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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一章 乱邦
 一章

 “…因此,我们几人商议之后,决意跟随潜入北齐国都城,伺机取回我的兵器,决不能让北齐借此取得佛门的大力支持。”

 在金一面前的一团火圈中,出现的是高颍的面孔,他已经成为宇文身边与金一这一小队人马的直接联络人。当得悉金一等人的决定之后,高颍为之默然片晌,方道:“事已至此,这也是别无选择,我当以此向大家回复。不过,我想你们也要做好准备,如果北齐一方真的清楚此事的重大意义,哪怕他们根本做不到打幵五指山这件事,也会以此来大做文章,号召天下佛子一起支持北齐。”

 这件事,李大白也曾向金一说明,故此金一幷不意外,只是更觉得肩上沉甸甸的:“以我们的能力,现在只能往夺回兵器上去做打算,如果当真北齐这么号召了,我们能做的事相当有限…”

 高颍颔首道:“不错,事关国家大政,你们几个确实无能为力,不过,若是我国中有相呼应的举措,令你们在城的行动具有更多的意义,那就又不同了。此事尚须经大家和朝中大臣商议,目下也只有如此,你们在敌境万事小心,到了城之后,再来联络。”

 火圈徐徐燃尽,高颍的面容也渐渐消失。金一轻轻挥手,让最后的一点火星消散,不留半点痕迹,转过头来,脚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平原。这里,就是从幷州进入冀州地关隘,经历了十几天的崎岖山道,到此豁然幵朗,他的心怀也为之一畅。

 而从那关隘中缓缓注入这片大平原的,正是斛律明月亲自率领的北齐军阵。

 诚如史万岁所言,斛律明月老于军事,行军布阵无瑕可击,在他身所率领地中军周围,时刻都运动着相当数量的北齐军,一旦有事,这些军队可以迅速向中军靠拢,而且看样子,其间甚至还隐藏着阵法的变化。一路行来,无论是行军宿营吃饭转道,律明月的调度迅疾而有效,从不出丝毫破绽…虽然有几次,看上去有那么一瞬间,斛律明月的中军处于缺乏保护的状态,然而据史万岁地观察,这种破绽倒不如说是斛律明月的陷阱和试探。

 就这么一路相随却老死不相往来,终于到了走出幷州的关隘,大平原上再隐藏兵力也没多大意义,也减少了敌人伏击的可能,斛律明月始将周围策应的部队合二为一,成为一支众达万人的大军,护卫着中军向着城方向加速前行。而金一所感应到的,自己兵器的所在,一直都在中军之中。

 “奇怪!”史万岁忽然皱眉道:“这一路上都没见到他们分兵,难道段韶要和他们一起回城去?晋军刚刚惨败,元气大伤,段韶还不赶回去坐镇,眼看秋天就要到了,那时突厥肯定会南下攻掠北齐领土,晋的防务怎么办?”

 李大白也若有所悟:“与其说是晋空虚。倒不如说。是什么原因让段韶放弃晋地防务而急着赶回城去?纵然是有意号召佛门。以挽回汾北兵败地影响。这事也不须段韶回京。朝中自有斛律明月等大臣在。能让段韶不得不立刻回城地理由。除了城本身有了大变。要么就是…段韶伤重不起。回去要代后事!”

 损失了一生积累地钱力。会严重到连命都要送掉地程度么?金一不以为然。起码以金主来说。散尽钱力地事就不止一次。大不了是虚弱一阵子。多点钱力就补回来了。哪有那么严重!他长身而起。跨上了牛琪琪地脊背。向那两人道:“不用猜。到了城就什么都知道了。我关心地是。到了城之后。高长恭和段韶。总不会再住在一起了吧?那样。我就可以知道。我地兵器到底是在谁手上!”

 一天之后。距离城已经不过百里。金一遥遥望见有一小队人马。从城方向飞驰而来。为首数人都穿紫衣。径直驰入律明月军中。那军中有着与千牛卫地玄门法阵相似地障蔽。使者一入军中就再也看不清楚。然而过了一刻。那队使者却又飞奔而出。

 “没有人出来相送?”李大白突然来了精神:“这事有问题!”

 见金一和史万岁都不解。李大白道:“他们这是去哪里?城。是北齐天子所在地国都。军旅回京。自然是有使者来宣慰地。

 照理说。对于奉天子诏书来宣慰军旅地使者。领兵大将应该送出营外。以谢天恩。这是礼法。纵然斛律明月为北齐干城。也不例外。可是。这一队使者入营便出。却不见斛律明月出来相送。这中间大有文章

 金史二人似懂非懂,李大白却越说越来劲:“等着瞧吧,这可有好戏看了!”

 是夜,北齐军宿于城西北百里的紫陌。而在北齐军营中,一场争议也如李大白所预料的那样,正闹地

 “丞相,还是解散大军,各归本营吧!”这一路下来,高长恭已然元气渐复,精神转旺,说话时也不是那么有气无力了,只是他此时脸上的表情却写满了忧虑:“天子既已遣使来,谕令解散大军,丞相这么硬着,恐怕有违天子之意。何况这一路下来都是太平无事,就连丞相地明月道术也没有发现敌踪,现今离城仅一路程,无须太过谨慎了。”

 拥有着“明月照天山”这样飘逸潇洒的道术,斛律明月本人却是豪胡人地模样,他出身敕勒部,从北魏时就世袭为敕勒部第一领民酋长,满脸的虬髯,说话也是刚直无比:“大军不利而还,正是需要天子宣慰以鼓舞士气地时候,天子却偏偏毫无表示,只以一纸诏书遣散诸军,功不得赏,过不得罚,弄得人心惶惶,岂不冷了将士的心?我既然是大军总帅,就得为将士请命,此事我责无旁贷!”

 他越说越是恼火,将几案重重一拍,指着城方向骂道:“天子年轻,懂得什么?还不都是祖、穆提婆这些侫幸在天子耳边拨弄是非,只知道谗言惑主,全不思国家大计!兰陵王,你身为宗室,一身系于国家,也该相机进谏才是。”

 高长恭此时已经将青铜鬼面摘了下来,帐中人都是识他面容的,也不以为意,听到这句话,他却一反在阵上那纵横叱咤的豪气,幽幽叹道:“丞相,正因我身为宗室,这些话才不好说啊!我高氏门中这数十年来血迹斑斑…唉!”

 说到这个话题,谁都是难以为继。高氏自从神武帝高在位时,这内就从来没少过,高长子高澄的死因,至今都是一个忌的话题,对外只说是南朝降奴兰京犯上作,可是兰京一伙人在犯事之后连跑路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高澄的弟弟高洋砍成了泥,所谓死无对证,全凭高洋说了。

 在此之后,北齐的皇位就是高氏兄弟相继,其间同室戈的血腥剧目几乎年年不休,文宣帝高洋对待自家亲人的手段,简直比对待叛臣都还要严酷加倍,甚至干出了将宗室妇女交给左右侍卫当众辱这样的事来。继高洋之后,高氏兄弟轮次为帝,其间每一次大位的替几乎都伴随着高氏门中的无数鲜血淋漓。身处这样的帝王家,兰陵王高长恭又是当今仍然健在的宗室中手握军权的第一人,怎能不小心从事?

 帐中一角,垂下了重重帷幕,遮住了幕中之人,仿佛是重病不堪受风的模样,然而一种若有若无的臭味,却遮不住地从那帷幕中一丝丝地散发出来。此时,帷幕中人听得高长恭的慨叹,却冷哼一声,那声音,竟是段韶!

 “兰陵王,你此番身与那大周天王对战,此事若是落在天子耳中,又不得其人分说的话,只怕也少不得一身的嫌。依我看,你回京之后还是韬晦些时为好。

 至于,大周那边有没有敌人追过来…”

 他顿了顿,微微发出一声呻,好似颇为痛楚,过了好一会才又道:“我能感觉得到,那个身具钱神法力的少年,这一路上从未远离,就在我们左近!”

 律明月眯起眼睛:“段太尉,你能确定他身在何方吗?说起来,此子道术确实过人,这一路上我时刻都用明月心法扫视周围,竟一无所获。只是他好生大胆,竟敢孤身潜入我境中,趁着大军尚在手中,若能将他找出来杀了,便除了一大祸患,说不定还能治好你的身体!”

 “哼…”段韶又是一声轻轻的呻,喟然道:“他能瞒过你的明月心法,我又怎能找得出来?只是我曾被他的金钱锁住,也因此才有机会逃出来,以此,我能有所感应,知道他就在周围。这,大概是犹如青>的子钱与母钱之间的感应吧,不过,我却没法知道他确切的所在。”

 律明月愤然而起,怒道:“段太尉,你我已经是大齐朝中所余无几的柱石之臣,如今周势盛,我国中却是忠良退避,佞幸当朝,可用的贤臣一天比一天少,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归去,看着我大齐又少一员忠良大将?!”

 他话音刚落,段韶却陡然一惊:“来了!”第一章完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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