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从萧旭慈公司回来的路上,萧旭强又买了另一份早餐,直奔锅贴店。
八点多,师傅差不多到齐了,三三两两坐在工作台或木板上吃着早餐,闲话家常,看到萧旭强出现,脸上划过的多半是被查岗抓包的尴尬。
“萧、萧老板吃早餐了没啊?”这么早来监工,真的是“肖”老板。
“没事,你们吃,不急。”工程能如期完成,质量有保证就好,其它时间他们如何安排利用他不过问,进度快,要在工地打牌,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里外张望,没有见到刘凯逸,又不想问师傅,就走到隔壁店的骑楼下,掏出手机打电话,拨了两通,统统响到进语音信箱。
应该是在骑车吧?
他坐到一边板凳上,双手环
,单脚跷起,看着对面刚开门、人
不多的邮局,神志不晓得飞到哪里去。
他什么都想,想锅贴店的事、想阿书的事、想小慈跟石弈的事,不管想什么,最后都会化为一问句——刘凯逸是骑到哪儿了?
是她说除了跟客人有预约,不然她都会在这里,怎么到现在人还没出现?难道有人跟她约早上八点谈案子,顺便来场阿书说的早餐约会?:
萧旭强的脸像涂了煤炭,又黑又臭。
正当他拿起手机,按下刘凯逸的号码,一辆熟悉的机车就噗噗噗地停到他面前。他头一次觉得亮晶晶的紫
半罩安全帽跟贴满水钻的机车手把真漂亮。
“你来啦!”刘凯逸
下安全帽,甩了甩一头飘逸的鬈发,神清气
地向他打招呼,双眼亮亮的很好看。
“嗯。”萧旭强的
霾一扫而空,他站了起来,走过去帮她提包包。
刘凯逸受宠若惊,同时又觉得帮她提包包的萧旭强侧脸好好看。
“强哥对我这么好,也不枉费我一早去菜市场排队,只为了帮你买煎
稞——你买早餐啦?”她像个献宝的孩子,东西都还没拿出来,就看见对方拥有相同的东西,满腔热血顿时浸了冰桶。
不过是顿早餐,没什么。刘凯逸重新收拾心情,笑脸
人。
知道她晚来是因为帮他买东西,萧旭强的心情像一片
风摇曳的波斯花菊海,全都开好了。
他轻咳了声。“帮你买的,我知道你不喝
茶,但不知道你喝不喝红茶?”
她愣住了,看着搁在板凳上的早餐,又看了看萧旭强带着暗红的侧脸,喜悦像咕咕钟里的青鸟,出来唱歌报时。
这是什么默契?她帮他买早餐,他也帮她买,一早就想到彼此,感觉真温馨!
“嗯,红茶我喝!”她心里甜甜的,差点开心过头就想伸手推着他的手臂前进,幸好及时缩了回来。难得两人关系这么融洽又有点粉红色泡泡,她不想破坏它。她灿笑道:“走,我们去吃早餐。”
萧旭强自然注意到她缩手的动作,眼睛一眯,又觉得
口卡卡的。她可以碰师傅,为什么不碰他,难道是因为他那天要她自重的余震吗?
不知为何,他心情很郁闷,直到坐上板凳,手里被
进煎
稞,他都忘了已经吃过两份早餐了。
工地的技术,萧旭强一窍不通,但还是天天来此,跟在刘凯逸后面跑进跑出,听她现场澳图,应变危机。
工作中的刘凯逸很亮眼,他常常看到呆,对她的欣赏也越来越深厚,就算没事做,他也不觉得无聊;就算耳边充斥着他不懂的事,他也不慌。
只是有个麻烦挥之不去,而他似乎没有立场出手挥它。
起因就是第一天某位师傅介绍过来,那名姓曾名勇翔的学徒。
他时常找些小问题来烦刘凯逸,还常常在她现场澳图的时候凑过来,问为什么要改成这样?为什么这个不能保留?甚至提出修缮建议,再装一张无害的脸蛋说他只是建议,说不好请逸姊不要怪他云云。
更让萧旭强火大的是,这家伙还学他买早餐给刘凯逸,发现她会帮他买早餐之后,又一脸天真地问刘凯逸能不能顺便帮他买。
买他
,萧旭强真想用咸粥糊他一脸。
还好刘凯逸拒绝了,而且是狠狠拒绝。
她说:“张师傅要我提拔你,不是指你生活大小事都交给我处理。”
萧旭强开心死了,表面上却不动声
地问:“你不喜爱曾勇翔?”
“我不讨厌他。”不过喜爱也说不上。刘凯逸看着曾勇翔落寞离去的背影,头一次在萧旭强面前皱眉。“他搞不清楚自己的本分,我也没有教导他的义务,更不用跟着他起舞,让他之后有机会把他的不上进怪到我身上。”
她抬起头来问他:“你会觉得我很残忍吗?”
“不会。”这才是真正仁慈的手段,而且能把曾勇翔从她身边拔开,他当然举双手支持。“你的时间跟其它人一样,都是二十四个小时,能做的事情有限,自己花都不够了,还有闲管别人家的小孩会不会过马路?”
“带他过条马路,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我没有必要把他牵回家。”这样她家要多大才够放这些刚出社会的魑魅魍魉?
“…嗯。”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已经低下头去的刘凯逸并没有发现。
其实他想问,有没有人是她想牵回家的?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还没有找到机会开口问,曾勇翔便不负他的名字,愈挫愈勇,卷土重来。
“逸姊,你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看电影。”
他拿着两张优惠票过来,还刻意打扮过。要不是刘凯逸穿着连身工作服,萧旭强都像是Photoshop后制上去破坏画面的人物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穿着太过朴素简单,衣柜打开清一
都是黑色吊嘎,五件轮着换,
子三条,而且都有一定年岁了。
“我对你没兴趣,不会单独跟你出去,你把票留给别人,然后把心留在工作上,如果你做不到,我就要对张师傅说抱歉了。”学徒来,她还是会给点费用意思意思。这些钱的上游,当然是萧旭强这头大羊,花钱请一个不思工作,只会意yin工头的人,管他是哪个师傅推荐的,她照样请他走人。
“所以我一点机会也没有吗?”曾勇翔不甘心。“就因为我年纪比你小?”
“如果你心理年龄比我大,我是不介意姊弟恋。”她话一出口,就看到萧旭强往前站了一步,一半身躯挡在她跟曾勇翔的中间,可能是知道她被烦怕了吧。“我喜爱壮一点的男人,太瘦我没有安全感;我还喜爱脑子清楚的男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你对我来说,太小了。”
“噗——”萧旭强忍不住笑了,这句话真是无死角攻击,身心俱毁,那灵还在吗?
曾勇翔气红眼。“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身体、身体我可以练啊!”“如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就不会在工作的时候来跟我说这些,甚至忘了张师傅的本行,问我一些你没必要知道的事,你基础打好了吗?”在工地里吵这种事真让人头疼。
“总归一句话,只怪我不是老板,对吧?”曾勇翔捏皱两张票,表情愤然。
“你还真会联想…”刘凯逸有种年华老去的感慨,她不能跟年轻人沟通了。
“你的想法我管不着,反正我给你我的答案了。”
曾勇翔双眼充满委屈,像受尽污辱,倔强地抬起下巴,转身离去。
“小孩子。”萧旭强嗤了一声,希望这次警报是彻底解除。
“别管他了,我有事要问你。”刘凯逸叹了口气,把他带到工地外,很严肃地看着他。“你为什么帮师傅们订便当,还不跟他们收钱?”
“我请师傅们吃便当,有什么好奇怪的吗?”萧旭强故作轻松地回应,这要是让萧旭书或萧旭慈知道,就像把一块重达五十公斤的石头扔进平静无波的湖里,炸起来的水足以把一个人淋得
答答。
因为他是个连一块钱也要算清楚的人,穷怕了,一块钱也有一百块的价值。
“请一次就算了,但是你每天都请,一天还附两次饮料,花下来不少钱耶。”
刘凯逸不懂他怎么突然转
了,店一装潢下去,整个人变凯子他爹。
“我爸曾经跟我说过,以前的人都会拿烟、酒请来家里帮忙的人,尽管是花钱请对方来的也一样,因为这是一种表示敬意的方法,同时也期望对方能做到最好,我这么做很正常。”
他会顿顿请,其实是一股直觉驱使他这么做,他想让师傅们把他跟刘凯逸连在一起,之后接其它人的工程,或是跟其它师傅合作,极有可能就会提到他。
在有几个师傅想拿饭钱给他,让他以“你是凯逸请来的师傅”回绝时,对方
出了然神色,他就觉得这步棋下得没错。
他之后没办法时刻在她旁边盯着,要是她身边又开出烂桃花,或许这层关系可以帮她挡一挡。
不知为何他就是怕她引来太多异
别有色彩的眼光,瞧她胳臂跟腿瘦得像竹竿似的,撂不倒别人,也跑不赢别人,遇到
扰该怎么办?不是每个人都像曾勇翔那么好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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