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第一百五十八章
民国六年,公历1914年1月28⽇,上午八点
北六省第三师突然出现平壤以北十五公里,炮击平壤。一个团华夏步兵绕过北部丘陵,从南部进攻平壤,驻扎平壤⽇本驻屯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无论朝鲜总督寺內正毅还是大本营参谋本部都有些发懵,从义州到平壤,乘火车也需要六七个小时,如此大规模军队调动,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消息?
就算寺內正毅再想不通,也无暇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此刻已经是火烧眉⽑了,一旦被华夏军队攻下平壤,朝鲜北部门户就会大开,他随时都可能遭受和旅顺都督大岛义昌同样命运,他可不想被关进华夏人战俘营!据从华夏传来消息,战俘营里俘虏,很多都被送去了边境挖矿,活下来可能微乎其微。⽇本府政再议抗,华夏依旧我行我素,并声称,这是所谓“劳动改造”他们可没
待战俘,没杀死他们,只是让他们用劳力换取食物,不⼲活⽩吃饭,没那么好事!
若是⽇本想要把他们赎回去,也成啊!
⽇本领事面前又摆上了一张价格单,上面数字比之前矢田看到⾜⾜⾼出了一倍。
至于原因?
很简单,战俘营期间生活费,这已经是打了折扣。
⽇本领事只得再次铩羽而归。
平壤局势刻不容缓,寺內立刻下令刚刚组建第十九师团增援平壤,同时给平壤驻屯军下达一道死令,援兵抵达前,必须坚守每一寸土地,绝不能让华夏军队占领平壤!
驻守平壤⽇军接到命令时,华夏战车正开进平壤南部平原地带,步兵防护下,攻陷了一处又一处⽇军阵地。
此次进攻平壤,楼少帅下令调派组建战车第一营协助第三师进攻。出于多种原因,坦克存仍需保密,出现场战上,是五辆由卡车改装装甲车。
步兵跟随装甲车后,随着炮声渐歇,烟雾尚未散去,就出现⽇本守军面前。
战壕里和掩体后⽇军听到隆隆声响,抬起头就能见到碾庒过来“庞然大物”无不瞪大了双眼。
卡车他们都见过,但是这五辆加装钢板改装而成装甲车,他们眼中就像是五个可怕怪物!
暴雨般弹子从车上倾泻而下,跟随车旁步兵每五到七人组成一个战斗小组,步
,轻机
和手
火力互相搭配,几名噴火兵被护卫中间,遇到坚固工事或是铁丝网后战壕,掷弹筒和手榴弹无法将守军彻底消灭,这些噴火兵会成为⽇本守军噩梦。
灼热火焰,就像是地狱之神敞开大门,夺走一条又一条生命。
不少⽇军脫光了上⾐,⾝上挂満手榴弹,对华夏战车和步兵战斗组发起决死冲锋,他们⾼喊着天皇万岁!其中竟然还夹杂着不少迥异于⽇语朝鲜语。
对华夏士兵来说,无论是⽇本人还是朝鲜人,场战上他们都只有一个⾝份,那就是敌人!
这些⾝上冒着⽩烟
⾝队,炸毁了一辆装甲车之后,就再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到了下午一点四十分,平壤南部基本全被攻克,华夏军队没有继续向北进攻,而是留原地,清理残敌。
阵地上守军大半战死,余下不是被俘就是趁着战斗间隙逃跑。
战死多是⽇军,举手跪地投降,大都能说一口流利朝鲜语,不少还能说华夏语,问了几句才明⽩,他们都是朝鲜人!
作为先头队部战车营营长周正龙和第三师一三八团团长许成低声商量了几句,师座命令是,⽇本俘虏一个不留,但朝鲜人…接下来重头戏,可是要朝鲜人配合才能奏效,这些人暂时还不能杀。
蹲地上双手抱头俘虏们一声不敢出,直到一个肩膀上挂着少校军衔华夏军官走过来,问了一句,他们其中谁军衔⾼,俘虏们互相看看,找军官,是要杀
儆猴?
“放心,只要合作就不会杀你们,”周正龙笑得很友善“我只是想和你们中军官说件事,对你们来说可能还是件好事。”
蹲地上朝鲜人还是没出声。
“我耐心有限,”周正龙收起脸上笑容,抬起手臂,看了一眼腕上手表“五分钟,五分钟后,我不会再问你们相同问题。”
一旁华夏大兵们纷纷拉开
栓,雪亮刺刀对准了这群鹌鹑似朝鲜人。
朝鲜人这才警醒,刚才这个华夏军官说是“合作”才不会杀他们…许多人目光开始游移,渐渐都集中到人群里某一处。
终,一个三十左右,扛着上士军衔朝鲜人举起手。他⾝上军装并不合⾝,明显是临时套上。
“名字,军衔。”
“李东道,中尉。”他一边说,一边脫下外面军装,露出里面军官服。
中尉?那至少是个中队长,周正龙眼睛一下子亮了。
第一三八团和战车营攻克平壤南部与⽇军第十九师团即将增援平壤消息,几乎是同时送到了第三师师长赵越面前。
“告诉许成,把队部带回来,那群朝鲜人也带回来。”
一个师团⽇军,不是一三八团加上一个战车营就能吃下去。就算是八-九千头猪,杀起来也会累个好歹,何况是一群手里有
⽇本矬子!
“师座,那平壤⽩打了?”
“谁说?”赵越咧开嘴“等着吧,好戏还后头呢。”
想起楼少帅密令,赵越就忍不住冷笑,朝鲜这破地方占了也没多大好处,少帅要是整个朝鲜
起来,好让朝鲜人自己闹,闹得⽇本人一个头两个大,心肝肺一起疼,免得给他们时间菗风,再动华夏脑筋。
退出平壤另外一个原因,是不久前得到确切报情,⽇本海军第二舰队已经出发前往朝鲜,虽说军舰不能上岸,但朝鲜是个半岛家国,被舰炮轰滋味也不是那么好受。
“咱们没大船,就让这帮矬子先得瑟得瑟。”
下午三时,⽇军第十九师团先头队部小村联队终于赶到了平壤,让小村联队士兵没有料到是,华夏军队已经全部撤出了平壤。
除了満地弹坑,焦黑土地,被摧毁工事和死亡⽇军横七竖八尸体,什么都没有留下。
“混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村联队长愤怒菗--出佩刀,斩断了半截焦黑树木,一名军曹带着他手下几名士兵,抓来当地几个朝鲜人,仔细盘问之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些朝鲜人哆哆嗦嗦把他们看到一切都说了出来,小村联队长和他手下士兵全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两个大队帝国勇士,竟然不到五个小时战斗中全部⽟碎了吗?!他们不愿意相信,可场战上遗留尸体却明⽩昭示着这些朝鲜人没有说谎。
“那么,那个朝鲜中队呢?”
⽇本人虽然也会昅收亲⽇朝鲜人加⼊军队,却很少委以重任,多是担当辎重兵,必要时会充当炮灰。这些朝鲜人只提到两个⽇军大队被就歼灭,那支朝鲜人组成辎重队部到哪里去了?
“他们,他们被华夏人抓走了…”
小村联队长眯起了眼睛,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毫无预兆举起佩刀,将说话朝鲜人一刀砍死。朝鲜人头滚落地,其余朝鲜人发出惊叫声。
“全部杀死!”小村联队长恶狠狠说道:“这些可聇朝鲜人和支-那人串通,出卖了帝国勇士,杀死他们!”
⽇军发出一阵⾼呼,是,帝国勇士不会如此轻易被打败,一定是这些朝鲜人出卖了他们!
当第十九师团后续队部陆续抵达时,这场针对朝鲜人杀屠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第十九师团师团长当即下令小村联队停止这种行为,奈何其余⽇本士兵也被小村联队行为带动,加⼊了进去。
情况变得加糟糕。
“混账!”
第十九师团师团长立花猛一拍桌子,华夏军队只是临时撤走,随时都可能回来,这些昏了头⽩痴难道没有看到那两个大队下场吗?!
就立花师团长暴怒想要砍死小村联队长时,两架木质双翼机突然出现平壤上空,从机飞上洒下了大量传单。
传单正面是朝鲜文和华夏语言,背面则是⽇文和英文,上面內容,全部出自朝鲜国王李熙送到第三师师长手中那封信。
信写得很“感人”再加上师部参谋润⾊,绝对会让这些朝鲜人闻者惊心,观者落泪。恨不能当面控诉这些⽇本人残暴,去解救为了国民“忍辱负重”国王。
立花师团长看到传单上內容,马上意识到不妙,下令平壤內⽇军立刻将这些传单全部收缴!
他反应不可谓不,却还是慢了一步,不少朝鲜人都看到了传单上內容。
另一个历史时空中,发生1919年朝鲜三一运动就是因李熙而起,如今,虽然时间提前了五年,这个朝鲜国王却以另一种方式为朝鲜这个家国“发光发热”
当第一个朝鲜人愤怒冲向⽇本人时,越来越多朝鲜人开始聚集,立花师团长果断下达了向人群
击命令。
必须朝鲜人真正
起来之前武力镇庒!
两架华夏机飞不只将传单散发到平壤,周边乡村也没落下,其中一个飞行员还想到汉城去转一圈,奈何內燃机动力不⾜,只能返航。
第三师平壤一系列行动都楼逍计划之中,朝鲜被⽇本视为其“后花园”他很想看看,如果这个后花园
起来,⽇本人会是什么反应。
接下来一个星期,第三师没有再出动步兵,只是动用两架机飞隔三差五到朝鲜上空飞一圈,甚至连汉城也去过两次。
大量传单被散发到朝鲜人手中,从甲午之后,直到李熙死前,朝鲜国內反抗运动就一直没有停止过,这些传单简直像是火星落到了⼲柴之上。
朝鲜总督寺內
然大怒,⽇本朝野震动,庆云宮中李熙也⽇夜担忧,他一直生活⽗亲大院君和皇后闽氏
控下,又先后成为俄国人和⽇本人傀儡,难得鼓起勇气做出一两件“利国利民”大事,结果先是向俄国人求助失败,被⽇本人软噤,现华夏人又将这样传单到处散发,⽇本人会不会恼羞成怒要了他命?
想到这里,李熙先是害怕得发抖,紧接着涨红了脸,一把推开了面前矮桌,狠狠咬着牙。
不管这位朝鲜第二十六代国王此刻想些什么,总之开弓没有回头箭,要么他一条道走到黑,彻底投靠华夏人,或许还能想办法保住一条命,要么⼲脆放段向⽇本人摇尾乞怜。
后一条路他试过了,走不通,⽇本人对他很了解,他也对⽇本人心思十分清楚,为了彻底掌控朝鲜,⽇本人绝对不会让他活得太长久。只要朝鲜国內反抗声音逐渐消失,就是他去见祖先时候了。
那么,就彻底投靠华夏人!
李熙用力咬牙,华夏人将这封信內容披露出去,⽇本人哪怕为了际国上声誉,也不会立刻杀死他,或许,他可以利用这段时间…
想通之后,李熙坐正⾝体“来人!”
门从外面拉开,之前曾到平壤送信內侍,躬⾝站门前。
关北城
朝鲜事情,李谨言并不关注,他正忙着和国美洋行约翰敲定增购采矿机械事情。
不出他之前预料,由于欧战影响,除了英国和国美,德法两国都无法如期
付他订购机械。德国人对不能完成这笔订单感到很遗憾,如今英国舰队正大西洋对德国海外贸易进行封锁,相比起拥有广大殖民地英法等国,德国物资紧张问题很就会暴-露-出来。华夏和国美商品对德国至关重要。
相比起国美商船需要跨越大洋,随时有被英国舰队拦截危险,华夏人通过铁路运输到东普鲁士药品和食物就险保得多。
德国人不清楚华夏到底是怎么搞定俄国人,让他们答应“出借”这条铁路使用权,但物资能送到他们手中,这些都不再那么重要。
“很遗憾。”德国驻华公使辛慈特地到关北拜会了李谨言,德国人观念中“毁约”可不是一件好事。
“没关系。”李谨言很大度,事实上,从一开始,他对德国是否能完成这笔订单就抱有怀疑。此时德国人或许还会对他觉得抱歉,当战争结束后,他用面包还借款时,不知道对方是否还会这么想。
送走辛慈,李谨言又分别见了国美和洋行代表和英国驻北六省领事,并再次对英国海上实力感到惊叹。
不过,⽇德兰海战很就要爆发,这将是人类历史上大一场,也是后一场巨舰大炮对决。
总吨位两百七十万吨英国皇家海军,和总吨位一百三十万德国帝国海军。強強相撞,十万人海上厮杀,堪称海军历史上波澜壮阔海上战斗之一。
李谨言不得不承认,约翰牛之所以用鼻孔看人,是因为他们确有这个本钱。
订单签好,送走了英国人和国美人,已经是下午四点。
李谨言站起⾝抻了抻胳膊,突然想起二夫人特地派人告诉他,关北剧院特地请了天津名角和相声大家,让他有空时去捧个场。捏捏脖子,去就去吧,这个时代相声,他还真
感趣兴。
正想着,丫头来报说楼夫人找他。
“娘找我?”
楼夫人找李谨言,是为了回京事。
“也该回去了。”楼夫人将楼二少放到沙发上,让他自己玩去,转头对李谨言说道:“大总统来电报催了。”
楼夫人和李谨言说话当,楼二少又扑进了李谨言怀里,満两周岁楼二少当真像是只小豹子一样,李谨言连忙托住他“娘打算什么时候动⾝?”
“后天。”楼夫人拿手绢擦了擦楼二少嘴角,见楼二少搂着李谨言脖子不撒手,一个劲往他脸上涂口⽔,笑着说道:“看你们兄弟好,要不我把睿儿留下?”
楼夫人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李谨言也没当真,只当是说笑,托起楼二少,顶了顶他额头“睿儿要和言哥过吗?”
楼二少咧嘴一笑,继续往李谨言脸上涂口⽔中。
当夜,李谨言将楼夫人三⽇后启程回京城事告诉了楼少帅。
“娘还说要把睿儿留下来给我养。”
“答应了?”
楼少帅解武装带动作一顿,李三少一愣。
“娘是玩笑话。”见楼少帅面无表情看过来,李谨言迟疑了一下“是玩笑话吧?”
“你说呢?”
“…”真是玩笑话吧?李谨言不敢肯定了。
由于心里装着事,第二天坐剧院雅座里,李谨言也是一副心不焉样子。
“言儿,怎么了?你想什么呢?”
“娘,我,那个…”李谨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楼夫人话和楼少帅反应告诉了二夫人“之前夫人也说过这样话,都是玩笑,我也没当真。”
“我当是什么事。”二夫人笑了,拿起果盘里一只橘子拨开,撕开一半递给李谨言“张嘴。”
李谨言下意识咬住,鼓起了一边腮帮子,像只面颊蔵了花生松鼠,面带疑问看向二夫人。
“不管是真让你带着二少还是玩笑话,都说明夫人重视你。我原本还想着,大总统和夫人带着二少京城,说不准你们兄弟间会生分,如今这样我就放心了。”
嘴里咬着橘子,李谨言还是不懂。
女人心思,果然不能猜吗?
“行了,不用再琢磨这事了,夫人要是真把二少给留下,好好带着也就是了。”
二夫人不再说话,转头专心看向戏台,李谨言咽下橘子,
嘴
,好像也只能这么办了。
十一月二⽇,楼夫人和二姨太五姨太乘总统专列返回京城。
李谨言和楼少帅亲自送站,从大帅府到火车站一路上,楼二少都黏李谨言怀里,楼夫人也没出言,只是看着李谨言笑得和蔼,楼少帅坐李谨言⾝旁,面无表情,一⾝冷气。
到了车站,专列已经停靠进站台,荷
实弹大兵护卫四周,楼夫人下了车,还是没有把楼二少抱回去意思。
李谨言瞅瞅楼夫人,又瞄了一眼楼少帅,再低头看看怀里咧嘴笑楼二少,硬着头⽪开口叫了一声:“娘。”
“啊?”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正要登上火车楼夫人疑惑回头“没啊,没忘什么。”
李谨言:“…”楼逍⼲脆利落把楼二少从李谨言怀里“撕”了下来“递”给楼夫人“这个,带走。”
这次无语换成了楼夫人。
“逍儿,这个是你兄弟。”
“恩。”楼少帅等到楼夫人将楼二少抱过去才收回手,单手扣住李谨言肩膀“娘,一路顺风。”
楼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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