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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八方风雨会东京(一)
 已近仲,开封府沐浴在明媚阳光中。<。。 。。>

 赵构匆匆来到龙德宫,就看到赵谌面走来。

 “九叔来向翁翁请安吗?”

 赵谌向赵构行了个李,看似颇为亲热的问道。

 不过,话语中虽显得亲热,可是在态度里却透着一抹淡淡的疏远之气。只是赵构心中有事,并未觉察。

 他笑呵呵道:“小哥又来与道君学画吗?”

 赵谌忙道:“正是…昨画了一幅画,想请翁翁指点。

 只是翁翁身体不太好,所以未敢打搅…九叔既然来与翁翁请安,我便不耽搁九叔了。”

 “如此,小哥自便。”

 赵构急着要面见赵佶,也不想和赵谌耽搁。

 见赵谌要走,他也没有挽留,只客气了两句,便与赵谌分开。

 看着赵谌的背影,赵构心里好生愤恨。想当初,那河北兵马大元帅之职本是他的,却不知为何,落到了赵谌的头上。若不然,这次燕山之战,他怎地也能分润些功劳。可是现在,满大街都在谈论燕山之战的辉煌胜利,已无人记得他这个齐国公。

 却生的好命!

 赵构在心里暗自咒骂一句,便匆匆走进龙德宫内。

 赵佶,看上去精神有些萎靡,正坐在河畔的凉亭中,呆呆看着岸上的景致。

 赵构连忙上前,与赵佶见礼“道君何故在此发呆?”

 赵佶一怔,回头看去。

 见是赵构。他微微一笑“九哥来了,便陪我在这里坐一坐吧。”

 赵构见赵佶神情落寞,心里有些奇怪,于是走到赵佶身边坐下,并好奇的看着赵佶。

 “其实,官家做的不差。”

 “啊?”

 赵佶沉默片刻。突然轻声道:“便是自家,怕也做不得如官家那般好…今我大宋,正当兴旺。若自家这时候夺回皇位。便是成功了,只怕于大局而言,也无甚好处。

 若因此坏了大事。又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赵构愣了一下,心里顿时慌张起来。

 看赵佶这情形,似乎是想要退出,不再去和赵桓争夺皇位。

 这又怎生是好,如果赵佶不争皇位,那此前所做的种种努力,恐怕要付之东

 这也就罢了,万一走漏了风声,被赵桓知道自己从中做鬼,岂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赵构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脸色也顿时变得煞白,看着赵佶,半晌说不出话。

 赵佶虽说权力极强,也是个知好歹的人。

 而今大宋大好局面。是赵桓一手打造出来…

 不管赵桓与女真开战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他打胜了,更打得女真上书求和,甚至要与大宋结成兄弟之邦。自大宋立国以来,燕山之战,怕是对北方胡族最大一次胜利。

 可以想象。赵桓挟燕山大捷之余威,必然可以稳固朝堂,令大宋重现兴盛。

 赵佶虽然是个昏君,但并不愚蠢。

 这个时候再去和赵桓争夺皇位,与他没有任何好处。

 与其最后父子反目,倒不如现在罢手。至少赵桓也不会继续为难他,何乐而不为?

 可赵构,却无法放下。

 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赵佶,同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和赵佶坐了一会儿之后,赵构就匆匆离去。赵佶也没有再说什么,依旧呆呆坐在凉亭中,看着眼前的景,整个人恍若呆滞。该放手的时候,终须要放手才是!

 前两,一个偶然机会里在观音院遇到了昔日红颜,却已成为比丘。

 这使得赵佶生出许多感慨,甚至生出遁世之心。加之燕山大捷后,赵桓权柄重,也使得赵佶生出了退让之心。

 但愿得,九哥能明白我这番心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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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皇宫出,赵构直奔镇安坊。

 才一进家门,就直接唤来内侍蓝珪“立刻去找十九哥,就说我有要事找他商量。”

 这蓝珪,是赵构的心腹。

 此前赵构为康王的时候,为康王府都监,主管机宜文字。

 而今赵构虽被罢了康王之位,贬为齐国公,但府内一应配备,却不曾减少。赵桓心里有愧,也没有过于为难赵构。哪怕赵构而今的仪仗不合礼仪,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睬。

 蓝珪见赵构急慌慌的吩咐,也不敢怠慢。

 忙领命匆匆离去,赵构自登上了醉杏楼。

 他在醉杏楼中徘徊不停,忽而起身来回踱步,忽而坐下来唉声叹气。看他这副模样,那些个内侍下人也知道赵构心情不好,所以躲得远远的,以免被殃及池鱼。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赵构侍妾吴金奴命人点上了灯火,不想这东京大了些,惊扰了赵构的思绪,竟被赵构一顿斥责,着泪跑出醉杏楼。

 吴金奴刚走,赵叔向便来了!

 一进门,赵叔向就笑道:“九哥今是怎地,火气忒大?”

 “十九哥,亏你还笑得出来。”

 赵构看到赵叔向,就好像见到了亲人一般,忙上前一把拉住赵叔向的手,轻声道:“出事了!”

 “嗯?”

 赵叔向一怔,旋即使了个眼色。

 赵构也是惊慌失措,所以才会做出失态举动。

 见赵叔向使眼色,他马上便明白过来,帮下令让楼内的下人们退下,又吩咐蓝珪带着人,在醉杏楼外严加守卫。拉着赵叔向的胳膊,两人便上了二层阁楼坐下。

 “十九哥。道君似有些悔意。”

 赵叔向闻听,眼睛不由得一眯,闪过一抹冷芒。

 “九哥,莫着急,慢慢说来。”

 赵构深一口气,努力平息了内心的慌乱,便把今去龙德宫拜会赵佶时。赵佶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最后,他颤声道:“若道君真个反悔,你我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这件事该如何是好?难不成。咱们便停下来吗?官家知道了,绝不会善罢甘休吧。”

 赵叔向显然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一场变故,不由得眉头紧蹙。

 “十九哥怎么说?”

 “我…我已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叔向站起身,在阁楼中踱步。

 半晌后,他轻声道:“方才十九哥也说了,这件事绝不能停。”

 “可是…”

 “道君反悔,并无大碍。

 关键是你我这个时候,更要谨慎小心,绝不能了方寸。你说的不错,这件事若走漏了风声…不,肯定会走漏风声。耿南仲唐恪之,不足以信任。他们可以投奔我们一回。就能够再掉过头来,狠狠咬咱们一口。出了事,道君不会有任何危险。官家哪怕再心狠手辣,毕竟是父子,他都不可能对道君施以任何手段。

 但官家可以和道君握手言和。却不会与你我握手言和。

 一俟官家知道你我在里面做的这些事情…呵呵,哪怕官家再重新九哥,也不会心慈手软。

 想当初,太宗将魏王驱逐西南,做了个涪陵郡公。

 难不成今,九哥也想效仿当初。落蛮荒,不仅是九哥郁郁不得志,便连带着子孙,也要受尽欺凌?”

 赵叔向拿出了他祖上赵光美的事情做例子,让赵构脸色大变。

 是啊,难不成自己要做第二个涪陵郡公吗?

 在外人看来,太宗虽驱逐了赵光美这一支,但毕竟是手足之情,虽驱逐却也颇为优渥。

 可赵构却清楚,太宗以后历代帝王,对涪陵郡公一脉的打

 百余年下来,涪陵郡公一脉可谓凋零,根本无法登入朝堂。同时,历代帝王对涪陵郡公一脉都保持着警惕。哪怕是涪陵郡公一脉不再参政,也会加以提防,一俟出现问题,便强力打。所以,涪陵郡公一支到了赵叔向这一代的时候,看似风光无比,实际上已落魄至极…

 赵构沉默许久,猛然抬起头,凝视赵叔向。

 “十九哥,你说该如何是好?”

 赵叔向站在栏杆旁,看着院中桃杏争的景,并未立刻回答。

 良久,他缓缓转过身。

 阁楼里的烛火闪动,照在他的面庞上,透出几分鸷。

 “九哥,事到如今,你我已没有退路。

 退则死,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道君顾全大局,所以才决定罢手。可你我,还有朝中那些盟友,却退不得,退就是死!所以,我们只有继续撑下去才行。”

 “可是道君已经反悔了啊!”“哪有如何?”

 赵叔向声音陡然拔高“想当年太祖在陈桥时,何尝不是被百官黄袍加身,不得已才起兵平,打下我大宋江山。今你我,也只有效仿当年,与道君黄袍加身。

 只要能驱逐了官家,道君重新登基,执掌朝堂,你我…才有一线生机啊。”

 赵构闻听,吓了一跳。

 他想过无数种应对方法,惟独没有想过,用这么烈的手段。

 想当初太祖陈桥兵变,被黄袍加身…

 这是好听一点的说法,难听一点,那就是造反!

 成了还好,若失败了,那便死无葬身之地。

 赵构目光闪烁,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不太赞成赵叔向的这个主意,可他也不得不承认,目前而言,这是唯一出路。

 咽了口唾沫,赵构脸色煞白。

 “十九哥,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

 赵叔向冷哼一声“若有其他办法,还请九哥教我。”

 “可是…”

 “九哥,如今时刻,乃生死存亡之际。

 我方才也说了,进则生,退则死…而今这局面已不是你我说放手便可以放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我知道,我知道!”

 赵构心中已成一团麻,在屋中徘徊。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犹豫?”

 “昔年太祖黄袍加身,有百官支持。

 可现在,你我若想要效仿太祖事,又有谁能赞同?”

 “这个嘛…”

 赵叔向沉片刻,突然道:“若要行事,殿前司便是最大障碍。

 王宗濋那鸟厮,素来听命于官家。所以要效仿当年事,就必须要控制三衙军…我有一计,可以调走姚平仲和张伯奋。但王宗濋…却需要九哥出面,把他控制。”

 “控制?”

 赵构先一怔,旋即便明白了赵叔向话中含意。

 “若只这般,倒也不难。”

 赵构道:“可就算是控制了王宗濋,也无力掌控开封啊。”

 “这个…我自有主意。”

 赵叔向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赵构根本就无法拒绝。

 他想了想,便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何时动手为妙?”

 赵叔向道:“此事我还需再找人商议,而后才能做出决定。不过,要越快越好…我听人说,太子亲军已呈报枢密院,准备返回东京。一俟太子亲军返回,官家手中便掌控一支你我根本无法控制的力量,到时候再想动手,只怕会变得很麻烦。

 所以,必须在太子亲军返回之前动手,否则你我到头来,只有人头落地。”

 赵构听的心惊跳,连连点头。

 的确,太子亲军若返回东京,势必会令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这是一支只听从太子赵谌调遣的兵马,亦或者说,这是一支完全忠于赵桓的兵。

 东京军虽然号称是大宋最为精锐的兵马,可实际上,武备松弛,战力低下。

 之前的高俅也好,而今的王宗濋也罢,都不是通晓兵事的人。若只是对付王宗濋,赵构倒是有些把握。可那太子亲军…方在燕山大败虏贼,其战斗力绝非军可以相提并论。这样一支精锐兵马若屯驻开封,赵桓皇位也会变得更加稳固。

 思来想去,必须要在太子亲军返回前动手。

 到时候大局已定,太子亲军没有了效忠的对象,只需稍加安抚拉拢,自可归心…

 赵构想到这里,心中大定。

 “十九哥,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吗?”

 赵叔向微微一笑,对赵构道:“九哥不必着急,若有需要九哥出力时,自不会与九哥客气。

 这两,九哥照常去宫中觐见道君。

 不过咱们的计划,却不能与道君知晓,万一道君不同意,便是你我人头落地之时。

 我这就去做安排,尽快拿出决议,还请九哥耐心等待两。”

 赵叔向好一番安抚,总算是让赵构定下心来。

 见天色已经不早,赵叔向便与赵构告辞,离开了镇安坊。

 走出齐国公府大门,赵叔向脸上的笑容陡然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鸷之

 “郡公,咱们回去吗?”

 一名随从上前,轻声询问。

 赵叔向摇了摇头,沉一下道:“去庆丰楼,顺便再通知下面,让他们做好准备。”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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