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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火海重生
 炙热的火气面而来,烧灼感从面上直烫到心里,俞宪薇全身一个机灵,猛然张开了眼,却被眼前刺目滚烫的火苗冲得发疼,几乎睁不开眼,她勉力强睁着眼睛四顾,周围分明就是俞家别院卧室里的家居摆设,可是所有的一切都笼上了一层跳跃的烈焰,熊熊火光腾起能融化铜铁的热度,吹枯拉朽一般,几乎要上自己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她仓皇失措,条件反地起身就要逃,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仰靠在椅上,连一手指都无法动弹,甚至那滚滚的浓烟呛入鼻腔,喉头堵,却连咳嗽两声都不做不到。

 “来…人…来人哪!”俞宪薇想要呼救,但拼尽全力发出的声音却细如蚊蝇,面对死亡的恐惧让她全身不可自抑地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人呢?快来人救火啊!

 斜右方两扇窗户被烧烂,木头残损,半毁的窗轴承受不住这重量“噼啪”响着掉了下来,外头新鲜的空气带着风卷进窗,火苗有了风助,猛地腾高壮大,沿着华贵的织锦地衣袭上了俞宪薇的裙边,她‮腿双‬骤然剧痛,火在腿上肆意翻滚,皮焦臭的味道随着白烟袭来,‮腿双‬被慢慢烧焦的感觉是如此清晰,俞宪薇早已花容失,挣扎着拼命呼喊:“救…救命!”声音比刚才大了些,但仍是细小,在烈火噼啪中几乎分辨不出。

 “不必求救了,你喝了软麻散,没力气说话的。”熟悉的少女声音从窗外不远处传来,本该是请悦动人,此刻却参杂了叫人不寒而栗的狠毒,与以往判若两人。

 俞宪薇心头大震,努力侧着头往窗外看过去,果然,滚滚浓烟,熊熊火苗外,一轮圆月如银盘,月下静静站着一个少女,披着一袭纯白织锦暗花斗篷,容沉静美好,素雅自持,但那眼中透出的恶毒,却生生让这纯洁无暇的脸孔多了几分狰狞。

 这是俞宪薇的双胞胎妹妹,俞明薇。

 “明薇?!怎么是你!”俞宪薇腿上剧痛,心中,还来不及理解清楚方才妹妹的话,却本能地察觉到异常,家人还在城内,明才能出城来此,相会,为何妹妹却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我,我要在这里亲眼看清楚,看你这婢是怎么见阎王的。”俞明薇冷冷笑道。

 她站在上风处,虽然音调并不高,但风将所有的话一字不漏刮入了火海内俞宪薇耳中。

 这样狠毒残忍的话语,竟然是从自小朝夕相处的同胞妹妹口中说出,俞宪薇只觉惊心动魄,完全不敢相信:“…是你要害我?”

 火苗已经窜到间,她动弹不得,只能硬生生忍受那骨一寸寸烧成焦炭的痛苦,浓烟令她呼吸困难,几乎昏厥,咬着舌尖强撑着清醒,她知道自己此时的伤势严重,就算是被救也难逃一死,但心里憋着一口气,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为什么要害我?我是你亲姐姐!”

 “什么姐姐?!”俞明薇的眼中几乎迸发出刻骨的恨意“谁是你这人的妹妹!从小到大,你抢走我那么多东西,害了我那么多次,还差点毁了我的名节,你这恶毒的人早该下地狱!”

 俞宪薇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眼前这个扭曲凶恶的少女实在陌生而可怕。

 俞明薇犹自冷笑,像是要把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话都发出来,咬牙切齿道“从小到大,容貌、学识、宠爱,你有什么比得上我?不过是占着姐姐的名头就天天对我指手画脚,我早想撕烂你那张可恶的脸。遇上那么大的劫难又落了江,竟也没淹死你,还被你找了来这里!…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人生的下等坯子,竟敢和我平起平坐这么多年,竟然能勾引的薛家和夏家的尊贵公子念念不忘…”

 “姑娘!”旁边过来一个深衣裳的老妈妈,脸色肃然打断了她的恨语“您不该在这里,有小的们在就够了,姑娘您是马上会有大造化的人,这事不该脏了您的手,也不该和您扯上一丝一毫的联系。”

 俞宪薇已经奄奄一息,呼吸困难,部以下的剧痛到极点,神智都不再清晰,但看到这老妈妈的瞬间,她却回光返照地陡然睁大双眼,赖妈妈!

 俞宪薇和俞明薇两姐妹的生母俞家三太太小古氏的心腹,赖妈妈。

 俞宪薇如遭雷击,不能置信,但赖妈妈方才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字清晰入耳,叫她不能不信,心头更有着一个残忍可怕的念头涌动着,几乎要薄而出,难道这一切母亲都是知道的?难道…

 不,这不是真的…

 正这时,房顶发出几声巨响,壮沉重约有百多斤的房梁燃着火向俞宪薇砸下来,剧痛袭来,她眼前一黑,就此人事不知…

 “不!”俞宪薇一声惊呼从上坐了起来,满头大汗,气吁吁。

 “姑娘,怎么又做噩梦了?”在外间坐着的大丫鬟宫粉听到声音,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俞宪薇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侧头看了看,在刚睡醒的蒙眼中,透窗而入的朝阳灿烂如火,她只觉心头一颤,‮腿双‬条件反闪过一道剧痛,身子缩成一团,着气斥道:“不是吩咐过,我睡觉时屋里都用窗帘遮住么。”

 窗帘晚上都是拉着的,但在早上出后就要挽起,这是俞家祖上传下来的规矩,用意是督促子孙勤勉多劳,闻起舞。俞宪薇先前几因为风寒修养而贪睡才吩咐下人到睡醒时再挽起窗帘,但昨夜大夫说她风寒已然痊愈,所以今晨宫粉自作主张照旧将窗帘准时拉开。

 她自认为并没有做错,况且现在是听到俞宪薇的惊呼而特地过来抚慰的,一番好心却被兜头一顿训斥,宫粉顿时心生不满,但俞宪薇是她的主人,这不满不能浮在面上,她只得咬了牙,起身去拉帘子。

 俞宪薇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道:“不必拉了,我这就起。”

 宫粉腹诽了一句小人多事,收了脚步,过来帮俞宪薇穿衣。

 俞宪薇见她手上拿来一条绣百蝶穿花的石榴红绫裙,只觉那颜色如火,实在刺眼,忙摇头道:“换一件。”

 宫粉愣了一下,耐着子劝道:“等会儿家里就来接了,穿红色显得喜庆。”因为染上了风寒,刚刚随父母抵达老家的俞宪薇被安置在城外庄子上稍住几,等到病好再正式回府。

 俞宪薇撇开头:“我不穿红色。”低头间,眼前闪过火海之外俞明薇一袭白斗篷的窈窕身影,便又添了一句“素也不穿,这些颜色都锁起来放着吧。”

 宫粉皱眉看着俞宪薇,不明白姑娘这几天怎么好端端突然别扭起来,以前她都是很省事,俞明薇穿什么她也跟着穿什么,反正是双胞胎,穿成一模一样也是很理所应当的事。

 因为俞明薇喜爱素雅清淡的颜色,所以连带着俞宪薇也有不少这些颜色的衣裳,如今一说不穿,只怕大半的衣裳都要锁起来了。

 宫粉觉得她无事生非,索抱着衣裳道:“那姑娘想穿哪一件?”行李大半都还锁在箱子里,她可没这个耐心去开了箱子一件件翻出来给俞宪薇过目。

 俞宪薇想了想,道:“我记得新做了一件青绿绣忍冬卷草纹的百褶纱裙,就穿那个吧,上衣就穿葱黄金宝地织锦的,也不会显得不郑重。”

 她之所以记得这两件衣服,是因为她穿这两件衣裳好看,被来做客的夫人太太夸过一次,但后来俞明薇的那脏了赏了丫鬟,她也不好再穿,只好收拾起来放在箱底。

 宫粉怔了一下,俞宪薇之前从没有自己选过衣服,从来都是跟着俞明薇,或者任下人挑选,宫粉今天索让俞宪薇自己选,是想让她知难而退,谁知她竟挑得有模有样。宫粉一拳头打在软棉花上,不由更是气闷。忿忿地取了衣裳来给俞宪薇穿了,又叫小丫头洒金在旁边伺候,宫粉自己找个由头出了屋子去外面撒气。

 俞宪薇瞥了眼她的背影,并没有吭声,宫粉是小古氏身边孙妈妈的女儿,仗着亲娘有点脸面,她也颇自命不凡,很有几分脾气。半年前她被调来自己身边任大丫鬟。

 俞宪薇微沉下眼,以前的她待宫粉十分宽厚。三年之后宫粉外嫁给了一个管事,跟着丈夫在外面经营俞家产业,俞宪薇还常常托人送些东西给她,以示主仆不相忘。

 后来睿王兵,她和家人失散落在外,遇上一身富家娘子装扮的宫粉,当时她饿了三四天,虚弱不堪,在难民堆里微弱叫着宫粉的名字请求帮助,但宫粉只是回头淡淡瞟一眼,转身没事人一样上了马车走了,若非一个老婆婆让了一块硬馒头给她,只怕俞宪薇那天就已经饿死了。

 自从火灾后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八岁时第一次随父母从任上回俞家老宅的时候,两天下来,风寒和心绪双重痛苦煎熬下的俞宪薇开始忍着颤心的不适回忆往事,百思之下也想不明白宫粉为什么会那般绝情,就像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素还算亲厚的双胞胎妹妹会突然恶语相向,甚至要烧死自己。

 难道就像俞明薇话中所说,自己和她不是亲姐妹?小古氏也不是自己母亲?

 那么,俞家六小姐俞宪薇到底是谁?谁才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为什么自己会成为俞家三老爷双胞胎女儿中的一个?自己的身世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为什么最终要遭遇那样的焚身之苦?

 这一切秘密的答案就在俞家。

 “姑娘,姑娘。”小丫鬟照水匆匆跑进了屋子,满脸喜气洋洋“家里来人了,要接姑娘回府呢!”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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