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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沈嘉敏终究未曾挽到高湛的手。

 长公主高湘出手甚快,几乎是在沈嘉敏朝前微微迈出一步之时便已顺势一把将她挽了过来,作出了闺蜜间的亲密样子来,将沈嘉敏拉到昭君面前来一些,道:“母后,这位是沈国公家的二小姐沈嘉敏,沈国公的封地平州离豫州不远,所以儿臣时常会去沈国公家做客。”

 高湛亦在一旁应和了几句,大约意思是他前往陈国之时曾路过豫州,留宿了一晚,那时沈嘉敏正在豫州长公主府做客,他与沈嘉敏便有了些许接触。他觉得这是个活泼开朗为人热情的小表妹。

 诚然他这么说只是给他姐姐面子而已,但昭君却瞧见高湛在说这些话之时,那越国夫人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手中绣帕漫不经心的掩上了嘴角。

 皇族素来薄情,就连嫡亲的兄妹平里皆不会做出小儿女的痴模样来,更何况是这样一表表千里的妹妹。

 昭君嘴角徐徐勾起一抹笑意,收回来的视线落在沈嘉敏身上,作出上下打量她的样子,片刻,惊叹道:“平州偏远之地竟能养出这样标致的姑娘。”又招了青蔷道:“你瞧瞧这模样,都要将宫里头的姑娘比下去了。”

 她说的宫中的姑娘是高同他那几个不知道哪里娶来的妃嫔生的女儿,只因当初她与郁氏暗斗的太剧烈,其他妃嫔便都显得不是什么事儿,生下来的女儿也没什么存在感。这些个姑娘养在宫中多年,昭君连她们的名字张相都记不大清楚。她这样漫不经心的一提倒是提醒了她自己,这些闲人养在宫中也没什么用处,完全打发出去和亲。

 昭君夸沈嘉敏的这一番话,皆是照搬前世的,连个标点都未曾改过。高湘接了沈嘉敏一起回宫过年,为的便是将沈嘉敏与她那数年不肯成亲娶的弟弟凑成一对,昭君乐的卖给她这个面子。

 且还有个原因是,昭君是个爱恨分明的人,她讨厌高湛是因为他从一出生就已注定了是她儿子的绊脚石,但是高湛一母同胞的姐姐,她却十分喜爱。这其间的纠葛缘由有些复杂,在这里便不多做叙述,权当作是因为郁氏生下高湘之后便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生个儿子,后来老天如其所愿生下来了个儿子,她的注意力自然是要全数放在这个来之不易的儿子身上。所以高湘自小便不受郁氏疼爱,她几乎是养在了昭君身边长大的,以至于事事都要向着昭君一些。

 这么多年,昭君只将她当做是自己生下来的女儿,所以也是真心实意的疼爱着她的。

 闲话说到此处为止,话题且绕回到这一上。后头的事情并无什么好叙述的,越国夫人称同昌公主因路途遥远,舟车劳顿所以需要休息,便一头扎进了为她准备好的沁心殿里,一直挨到接风洗尘的晚宴时刻才出门。这一点在别人眼中自然没有什么,但是昭君晓得这背后的秘密,觉得她们此举只是为了掩饰同昌实则早已摔坏了脑子这件事。

 昭君许久未见高湘,便也甚有派头的邀了高湘过昭殿一聚,准备三人一起再涮一次火锅。

 豫州至邺城路途遥远,沈嘉敏颠簸了一路,却好似半点疲惫之也没有,同昌公主一行人前脚刚走,她按捺了老半天的咋呼子便又兜不住了,挽着高湛的手直嚷着要他带她四处逛逛。

 话到此处,昭君已是携了高湘要离开,高演于此之前早已随着同昌一行人走的不见了身影,行至一半,便听见身后响起高湛略略惊讶的声音:“这条带…”

 身侧高湘正说到边疆之处入冬要晒制的一种腊,其味道是如何如何的香浓之类的,昭君回头瞧了瞧,瞧见被沈嘉敏挽了手正离开的高湛停在沈嘉彦面前,眉头微蹙,目光落在沈嘉彦间,说不出来是个什么表情:“…样式瞧着特别的,不知是哪个姑娘送的?”

 沈嘉彦客气而疏离的同他笑一笑,道:“样式虽然特别,做工却不佳,也不知她是怎么送的出手的。”清冷眉眼之中落入丝丝笑意,虽是嫌弃的话语用的却是极温柔的语气。

 跟在昭君身后的青蔷猛地一个踉跄,脑袋磕上了拐角口的一柱子。

 昭君回头瞥她一眼,关切道:“你还好吧?”

 青蔷额头贴着柱子站了会儿,同昭君摆了摆手,道:“且让我缓一缓,我有点承受不住。”说罢,还捂了捂口。

 “…”这是个美好的误会,所导致的结果便是,高湛回宫当晚便气冲冲的冲进了青镜殿,继而两人大吵了一顿之后,高湛被陆贞推出了青镜殿。这一切发生于晚宴之前,想必临青镜殿不远的沁心殿里也应当能听得见那样的吵声。

 晚宴之上,高湛姗姗来迟,且还是面色难看,坐在座上一言不发,闷头只顾喝酒。同昌公主换了身橘的衣裳,长裙逶迤拖于侧身,衬着她那样的眉眼愈发出众,低眉顺目的挨着越国夫人而坐,席间只顾着吃东西,并不曾多说什么话。

 倒是越国夫人同昭君聊的十分畅快,其话题大多涉及到近来百姓过的如何,宫中的公主们婚嫁如何,以及英俊潇洒的傍山王有无妾…

 昭君同她说,城中百姓过的富足且安逸,宫中的公主大多都已成年且尚无婚配,以及英俊潇洒的傍山王至今洁身一人,府中连个暖的妾侍都不曾有。说话间,昭君还频频摆出一副慈母的模样,甚是怜爱的望着高湛。看完了高湛,又时不时的侧首去瞧垂眸剥葡萄皮的同昌,面上挂了些许满意的神情,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对于昭君的这个答案,越国夫人似乎很满意,但满意之中还带了些许顾虑,有意无意的同昭君提了提:“傍山王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大作为,想来仰慕他的姑娘会有很多吧?难道一个都不曾入王爷的眼?”

 舞姬悠悠甩出两段云袖,钟鼓乐声袅袅娜娜,半合殿门之外似乎隐有飘雪,落入漆黑夜之中消失不见,是一副冬夜歌舞胜景。

 这个问题似乎是问到了一个忌似的,昭君作出一副不愿提及往事的模样来,端了酒杯笑盈盈的同越国夫人敬了酒。越国夫人是何其聪慧的一个人,昭君如此形容,她自然不便再问,但照这情势看来,晚宴之前陆贞与高湛的那一番争吵她势必是听见了的。

 昭君略略仰头饮着杯中茶水,目光穿过指隙落在下手侧座的越国夫人身上,只见她正眸复杂的望着她对面座上顾自喝着闷酒的高湛。

 晚宴就此而过,接下来几里,全宫上下皆在为元旦祭天大典而忙碌,陆贞着手于祭天大典之上所需的瓷器铜器以及金银玉饰忙的不可开,自然便没什么功夫去搭理高湛。而那一夜他们争吵的内容也渐渐从眼线嘴里传到昭君的耳里,说是为了条带而起了争执,高湛质问陆贞为何要将带转赠他人,陆贞则是怒极,反问他,既然已经拒绝了她,她将不将带送给别人又与他何干?

 两人越闹越凶,最后,高湛被陆贞推出了青镜殿。

 而高湛这几则是忙于前朝政务,宫里宫外的奔波不休,每每空闲一些,便被沈嘉敏着半步都走不了。

 高湘肚子里怀了她第三个孩子,便十分渴睡。昭君命人将昭殿的偏殿收拾干净,将她留在了昭殿中,母女二人闲来无事便同青蔷一起围着暖炉一起聊天,日子过得也是其乐融融。越国夫人起先还有所兴趣在这宫里四处瞎转悠,未过半,便也加入了昭君的队列。为此,青蔷表示四个人可以凑成一桌打马吊,结果发现精明能干的越国夫人她并不会打马吊,最终只能玩苏苏没带走的那幅生肖棋。

 几时间匆匆而过,在这样紧张忙碌的时间里,元旦祭天大典终于来临。

 此前一,祭天名单之上同高演并肩而立的人从昭君改成了萧唤云,而萧唤云指名要了先皇后打造的镇国十二步摇,据闻这十二只步摇乃是纯金打造,能工巧匠将其打造了半年才算完成,每一处锻造面皆近完美,簪上这十二步摇立在光下,只需稍稍动一动,便能瞧见金光连,十分奢华高贵。

 陆贞将镇国十二步摇呈到含光殿,未过多久,便接到了高演的圣旨,命陆贞将这十二步摇送来昭殿交给昭君。

 继而步摇又从含光殿送到了昭殿,昭君默默的望了会儿漆盘之上的十二金步摇,默默的将它推到了陆贞面前,让她送回去给萧唤云。并让陆贞在她的司宝司里头找一找,兴许能找到前朝魏国皇后留下来的一只凤冠,昭君向陆贞表示,她可以戴那只凤冠。

 然后步摇又从昭殿送到了含光殿。

 这一来一往,萧唤云自然十分丢脸,就连越国夫人这样初来乍到的外人都能瞧出来这个皇后她不大受宠。故而,陆贞将步摇再次送回到含光殿之时,按捺许久的萧唤云便有些按捺不住了,直接接过托盘就往陆贞的脑门上砸了下去!

 这件事传到高演耳中之时,已是有些迟了,因那时他正在勤政殿中与魏国前来的使臣洽谈,报信的人觉得这件事是件小事不便打扰皇上,便乖乖的侯在了门口。

 所以当高演知道之时,陆贞已经被人接走包扎了伤口,现下已经好端端的躺在了青镜殿的大之上歇息了。第二便是元旦祭天大典,萧唤云得以安然无恙的渡过这一

 事后,青蔷对昭君退了那镇国十二步摇的做法表示疑惑。昭君扶了扶额,往事不堪回首一般的沉痛道:“因为…那套步摇戴在头上,太像一只蜘蛛了。”

 从前她没戴过所以不觉得,自从前一世在祭台之下瞧见萧唤云戴了那套步摇,她便觉得那简直就像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蜘蛛趴在脑袋瓜上。昭君对此表示不能接受,相比之下,前朝魏国皇后的凤冠显得低调且受得多。

 实际上,昭君此举的确赢得了大片的赞美之声,当她戴着魏国皇后的凤冠出现在祭天台上之时,底下鲜卑的老臣皆是感动的热泪盈眶,纷纷高声呼喊:“倍当!倍当!”

 那是鲜卑语中万岁的意思。

 萧唤云听不懂,便低了嗓音问一旁的高演:“倍当是什么意思?”

 高演置若罔闻,直直的望着天边,似乎旁边就没有萧唤云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通宵写到一点钟的成果,修了又修,应该有拉动进度吧?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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