个女人,还真是难。”

 “怎么?她看上你了吗?”冷玹看着他郁闷的神色,轻笑道。

 “呃,我怎么可能那么倒霉,要看也是看上你啊,这几天整个王府里,再也没有比爷更精神的男人了。幸亏我是男的,否则还真是难保不动心呢!”林卫耸了耸肩,随意回答。

 “哦…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啊,那么,展眉一定就是王府里最精神的女人咯?”

 “是啊,自从晓巫回来以后,顾姑娘整个精神都好了很多,经常可以看到她的笑脸呢,真是难得。”林卫也出羡慕的神色“顾姑娘笑起来,可真漂亮,就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样。”

 冷玹笑而不答。

 然而林卫突然语声一转“不过,爷,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晓巫很奇怪?”

 “晓巫吗?你是说——”冷玹将笑收敛起来,沉着道。

 “还记得吗?她刚回来的那一天,上伤成那个样子,她居然能够直接将粘在上面的衣服碎片扯下来。那样的疼痛,应该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可以忍受的吧?而她甚至连叫都没有叫一声出来,表情更是出奇地平静,就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痛楚一样。”

 林卫一边在房间里踱着步子,一边回忆着那一天的情景。

 “还有啊,那天大夫来了之后,说是伤口里面有碎石子,得麻醉之后才能取出来。可晓巫竟然一点麻醉也没用,就取出了异物,甚至将伤口合起来。这样的事情,即使是如我一个成年男子,也未必做得到,她是哪里来的这样的本事?”

 “也许…这是她天生的本领啊。”冷玹表情平静,眼神却是担忧的。

 “天生的?这个,可能吗?怎么会有人天生感觉不到疼痛呢?”林卫完全不相信冷玹的话。

 “…”冷玹缓缓坐下来,将喜服搁置好“我听说巫镇的边缘,也就是在巫山山麓,有一种巫术,可以将人的神经完全控制起来,感觉不到任何喜怒哀乐,包括疼痛。”

 林卫脸色沉重起来“这样子的吗?那可是桫椤教才会拥有的异术啊,可以完全控制人的思想。”

 “晓巫来自巫镇,会不会是被别人陷害了呢?”

 “有可能啊。”

 “不,如果是别人陷害,她应该是被完全控制,根本不会有自己的思想,就像一个木偶人一样。而看她的样子,知道展眉对她的情义,知道感恩,是除了疼痛之外的感觉都有…这说明,她有可能是自愿的啊,希望以某种方法来去除自己对于疼痛的感觉,以减少痛楚和折磨。”

 “自愿的?你是说,她是桫椤教的弟子?”

 “是不是,只有她自己才会清楚,我只是担心,展眉有可能完全不知情。她是那样溺爱着这个女孩子,当局者,或许完全不知道她所养着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到这里,冷玹叹了一口气“可是,晓巫的确是一个惹人疼爱的孩子啊。”

 “无论如何,晓巫都不仅仅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事实上,她几乎是展眉的生命…”冷玹沉着道,突然抬起头来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一刻,爷。”

 “应该快到了啊。”冷玹皱眉,这个家伙,不会迟到吧?

 片刻之后,门外响起敲门声“王爷,外面有一位自称玉公子的人来找。”

 玉公子?冷玹突然间开怀“快,快请他进来。”冷玹急忙开门出去“不对,应该是我到府前去!”

 “呃,玉公子,难道是…”林卫突然反应过来,在后面遥遥呼道“等等我,爷,我也去啊。”

 冷玹走到门口,果然看到一个身穿紫衣的年轻公子,手中一把折扇,风度极佳。然而本身带着一种难言的无上魄力,叫人不敢视。

 “玉兄,你终于来了?”冷玹一上前,便拍上他的肩“我差点以为你国事身,又走不了了呢!”

 “呵,国事哪有你结婚重要啊,这样的好事,我自然会来凑一凑热闹。你这靖王府,着实不错。”

 “谢谢玉兄夸奖,快快请进。”

 待得两人都走进房里,冷玹才忙关上门,对着紫衣公子抱拳“臣弟冷玹见过皇兄。”

 “你行礼作何?这里不是朝堂上,只论兄弟,不论君臣。”紫衣端木御连忙将他扶起来,有些责怪地道。

 “礼不可废啊,我们上课的第一天,先生就教的这个。”

 “你还是老样子。”皇帝一长袍,已然坐下来。

 冷玹坐到他旁边“皇兄,我以为你会带着大排场,万民同地来到蜀城,没想到,居然来了个微私访。”

 端木御笑“怎么,不满意啊?”

 “这可是兄弟我的亲事啊,你这个哥哥一点也不重视,我本来就是希望你来场面的啊。”冷玹倒也坦诚,对着这个一国之君大咧咧地说道。

 “这有什么关系?子亦他们也来了,只不过被我甩在后面,到时候绝对可以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当今圣上给你做主婚人,你真幸福。”

 “不过皇兄,我真的希望你能见证这一场婚礼,这将是我最后一次成亲。这一辈子,就是她了。”冷玹换了一副表情,像在郑重地宣布一件事情。

 端木御神色凝固了一下“那个女子,真是有你信中所说的那样好?”

 “不,比信中所说的,更好…那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东西。”一提到展眉,冷玹脸上又浮上那种惯常的笑意,如沐春风。

 “真的有那样的女孩子吗?这样来看,我一定要见见那位姑娘了。”

 “皇兄,怎么是那位姑娘啊,你应该叫弟妹才是。”冷玹在旁边发出不满的声音。

 ***

 “展眉,快点过来见过皇兄。”一看到林卫请来的展眉,冷玹便大步走上前去,将展眉拉过来。“我跟你讲过的啊,皇兄会在我们成亲的时候来蜀城。”

 “民女顾展眉参见皇上。”展眉听话地低下身去,重重行礼。

 端木御凛冽的眼神看着展眉,片刻之后朗然道“快扶起来,你是我五弟喜爱的人,不必行如此大礼。”

 “谢皇上恩典。”冷玹忙将展眉扶起来,到旁边的位置坐下。“皇上正说得见见你呢,这不正好。”

 然而展眉却没有答话,只是失神地看着紫衣的玉公子,与冷玹有几分相似的眉目,眼神…这个人,就是冷玹所一直感激与敬仰的啊,那样相知的情分,会有多难得?如果真的到了情义两难全那个地步,在她与端木御之间,冷玹会如何选择呢?

 “听说顾姑娘很懂茶道?”端木御微笑着看着这个失神的女子,希望能将她从回忆里拉出来。

 “…”“展眉,你在想什么?”冷玹碰了碰她,讶异地问。

 突然间回过神来“一些微末技艺,哪里能入得了皇上慧眼。”

 “顾姑娘太谦虚了,听你说是巫镇的茶仙子,有机会真应该好好品尝一下。”端木御仍然是微笑的,优雅而又有魄力的表情。

 “如果这样,那将是展眉的荣幸。”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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