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伊人芳疗馆”是全台湾最高级的连锁芳疗SPA体系,但北中南店面加起来总共只有十间,因为他们完全不接受加盟,一律采取直营的方式经营。
每一位芳疗师都被要求必须拥有芳疗及美容的专业证照,一旦确定录取,更必须接受为期一个月的专业训练,内容包含各种香草、
油、按摩、美容、美姿美仪等等相关知识,之后才能被分派到门市里为顾客服务。
而张静心所服务的门市,位在台北市中心一个闹中取静的巷弄里,馆外有一个小庭院,里头种植了一些绿色植物,还养了一小池的锦鲤,一条石子步道通往馆内,透明玻璃大门一推开,便可以闻到馆内的淡淡花草香。
室内空间是采开放
的,两张长沙发中间有一张不规则形状的桧木桌,桌上放了一盆水仙花,角落里有巨型绿色盆栽,再往内走,可以看见
宾柜台上放置了一台电脑以及一个正
出袅袅白烟的紫
玻璃盆。
柜台后方是一片彩绘过的墙面,再后头便是一间间极具隐私的芳疗休息室,这间芳疗馆只收女
顾客,提供的服务包含美体美颜、护肤保养、
油按摩,芳疗沐浴等。
张静心自大学毕业起就在这里工作,至今已经有六、七年的时间了。“哇,你的嘴是怎么了?”张静心刚刚送走一位做脸部保养的客人,低头填写客人的保养纪录,馆内的玻璃门被推开,伴随门上铃铛声响起的是她
到不能再
的好友惊讶嗓音。
“就过敏啊。”阖上顾客资料,她顺手倒了一杯香草薄荷茶招呼好友“你来巡店啊?”
伊人芳疗馆只接女
顾客,而唯一可以堂而皇之,明正言顺踏进馆内却不会被驱赶的男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毕斯何,因为他是这间连锁芳疗馆的大股东之一。
毕斯何是个好看的男人,浓眉大眼,五官英俊抢眼,那一对浓密的长睫
柔和了他的相貌,让他看起来比许多女人还要美丽。
他的身形颀长
拔,简单的衬衫和牛仔
也能被他穿得英
有型。
“为什么过敏的地方会是嘴
?”他坐上柜台前的圆形高脚椅,拿起热茶轻啜一口,深思的目光望向张静心今天异常红
的
感丰
。
昨天是张静心结婚的日子,婚礼他也参加了,由于她的毛病他很清楚,所以在结婚之前,他比她这个新嫁娘还要担心这桩婚姻。
一来,她不是被指腹为婚的女主角,而是代替张雅颜出嫁的,万一被孙家人发现了,不知道会不会引发什么不必要的风波或是麻烦。二来,她小的时候曾经被绑架,在“那个事故”之后,她就生了一个奇怪的病,只要有男人碰到她的肌肤,不出三秒,被碰到的那个地方就会出现红肿发
的过敏现象,这种状况的女人怎么结婚?
她说已经和孙于修谈妥协议,孙于修答应一定不会碰她,这才让他稍微放心一点,但是,怎么才过了一个新婚之夜,她的
就肿了?
该不会…“妈的,那个姓孙的对你使强?!”毕斯何激动的拍桌。
“没有啦,那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什么样的意外会让你们两个人吻在一起?又不是演偶像剧!你确定那家伙是无心的,确定是意外吗?”毕斯何不信。
她再次想起今早孙于修的话“是你拉着我的领带,
得我不得不
到你身上,然后才有那个吻的”然后又想起了那历历在目的每一个画面。
她忍不住脸红,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嗯,真的是意外。”她竟然该死的无法反驳,她必须承认这个吻的发生,自己的确必须负上部分的责任。
“我说,你要是真的没办法和那家伙一起住,要不要干脆搬出来?”身为好朋友,他可以无条件提供她住处。
“不用啦,你放心,昨天那是一个失误,接下来都不可能再发生了!”关于今早的约定,也就是和平相处这个部分,她想,只要她尽量对他友善一点,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
接下来的婚姻生活,他们相敬如宾。
她谨记着自己要当个友善的合伙人,而他也记得她的要求,绝对不和她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四个月下来,孙于修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张静心不是普通程度地抗拒他的接近,每当两人之间的距离靠近了一点点,她就会立刻并且毫不犹豫的再拉开一段非常明显的差距。
例如某次,他下班回来发现家里乌漆抹黑,只有阵阵光影闪烁,原来是她正在客厅用他们家那组豪华家庭剧院看电影,那正好是他也喜爱的片子,于是他自动自发去厨房拿了飮料和洋芋片,打算和她一起欣赏。
毕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况且他也不是小气的人,饮料和洋芋片一个人吃也不过癔啊,所以他决定和她分享这些美食,于是就把所有东西都放到两人面前,然后在她身旁的那个位子坐下。
结果,她转头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换到离他最遥远的位子,令他当场傻眼。
他还以为经过四个月的相处,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所进展了,难道这只是他的误会?
再例如某次,她晚上十一点多突然要出门,他问她去哪,她说要去便利商店买些东西,他想想不放心,公寓虽然位于市区,但毕竟是住宅区,而且时间又这么晚了,在这种人烟稀少的时段,让她一个女孩子出门走夜路去买东西似乎有些危险,他便自告奋勇陪她去,反正就当散步嘛。
路上,他看她走得太过靠近车道,于是好心的拉了她一把,将她拉进内侧,换自己站到外侧来,至少这样一来若是有车子,危险的是他而不会是她。
但他这么贴心的下场是什么?
是她竟然失控对着他大吼“不要碰我!”她还夸张的往后跳了两大步。
嘿,他是要保护她耶,她竟然表现得一副活像他是要把她拉进巷子里,对她做什么坏事似的。好在三更半夜路上真的没有什么人,不然要是有人因此报警,那他一世英名全都毁在她手上了。
真是奇怪了,到底他身上是有病毒还是有长刺?
她对他的排斥会不会太没道理了一些?
一开始他还觉得自己
感想太多,但是共同生活四个月下来,他十分肯定这绝不是他想太多。
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排挤到这种程度。
每次不得不碰触到她,情况都不是他想吃她豆腐,而是为了她好,再不然就是真的不小心,可是她的态度实在太诡异也太激动了,这让他的心里莫名产生了一股很冤、很委屈的感不是说好要当朋友?不是说好要和平相处?
结果她竟然还是这样排挤他!
因此,为了接下来八个月的同居生活可以过得更舒心一些,他绝对有必要好好的再和这个新婚
子谈一谈。
“你今天几点下班?”他拨了张静心的电话,一听见她清冷的嗓音在电话那头响起,立刻问道。
“干么?”那冷冰冰的语调一如以往。
“一起去吃晚餐吧。”他很习惯了,一点也没有被冻伤的感觉。“为什么?”“培养感情。”
唯莹走进办公室,摆放文件的手不明显的僵了一下,她看了眼那张笑得如沐春风的俊脸,继续将所有资料二放到他的面前,同时拿出钢笔递给他。
电话那头的女人沉默了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完全没有说话。
他接过钢笔,长眸快速扫过她翻开的文件内容,然后龙飞凤舞地一边签下大名,一边继续开口“我六点半下班,七点去接你。”如果他没记错她的班表,她这个月上的是早班,早上九点上班,晚上六点下班,七点去接她吃饭应该没有问题。
“我没有说好。”张静心好笑的提醒他。
“我请客。”他说着,一边将签好名的文件阖上。
没有强烈拒绝那就是没有问题,四个月下来,他已经渐渐摸清和张静心相处的模式了。
“下班后先在店里等我,我去接你。”
结束通话,他将所有文件和资料一起递回给
唯莹,顺道
代“替我订信义路上那间法式餐厅!”
唯莹抱着档案夹,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然后转身离开。
“唯莹,你最近怎么了?”他唤住她。
她停下脚步,有些阴郁的回头望向他,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事,不过如果你有无法解决的心事,要不要跟我说说?”
唯莹是他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升上大学后虽然念不同科系,但是有不少选修课程都一起上,他们之间碰面的机会很多,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没想到出社会之后,
唯莹又应征进华京集团,从业务部的经理秘书做起,一路爬到了执行副总裁秘书的位置。
对他来说,
唯莹不只是他工作上的得力助手,更是他的朋友-他不可能明明看见她不对劲却不关心。
他所认识的
唯莹是个大方自信的女人,然而这四个月来,他却发现她脸色莫名难看,还常常
出心事重重的表情,这太异常了。
是什么事让一个一向高傲美丽的女人变成这样?
“既然无法解决,跟你说了又能怎样?”她美丽的
角勾起一抹近似苦涩的浅笑。
“虽然我不是什么心理学专家,能够分析你的苦恼或是给你什么有效的建议,但是至少我可以扮演一个称职的倾听者。”他低沉而认真地说着。
她看着那张英俊的脸庞,心头忍不住泛起强烈的酸涩感。
如果她真的开得了口,那么她想要的绝不只是他的倾听,而是他的回应。
然而,或许一切就是错在她自始至终都开不了口。
如果她有勇气在高中的时候就开口向他告白,是不是她就不用暗恋他这么多年?
如果她有勇气在他决定接受指腹为婚之前就告诉他她爱他,是不是今天她就不用忍受他成为别的女人丈夫的事实?偏偏芳心暗许这么多年,她都拉不下脸主动向他告白,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待在他的身边够久,凭她的姿
和工作能力,以及和他长久以来的情谊和默契,他最终一定会发现身边有个她,早晚会为她动心。
结果呢,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婚约毁了她的一切希冀。
本来还以为他会抵死不从,不会愿意结婚,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然而最让她难受的是,他看起来似乎很适应这个新婚生活。
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就这么轻易地赢了她这个待在他身边十多年的人,这要她如何甘心,如何不嫉妒那个女人的幸运?
他看着她神色复杂的表情,暗暗猜测她是不是失恋了,不过既然她没有主动提起,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直接问她。
虽然他也想提供一些帮助,希望可以让她的心情变好,恢复成原本那个充满朝气的
唯莹,让工作气氛回到从前,但是,万一他真的不小心戳中她的心事,害她瞬间崩溃,那最后麻烦的还是他。
关于女人情绪失控这一类的麻烦,他已经从家里那个女人身上领教过不少次了,所以现在对于这种事他是益发谨慎。脑海里想起张静心那张冷冰冰的小脸,他心头竟然觉得有点甜,再想起晚上可以和她共进晚餐,他的心情莫名变好。
那好看的薄
在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的状况下,不由自主地微微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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