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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疼痛的幻境
 这段对话,修是不知道的。直到后来,他跟18号执行者卓格格的关系稍近后,才从她那里知道,18号计划者曾去找过她,和她谈论过自己被坑害的事情。

 在当时,他从刺青室里出来时,只看到了她靠着走廊的墙壁,望向楼梯的位置,一脸的若有所思,自己叫她她也浑然不觉,直到自己把手搭上她的肩膀,她才如梦初醒般扭过头来,问:

 “你出来了?感觉怎么样?”

 她的口气听起来有些慌张,好像是正在思考什么而被自己陡然打断了一样。

 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

 “没什么。你怎么了?”

 她在问完那句话后再度陷入了沉思,而修的问题问出口后,她三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口气更加慌张了:

 “啊?啊…没什么。修,你最近有感觉身体不舒服吗?”

 修摇摇头,说:

 “没有啊。”

 她咬了咬嘴,伸手牵住了修的手,修能感觉到,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似乎是生怕自己跑掉了一样。

 她小小声地说:

 “如果你有不舒服,不能瞒着我。”

 修不解其意,但他暂时不想多想些什么,现在的他更想去支烟。

 在回到楼上后,他本想先烟,可是在他刚刚把翻出来的、已然所剩无几的烟点燃一支,叼在嘴里的时候,他想了起来,他答应了她,不再吸烟了。

 他犹豫了几秒,便把含在嘴里的烟拿了出来,放回了盒子里,把剩下的烟连带着烟盒和打火机打包,回到了卧室,从卧室的窗户里丢了出去。

 她去图书室了,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不急着回去训练。而是站在窗边深呼吸了许久。

 修住在四楼,他常去的训练室没有窗户,而每当他回到有窗户的卧室时,几乎都是晚上了,他从未留心看过窗外的风景。

 这也算是他第一次看到神学院的大致面貌了。

 看不到尽头的别墅群映入了他的眼帘,还有无数的绿色植物,感觉像是置身于一个安静而遥远的世外桃源一样。

 可是修的心口却异常憋闷,像是有一个硬块堵在那里一样,十分不舒服,连呼吸都变得不畅起来。

 他并未在意。也没有联想到她刚才说的“如果你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这件事上,他静静地凝望了一会儿窗外后。又低头俯视了一下掉落在了窗外的装着烟盒的塑料袋,摇了摇头,把窗户合上了。

 他本想在训练室多呆一会儿,但是刚上跑步机没几分钟,他就开始冒汗。

 不是正常的冒汗,而是冒虚汗,浑身无力。肌酸痛,从内到外都感觉到软弱无力。

 不仅是今天,从一周前开始,这样的症状就很明显了,可修以为这仅仅是因为刚入了冬,人体感到疲乏属于正常现象,不用太担心,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今天也不例外,修对这种疲乏无力感只是感到烦躁。多训练了一会儿就坚持不下去了,回到屋里冲了个澡。

 在洗澡的过程中,他觉得自己全身发冷,滚烫的热水浇到皮肤上,烫得他口的憋闷感更盛,整个腔都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水浇在膛上,发出的声音也是闷闷的,他甚至感觉体内的内脏都被挖空了。

 修烦躁地把热水模式调节成了冷水,冷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终于让他的意识恢复了一点儿清明。

 从浴室里钻出来之后,修索直接上了

 什么都不想干,不想训练,不想看书,不想吃饭,只想睡觉。

 在进到屋里之后,修就注意到,在房间的餐桌上,摆着用保鲜膜裹着的、已经做好的饭菜,这应该是她去图书室之前就做好的,这表示她会在图书室里呆很长时间,甚至晚饭都不会回来吃,所以她提前把食物给他准备好,免得他训练回来后没饭吃。如果他饿了的话,拿这些饭菜去微波炉里热热就好。

 可是修一点儿食欲都没有,他躺在上,仰面望着天花板,觉得眼前似乎又有将要出现幻觉的征兆了,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才把即将不受控制的思维拉扯了回来。

 这些日子,他睡不着,但是精力依旧充沛,他吃不下东西,但是精力依旧充沛。

 他想,是不是因为透支得太多了,所以现在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他的想法的确很乐观。

 不知过了多久,他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现在是下午将近6点。

 在10点左右,修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梦中,武诚带血的面目无比清晰,左手提着酒瓶子,右手提着刀,他摇摇晃晃地来到修的边,凝视了他一会儿后,扬起双手,一瓶子砸在了修的脑袋上,接着就是恶狠狠的一刀捅了下来,扎进了修的小腹里。

 这个梦和他小时候的噩梦如出一辙,修感觉不到痛,只感觉到异常的恐惧,看着自己体内猩红色的碎沾满了武诚的刀刃,还有那张让他从小时候一直恐惧到现在的脸…父亲的脸…

 修惊叫一声,翻身坐起,浑身大汗淋漓,他抱着自己的头,手指死死地扒住头皮,似乎是想要把自己的脑袋扒开,把里面关于武诚的记忆全部消除掉。

 可是,他做不到。

 那个人还牢固地盘驻在原地,就像一条蛇一样,牢牢地盘踞在修的脑海中,让他恐惧而又无能为力。

 修从没体验过这样的感觉,从噩梦中醒来,却仍像是身在噩梦中一样,那种剧烈的恐惧感,让他抱着自己的头,发般地疯狂吼叫出了声!

 但这样也是无济于事,那样的痛苦与恐惧挥之不去,无法驱散!

 修觉得自己就要疯了,因为他居然隐约看到了武诚的身影,朝他一摇一晃地走来,他的身上散发着难闻而又熟悉的酒臭,他的手上提着一件裙子…

 他把裙子举了起来,把手朝自己伸了过来,嘴一开一合,似乎在说着些什么:

 “穿上…穿上…”

 修一把拉开头柜的抽屉,眼睛死死地恐惧地盯着武诚那虚虚实实捉摸不定的身影,手则伸到了抽屉里,胡乱地摸索着。

 找到了!

 水果刀冰凉的柄部,刺着修的末梢神经,并把他体内冰冷的血得几沸腾起来!

 他把水果刀的锋刃立了起来,却把刀背和刀刃弄反了,锋利的刀刃瞬间割破了他的手指,可他却像是毫无痛觉一样,盯着那个酷似武诚、宛若幽灵一般的身影,猛地把刀挥了过去!

 此时的修忘却了一切招式,忘却了自己所有的能力,他只想自保,就像是在面对一个对自己有着优势的东西,靠人力完全无法战胜,只能绝望地负隅顽抗。

 修毫无目标地把水果刀砍,劈开眼前的空气,劈开眼前的虚无,却始终劈不到那个伫立在边,狞笑地看着他的疯狂举动的幻影。

 修劈了许多次,直至筋疲力尽,一个失衡,从上滚了下来。

 在接触到地面的一刹那,那幻影消失了。

 修趴在地毯上,剧烈地息着,望着幻影刚才所在的方向,现在已是空空的了。

 他颓然地翻了一个身,仰面望着天花板,过了许久,身上的虚汗仍如泉水一样朝外涌出。不过他的思维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自己…是怎么了?

 修就算是再迟钝,也该发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出了什么问题。

 结合起在刺青室外她古怪的表情及反应,以及她的那句“如果你有不舒服,不能瞒着我”修感觉,可能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所幸这屋子里的隔音效果好,不管在房间里怎么闹腾,外面都听不见太大的响动,要是把她引来了,她估计又要担心了。

 修扶着沿,气吁吁地站了起来,其间又两次险些摔倒,才站稳了脚跟。

 到底是怎么了?自己的身体…

 修感觉自己的‮腿双‬就像是两了的面条,软绵绵的,只想倒下去。

 这是幻觉出现后的后遗症,还是…

 不行,得找她问问!

 修刚刚打定了这样的主意,松开了扶着沿的手,往前迈了一步,就再次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不过他这次摔倒,不是因为‮腿双‬力气不支,而是因为…

 疼!

 他一向对自己的忍耐力很自信,可到现在他才知道,有些痛苦是完全无法忍受的,那种叫人崩溃、无法形容的疼痛感,从骨里渗透出来,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织网一样,在每一个骨之间传递着,细密的疼痛布满了他全身每一个细胞每一处肌,燃烧着他仅存的意识。

 起初,修还能忍受,但是越到后来,这种疼痛不减反增,他也不知道该按哪里,因为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疼,他只能尽全力把自己蜷缩起来,以抵挡这种噬人的剧痛。

 那种痛,大概是火烧的感觉吧,修感觉,现在自己正置身于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堆中,而自己的皮,正被哔剥作响的燃烧的火焰逐渐噬,烧成一具焦炭。

 修最后的意识,止于门口传来的推门声,以及她惊慌失措的叫声:

 “修?你怎么了?”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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