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灵鹫
　、17灵鹫（1）

　柳西镇是一个小镇，并不繁华，就算是最好的客栈，也比不上京城的普通客栈，这家“客居。”虽然同样不大也不奢华，但好在干净整洁，程沐风满意地点点头，示意随从把行李搬到楼上。

　“客官吃点什么？”程沐风拉着雪坐到一张桌子前，立刻有肩上搭着巾的小二拿着茶壶走过来热情地询问。

　程沐风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仰头喝了一口，才道：“招牌菜来几样…”

　看了眼雪，又补充道“要营养丰富一点的，两碗米饭，再来壶桂花酒。”赶了一下午的路，看到食物比看到她娘还亲的小丫头大概早就饿了。

　这柳西镇虽不是什么大镇，但是有一样东西却是闻名各国的，那就是它出产的各种美酒，酒香甘醇，就连一向不怎么喝酒的慕司羽，要是有人送来的是柳西镇的酒，他也会浅酌两杯，更别说一向爱酒的程沐风了。

　长相憨直的小二咧着嘴道：“二位客官，小店自己酿的果酒也是咱们柳西镇一绝，酸酸甜甜没有很重的酒味，这位女客官要不要尝尝？”

　“哦？果酒？”程沐风以前也喝过，有人送来给母亲尝鲜，母亲不爱酒类，就一直放在地窖里，有一次他去偷酒喝，顺便拎了出来，结果他喝了整整一小坛，味道实在不错，而且不醉人，于是他问对面的雪“你要不要？”

　雪最近好吃的吃多了，的确对美食产生了一种由衷的喜爱感，听到有好喝的，还是此地一绝，顿时两眼放光，但是又不敢直接说要，期待地看着程沐风“可以吗？”

　程沐风点下头，对小二说：“那就来些吧！”果酒确实很好喝，程沐风先尝了尝，才给雪倒了一小杯。

　虽然跟他曾喝过的有些不一样，可能是果子的关系，但味道却是一样的好，而且没什么呛人的酒味。

　雪伸出舌头了，发现这东西确实不错，而且她渴得慌，结果一仰头，一小杯被她一口干掉了，程沐风“嘁。”了一声，笑骂：“女酒鬼！”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程沐风在说话，雪心情好，听着爱吹牛的小侯爷吹他的英雄事迹，不知不觉中一小壶果酒见了底。

　等程沐风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小姑娘双颊嫣红，清亮的双眸此时象是弥漫了一层大雾，笑眯眯地打着可爱的小酒嗝。

　喝没什么度数的果酒都能喝醉，这丫头酒量也太差了吧？程沐风看她眼珠子都快对到一起了，也不管她，自己吃着饭，只是把自己的椅子朝她那里挪了挪，方便她要是从椅子上掉下来，他可以拉她一把。

　雪正在研究为什么眼前的酒杯突然从一个变成两个的时候，店里蓦然有人大喊：“抓小偷，抓小偷…”

　程沐风抬头看去，只见几个店里的伙计一边挥手一边追，前方不远，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急速宾士，眼看着就要出了客居的大门。程沐风“啪。”地放下筷子，说了句“乖乖坐着。”人就不见了。雪抱着酒杯跟酒壶跌跌撞撞跟出去的时候，客居的门口已经挤满了人，雪从人里钻进去，就看见程沐风单脚踩在一个人的背上，手里摇着画满桃花的扇子，笑得风。

　疑似店掌柜的人在一边拍着手大叫：“这贼小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偷东西了，每次跑得飞快，谁也逮不住他，今天可算给逮着了！来人，送官府，打他二十个大板！”

　有围观的路人七嘴八舌道：“咦？是那个最近来到镇上的小乞丐啊，据说天天捡别人倒的剩饭吃…”

　“对，就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小叫花子，有娘养没娘教，就知道偷东西！二十大板怎么够，就该打死他！”

　“看他那个怂样儿，吃垃圾都能活这么多年，天生吃垃圾的命！”…程沐风瞟了眼脚下挣扎大喊，眉头微皱。

　脚下的人骨骼纤细，身子瘦弱，程沐风踩着他，根本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什么。

　他脚上的力气稍微松了松，正要说什么，嘈杂的人群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娇叱。

　“都滚开…”程沐风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喝醉了的小女人一手抱着酒壶，一手拿着杯子，摇着小脑袋挤进来，期间还被人绊了一下，差点摔跤。

　可能是喝酒壮胆，雪指着程沐风大着舌头喝道：“你你你…你把脚抬起来！”

　程沐风眼里闪过戏谑，闻言本来想放开的脚更加用力踩下去，踩得地上的小贼嗷嗷叫“我要是不呢？”

　“那…那我就打你！不准你欺负人！”程沐风觉得，她可能已经不认识自己了，于是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雪嘟着嘴瞅了他半晌，道：“我，我管你是谁？！欺负人就是不对！你是坏人，坏人！”

　然后她蹲下来，摸摸被踩之人带着一顶破帽子的头，说“你别怕！姐姐保护你！”

　趴在地上一直惨痛叫骂的小人影，感觉到雪的好意，抬起头看她。那是一张很脏的小脸，右脸颊还肿了一块，只有一双眼睛，明亮有神，闪着坚毅不服输的光。

　可是他的目光看到雪后，慢慢柔和下来，渐渐带上委屈“姐姐帮我…”

　雪坚定地点点头，一副“交给我。”的正义凛然的模样。程沐风似笑非笑望着地上的两只，顿时觉得跟这个小东西一起上路其实也是其乐无穷的，特别是她喝醉酒的时候。

　雪蹲在地上，仰着脸看着程沐风，涣散的眼神里都是不满：“你还不放开？”说完就去推他的腿。可是怎么也推不动，雪心里不，竟然一低头就准备咬上去。

　程沐风看她不仅连吃的劲都用上了，还准备动口，连忙顺着她的力道抬起腿，雪的牙齿落了空，好在她的目的达到了，哼了一声放开程沐风。

　失去压制，地上的小贼立马灵活地爬起来，一溜烟跑到雪身后，扯着她的袖子怯怯地看着密不透风的人墙。

　周围看热闹的人立马不满起来，客居的掌柜站出来，对程沐风说：“这位大侠帮忙捉住小贼实在感谢，可是不能因为同情就放了他，应该好好罚罚他，给他点教训，他才能知道偷东西是不对的！”

　程沐风直直雪，道：“她会负责的。”掌柜刚刚在店里看到这对男女，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想不被注意实在很难，所以知道他们俩是认识的。

　可是按照目前的情况，这男的明显是要护着这女孩子的，所以掌柜把眼光投向了雪。

　雪见他瞪过来，身子摇晃了下，幸好被身后的小乞丐扶住，雪立马来了勇气，也瞪回去，道：“干嘛？！”

　说完这两个字，脸颊嫣红的小姑娘，竟然一翻白眼，晕了。程沐风赶在她倒下的时候，及时接住了她的身体，淡淡道：“好了，一个孩子而已，大家不必这样咄咄人，这孩子欠了谁的帐，都来找我要好了，现在让我们回去休息一下吧！”

　又转头叫住正企图逃跑的小乞丐，笑道“过来，扶着你家姐姐！”小乞丐忍着背后的剧痛走过去，看看雪漂亮干净的衣服，犹豫着说：“我…身上脏…”

　程沐风打量了一下她，初寒气未过，雪可是被慕司羽吩咐人里三层外三层裹起来，可是面前这看起来跟雪差不多大的小小少年，竟然只穿了一件单衣，而且好几个地方都破了。

　“你叫什么名字？”“…灵鹫，我叫灵鹫。”程沐风叹了口气，最近他真的是爱心泛滥了，救了一个姑还在怀里，他竟然还不取教训，又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好吧，灵鹫，跟我来！”他对瘦小的乞丐招招手，嘴角带笑，眼神柔和。

　就是这一句话，让灵鹫从此心甘情愿，义无反顾地去了他身边。

　、17灵鹫（2）雪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像炸了一样痛。

　她用力按着太阳，闭着眼翻了个身，呻了几声。

　“姐姐，雪姐姐，你醒了吗？”头顶传来小心翼翼的关切声。

　雪睁开眼，眨眼眨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看清眼前的东西。只是…面前这个红齿白，皮肤的能掐出水的漂亮小东西，是谁啊？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雪坐起来，犹豫着接过小少年递给她的茶杯。

　“雪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昨天是你救了我啊…”少年兴奋地说。雪眨着眼睛看了少年好一会儿，一脸茫然，少年失望地垂下小脑袋，片刻又抬起来笑着说：“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雪犹豫着说：“你是昨天那个…小贼？”少年一喜“您记得啊？”

　雪眼珠子在少年身上来来回回打量，除了脸上还有些细小的伤痕，其他地方看起来，绝对是一个富家小少爷的模样，所以雪怎么也无法把他跟昨天的小贼想到一块儿去。

　少年见恩人原来记得自己，一下子扑到雪身上，高兴地喊：“太好了太好了，灵鹫好高兴，灵鹫以后要跟着雪姐姐，保护雪姐姐！”雪一愣“…跟着我？”少年用力点头“对啊对啊，等灵鹫长大了，就做姐姐的…啊…”原本扒拉在雪身上的小少年，突然整个人腾空了，雪张着小嘴看着半空里的人，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昨天傍晚的那一幕幕场景。

　程沐风手里抓着灵鹫的后衣领，将她举在空中，灵鹫手脚并用地挣扎，一回头看到俊美男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小灵鹫竟然突然停下了，一张白小脸染上红晕，怎么看怎么像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可惜程沐风并没有看到，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雪身上，他随手将手里的“东西。”甩到一边凳子上，走到雪面前俯身“咱们的女英雄醒啦？记得昨天的事么？”

　雪还未答，凳子上的小少年抢着说：“记得哦，雪姐姐记得我呢…”

　程沐风一挑眉，雪嗷唔一声，拉过被子蒙住了脸。程沐风哈哈大笑“怎么？昨天敢爱那么多人面前美人救英雄，这个时候还害羞？”

　“不要…不要再说了…”昨天她竟然抱着酒壶，浑身酒态冲进一群人中间，又发疯又撒泼，还张口去咬程沐风…娘亲啊，为啥她会记得这么清楚啊？

　看到雪窘得几乎抬不起头，程沐风好心地放过她“那这小贼恩么处理？你不会真的要带着她吧？”雪抬起头，看看头凳子上乖乖坐着的漂亮小家伙，小家伙眼睛里写满期待和“你要是抛弃我，我就只能继续去偷东西，继续吃不穿不暖。”的可怜样。

　“可以吗？我想带着他…”她体会过无依无靠亲人不在身边的痛楚，虽然只有短短几天，在白姨离开后的那几天，她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惊慌不安。

　程沐风摇摇扇子，随意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嘛…”他看着雪，眼里闪过诈狡黠的光“这算你欠我一次，明白不？”

　好吧，欠就欠吧，如果到时候跟她要钱的话，反正她孑然一身拿不出来，到时候他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就这样，早饭过后程沐风带着两个xx岁的少年少女再次出发了。这一次，有灵鹫的陪伴，程沐风就懒得陪小姑娘赏花赏月赏风景，自己跑到外面骑马去了。

　车里，雪拿着药膏正在给灵鹫擦药，灵鹫龇着牙嘶嘶冷气，雪口气带着责怪“你看你，好好的身体到处都是淤青，以后不能再偷东西了，我也不会让你再…挨饿了。”呃…说的好没底气，慕司羽应该不会介意多一个人吃饭吧？

　灵鹫很白，可是身子比雪还瘦，纤细的小腿不知是被打得还是被撞的，青了一大片，有几个地方还破了皮，看起来触目惊心。

　雪拿着沾了黄酒的小手绢，一边吹气一边给他擦，这时门帘掀开，程沐风拿着一个包裹走进来。

　“哟，郎情妾意啊，都肌肤相见了…”别说，一对漂亮的小东西，亲密地凑在一起，还养眼。

　“中午就不停下休息了，你们在车里吃点，累了就睡会儿，王爷就在前面一站，估计晚上就能赶到。”说完对雪眨眨眼“早就迫不及待心急如焚了吧？”

　一听慕司羽的名字，想到晚上就能见到他了，雪心中一喜，结果食物羞涩地点了点头。

　程沐风看她一脸娇羞，顿觉恨铁不成钢，陪着两个人吃完，他就又钻出马车。

　灵鹫咬着烧，随口问：“王爷是谁？”雪红着脸道：“是…是燕朝的六王爷，慕司羽。”雪没有看见，说完慕司羽的名字后，灵鹫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幽深的光芒。

　天刚黑的时候，雪一行人果然到了程沐风说的七河镇，并且根据沿途的暗号，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慕司羽所在的地方。

　是一家不大的客栈，整间客栈都被慕司羽包下来，雪他们要进去的时候，掌柜竟然还不让进，程沐风正要动手吓唬老实的店掌柜，被正好外出回来的步之恒遇到，一巴掌招呼到我们风倜傥小侯爷的后脑勺，程沐风骂骂咧咧地跟着他进去了。

　“王爷呢？”进了店，程沐风四处看看，并没有什么人。步之恒坐在一张桌子前，给自己倒了杯茶，说：“王爷说，白姑娘来了的话，就上去找他，其他人，谁都不见！”被称作“其他人。”的某位小侯爷，顿时就不了，一股坐在椅子上，对雪身边的少年招手“人家不见咱们这些『外人』，过来陪爷喝茶！”

　灵鹫乐颠颠跑过来靠着程沐风坐下，雪红着脸道：“那…那我先上去了。”一边的小二弯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雪上了楼。 　Ｍ.ＮiｕＤuＮｘＳ.Ｃ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