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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有种帝说,可可,我们走。
 左饕说,无论白茂最后是痊愈还是不治身亡,他都会陪白可等,然后带白可离开。可是白茂的病又怎么会有康复的可能呢,等待他的从来都只有一种结局。

 白茂知道自己患肝癌晚期后,一直瞒着所有人偷偷治疗,身体实在千疮百孔的扛不住了才不得不住进医院。

 起初白太太和她的两个儿子还经常去医院看他,后来绝望地发现,无法给他动肝脏移植手术,根本救治无望,现在只不过是一天天地拖时间罢了。眼看他渐憔悴,被化疗折磨得精神恍惚、瘦得了人形,想必闭眼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死人死了,活人还得给自己打算。

 渐渐地白太太他们就不太经常过去了,不知道整天慌慌张张上蹿下跳的都在忙什么。

 反倒是白可,正赶上放暑假,就整天待在白茂的病房。左饕不放心,每天都陪他去医院,闷了就去后院的老干部疗养中心跟老大爷们下棋、打球。

 白可从四岁起,就住在许家由许博温抚养,并不常见白茂。可他知道,在自己一步步的成长轨迹中,从未缺少过这个男人的身影。他努力尽着做父亲的责任,坚强又懦弱,聪明又愚蠢,总是全心关注着自己,深沉地爱着自己。

 白可搬进白家后,白茂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他带在身边,只是忌惮白太太。其实在许隽琼的车祸惨剧没有发生以前,白茂也曾经像天下所有最普通的父亲一样,每天都回他们的“家”——他、许隽琼还有白可组成的三口之家。

 现在白茂病重,白可无力改命,只能保证在他最后的时候,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化疗,陪着他打止痛针,陪着他一点点地熬干生命。

 白茂对此很高兴,每天都跟白可说很多话。现在白太太她们的关注点已经不在他身上了,她们在找遗嘱。

 白茂的妹妹白茂秋每隔一两天也会到医院来,身后总跟着人。白可这才知道,原来姑姑白茂秋是名都市委中唯一的女高官,那些人叫她“白副书记”

 白茂秋是典型的女强人,开始几次见了白茂都忍不住掉眼泪,狠狠数落他,完全无视白可,白茂也只纵容地微笑,还让她工作忙就别总往医院跑;后来白茂秋接受了事实,可以淡定地跟白茂谈很久,对白可也渐渐和颜悦起来,有一次还送了白可一块最新款的掌上电脑,让他拿到外面去玩。

 是的,拿到外面去玩,重点不是玩,是外面。白茂秋过来谈事情时,通常不让其他人听。

 这天白茂秋又空到医院,白可就自动自觉地出去找左饕。

 穿过老干部疗养中心公寓楼,进了园子,一片鸟语蝉鸣。白可远远看见左饕跟一老大爷,每人坐个小板凳,在树荫底下手谈。不光手谈,嘴上也嘚啵嘚啵不停。

 二人跟祖孙俩似的,一的亲民白汗衫大衩子,脚边放着团扇,脖子上挂条巾。旁边有个衣冠整齐的警卫员,帮老大爷捡子儿。

 白可还没走近,就听老大爷生气地嚷嚷:“左饕你怎么玩赖?!”

 左饕淡定又落一子“玩赖的是您。我开盘都让您3子了,您还要连着下。”

 白可觉得奇了,左饕的围棋下得并不好,没想到这位老人家水平更不济。

 老大爷吹胡子瞪眼,指挥警卫员“去!你去把他那个子儿给我拿出来!那是我相中的叉儿!”

 白可眨眨眼,好业余…

 左饕重重放下棋子盒,面瘫脸说:“您要是再这样,我就不跟您玩儿了。”

 “嚯!你有种!”老大爷气呼呼地喝了口茶水,撇过头不看左饕,翻白眼儿。

 他是棋,然而天赋异禀,一手棋下得奇臭无比,棋品又出名的不好,好不容易才出现个左饕。左饕要是不跟他玩,就没人愿意陪他下棋了。

 白可走到他们身边伸头看棋盘,越看脸上的表情越微妙。

 左饕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就陪黄爷爷随便玩玩。”

 姓黄的老大爷哼哼着说“随便玩还耍赖!”语气极端不屑。

 左饕:“…”白可蹲下+身细读棋盘,黄老爷子懒懒瞄了他一眼“干什么——?你会下棋么?”

 大龙有时候是种累赘,初学者之间下棋经常就是互相杀大龙。可这两个人,连大龙都看不出来…

 白可微笑“黄爷爷,您不用抢他的叉儿。”

 黄老爷子鄙视地看着他“娃娃,这你就不懂了!只有占了这个叉儿,我才能围死他!”

 “您就让他放那。”白可轻轻指点了几个位置“您这么落子儿,一样围死他。”

 黄老爷子怀疑地上下打量白可,又低头沉思作长考状。15分钟后,黄老爷子头顶“叮”地亮起一盏灯,眉开眼笑“对对!就这么下!哈哈左饕,这次你又输了!”

 左饕:“… 喂!”

 黄老爷子赢了棋很高兴,越看白可越顺眼,回头跟警卫员说:“这个娃娃长得好,是不是跟年画儿里面走下来的小金童似的?”

 警卫员两个脚跟刷地铿锵并拢,站得笔直“报告首长!他长得没有年画里的小金童胖!”

 白可:“… 抱歉。”

 黄老爷子兴致正高,挥挥手表示自己不介意,颇感兴趣地问白可道:“娃娃,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可刚刚才有的笑模样又不见了。

 管得着么您,左饕瞪了黄老爷子一眼。

 黄老爷子不服气,跟他对着干“哎我问问怎么了?”他这次生病后,脾气秉越发向小孩靠拢。

 白可勉强笑笑“我父亲生病了。”

 “啊”黄老爷子大咧咧问“什么病啊?”

 “肝癌。”

 “哎呦,这可是大毛病!”黄老爷子上下找烟,可哪还能被他找到。“你爹谁啊?”

 “他叫白茂。”

 黄老爷子手猛地一抖,抬头看警卫员。那警卫员点点头。

 黄老爷子不再胡搅蛮,细细扫视白可,严肃问:“你是许博温的外孙?”

 白可愣住“您认识我外公?”

 黄老爷子颤巍巍站起身,摇摇头,被警卫员扶过往回走,疲惫地说:“左饕娃娃,今儿这棋先不下了。”继而一声长叹“这头老倔驴唷——”

 左饕与白可面面相觑。

 秋分,丹桂飘香,蟹肥菊黄。

 白茂病逝,年仅58岁。

 白家为他办了极隆重盛大的葬礼,明都各方政要和商界名几乎全部出席,还有许多人从外省特意赶来参加。江南白家也派来了家主的次子白瑛彬。

 白太太在葬礼上哭得几度昏厥。白君白权也悲痛绝地被各方苦劝。

 而白可的位置则显得异常尴尬。

 葬礼上他还见到了白太太的娘家大哥柴副省长。柴副省长器宇轩昂,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看白可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赏心悦目的臭虫。

 斯人已逝,遗嘱生效。

 葬礼结束后,有关受益人聚在标慧国际公司的大会议室,听白茂的委托律师赵律师宣布遗产分配,江南主家代表白瑛彬参与旁听。

 标慧国际主营水电力和新能源开发业务,白茂拥有公司63%的股权。遗嘱中,他将20%的股份和全部车房留给未亡人白太太,两个儿子白权、白君各分得11%,白喆6%,白茂秋分得15%。

 赵律师读完遗嘱,会议室里一片沉寂。

 白太太万没料到,白茂竟然遗赠了15%的股份给白茂秋!这样她和白权、白君的股份加起来,再算上白喆的,也达不到绝对控股权!

 赵律师说:“遗嘱已经过公证。各位,没有异议的话,就请签字吧。”

 白太太沉几分钟,说道:“这字我不能签。”

 赵律师扶了扶镜框“您的理由是——?”

 白太太哭道:“本来家丑不可外扬,可是我怎么忍心让茂走都走了,还被蒙在鼓里?!”白权连忙在旁劝慰。

 白茂秋大惊失。白瑛彬也皱了眉头,问:“表嫂,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太太只是大哭。

 白权愤愤将一份文件拍在桌面上“这个白喆,根本就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白可的心脏骤停,又猛烈地砰砰跳起。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看向他。

 白茂秋脸色煞白“你们有证据吗?”

 “这就是证据”白权把文件递给白茂秋“姑姑你看,这是白喆在学校的体检报告,跟父亲的基因对比结果清清楚楚,他根本就不可能是父亲生的!父亲被骗了!”

 白茂秋和白瑛彬一页页翻看,果然是白可的体检报告和二人的DNA采样鉴定,结果显示,白喆是白茂亲生子的可能不足1。3%!报告上般若中学和一家省著名医院的钢印确凿,做不得假,甚至还有医生的亲笔签名。

 白太太哭道:“我早就觉得不对劲。茂这么多年来身体一直不好,怎么老了老了,反倒弄出个儿子来?许隽琼是谁,那是最不要脸的际花!她们演艺圈哪有一个干净的?!”

 白君站起身大声说:“白喆根本就没有资格进白家!更没资格分我爸爸留下的钱!”

 白茂秋颤抖双手放下报告,泪满面。

 白瑛彬也很震惊,他只是来参与遗嘱公布,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马上给他父亲,也就是江南白家的家主打电话。

 左饕从后门闯进会议室,背靠墙双手抱,静静看着他们。

 保安们打不过他,杵在门口很为难,白茂秋看看左饕,挥挥手,示意保安出去。

 会议室里只能听到白瑛彬讲电话的声音,和白太太的哽咽泣。

 白瑛彬放下手机,踌躇说“父亲很生气,建议剥夺白喆的遗产继承权。”

 白可垂着头,一语不发。

 白太太点头拭泪“我们接受叔父的建议。真是家门不幸,让瑛彬你们见笑了。茂走了,我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要保住茂辛辛苦苦创下的产业!我们要代表标慧国际,收回白喆的股权!”

 白权说:“我同意!”

 白君说:“我也同意!”

 白瑛彬问白茂秋:“茂秋表妹,你的意见呢?”

 白茂秋茫然看向白瑛彬,终于点了头。

 “白喆?”

 “我可以回这6%的股份。”白可淡淡说,双目一片澄净,竟十分泰然。

 白瑛彬不由微微愣了愣神。他觉得白喆这孩子十分古怪,小小年纪听此噩耗竟然无动于衷,平静的眼睛里不起一丝波澜。不是他已是一潭死水、麻木不仁,就是他的心远远更广阔,能容纳更多,大于这间会议室、大于这所公司、大于这座碉堡般的城市、大于这各宗罪孽纷纷繁繁的人间界!

 这孩子非是池中之物啊。

 其实白可倒也没有白瑛彬想象得那么天外飞仙,只不过早有拿不到遗产的心理准备而已。他想起有一天白茂对他说的“爹地这份遗嘱里留给你的东西不多,却只怕连这些你也留不住。”

 果然。他只是没想到是为了这种恶心的理由。

 居然生生地给刚下葬的白茂扣了一顶新鲜出炉、闪闪发光的绿帽子。

 白瑛彬看着白可的侧脸,感觉竟像是看到了30年前的白茂的影子,那时他们年轻气盛、挥斥方遒,他们朗大笑、无忧无虑,他们想凭自己的能力开创一片盛世江山。当年白茂刚娶了显贵柴家的千金,也就是如今的白夫人,是多么雄姿英发,大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儒商气魄。可惜天不怜人。

 白瑛彬不有些犹豫,茂真的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但铁证如山,报告上写得清清楚楚:白喆不是白茂的种。

 他不能毁了白家的根基。

 白瑛彬想了想,面容肃穆补充道:“父亲刚才说,这孩子毕竟无大错,让我们以后不要为难他。”

 白太太恨恨道:“白喆,从今天起你就离开白家!以后你不姓白,跟白家也再没半点关系!”

 左饕又免费看了场家庭伦理情感大戏,感觉白太太才是天生的影后。

 他面无表情地走上前,睥睨众人一遭,拉过白可的手:“我们说好的。走吧?”

 白可乖乖握着左饕的手,头也不回地随他离开。

 “白喆——”白茂秋满脸是泪地在他们背后叫了声。

 是夜,几近凌晨,白家大宅仍灯火通明。

 白君的兴奋依然无法平息,一口气又喝了罐可乐,打了个响亮的气嗝“妈,今天这事干得漂亮!”

 白太太轻哼“只是没想到你爸爸给你姑姑留了那么多!”

 白权也气道:“哼,爸爸真是老糊涂了,这几年公司业绩下滑了超过一半!如果他再早三年把遗产分给我们,股价也不会跌成现在这样!”神色一动,他又问:“难道就让那小杂+种全须全尾地走了?斩草不除,春风吹又生啊!”白君疑惑“哥,难道不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白权在白君头上狠拍了一记,骂道:“滚你+妈的!”

 白太太:“…?”

 她叹了口气,一粒粒捻过戴在手腕上的佛珠“我们也不好赶尽杀绝。”

 白权皱眉“您太仁慈了!您之前不是这样的!”

 白太太受够了白权的连篇蠢话,厉声说:“你有没有脑子?!老爷子都发话了,我们不能做得太过!那边恐怕已经怀疑了,千千万万就是别连累了你舅舅!”

 白权也被怒,吼道:“您叫唤什么?更年期就吃药!神经病!”

 白太太缓了缓语气“他们两个没成年的崽子,没人管没人问的,连高中都没毕业,到了外面不让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才怪呢!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妈妈说得对”白君嘻嘻笑“天煞孤星这次绝-对-死-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下呢,有个嗜好,就是极其非常特别十分喜爱看读者留言,然后跟看官话唠。有人说我NC都能让我很

 所以如果亲看到了这篇文,请务必不要吝啬地写点什么,留下你的声音,让我知道你的存在。负分可以有!

 相信我!在我自己的文下,我真的是相当的能得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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