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和谈
在那场战斗中,孙坚究竟有没有手下留情,陈蓦并不知清楚。
他只知道,孙坚从始至终都带着凛冽的杀意,仿佛要拉自己为他陪葬,回想起孙坚那双充满的杀意的眼睛,直到现在陈蓦仍然都感觉
骨悚然,尤其是那最后的一击,孙坚毫无保留的一拳让自己清楚地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
可是,在此之前,孙坚却有三次机会可以杀死自己,然而他没有那么做,直到第四次他这才狠下杀手,如果不是那时候被
入绝境的自己奇思妙想想出了一个办法破解了孙坚的虎咆,如果不是那时候自己下决心孤注一掷,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陈蓦渐渐有些明白孙坚那时候的想法了。
“武人的[愚蠢]么…”
仿佛明白了什么,陈蓦自嘲地摇了摇头。
--次
晌午时分,黄巾大营--
按照之前的约定,陈蓦在营内等候江东军使者的到来,正如他所料,江东军派来了黄盖作为谈和的使者。
在两名黄巾士卒的指引下,江东军大将黄盖
配利剑大步走了进来,与坐在主位上的陈蓦四目相对,在他身后,跟着一名身穿皮甲的护卫,一直低着头,看上去有些瘦弱,并不惹人注目
进帐之后,黄盖首先警惕地打量了一眼四周,他略感惊讶的发现,帐内仅仅就只有四个人,身坐主位的陈蓦、坐在帐内左侧首位的张白骑,以及帐内左右两名身着铠甲、手握利刃的护卫,除此之外,既没有埋伏的刀斧手,也没有作为威慑的油锅,这让黄盖对面前这位不及弱冠的少年将军的秉
有了新的认识。
“陈将军,张将军,江东军黄盖按约前来商议和谈之事!”黄盖抱了抱拳,不亢不卑地说道。
或许是看出了黄盖心中的诧异,陈蓦淡淡说道“在下不喜虚套,我等且直入正题!”说着,他抬起手指向右侧席位,说道“黄将军且坐!”
黄盖闻言不
又抬头望了一眼陈蓦,只见陈蓦仅身披一件战袍坐在主位,在那战袍之下,入眼的被鲜血染红大片的绷带,自
口到
腹紧紧
着,触目惊心。
“多谢!”
黄盖抱拳一礼,从容自若走向席中,望着他,陈蓦不
有些佩服黄盖的胆量。
要知道营中有数千兵甲齐备的黄巾士卒,虽说黄盖武艺过人,即便是陈蓦也自信无法将其拿下,但是凭借营内数千黄巾士卒却足以将其擒杀,仅仅带着一名护卫就敢来到敌军营中,这黄盖的胆气,确实的令人敬佩。
就在陈蓦暗暗感叹黄盖胆气过人时,帐内却发生了一件始料未及之事。
就在黄盖走向席位的同时,他身后那名护卫突然几步窜向陈蓦,因为实在太过于突然,以至于帐内担任护卫的张燕与刘辟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当他们回过神时,却发现陈蓦早已被那名护卫扑到在地,只见那名护卫跨坐在陈蓦
间,左手抓着陈蓦的衣领,右手手握一柄寒光四
的短剑,抵在陈蓦脖子旁。
别说他们,就连陈蓦也没想到遭此变故,因为身受重伤,行动不便,当即被对方制住。
这骤然发难让张白骑面色大变,眼中杀意一闪而逝,拍案而起,怒
喝道“黄盖,你敢造次!”
话音刚落,回过神来的张燕与刘辟当即
出手中利刃,只是碍于陈蓦受制而不敢上前,而与此同时,帐外亦涌入十几名黄巾士卒,各个手握兵器,怒视黄盖。
面对着张白骑的怒声喝问,那黄盖竟然也是满脸诧异之
,望着跨坐在陈蓦
间的护卫有些不知所措唤道“少…少小姐?”
“少小姐?”帐内众人倍感诧异。
在帐内众人怪异的目光中,那位跨坐在陈蓦身上的护卫抬起右手摘下了头上的头盔,
出一头乌黑的长发,众人这才意识到,这名护卫竟然是一位年仅十余岁的风华少女。
只见那名少女一手死死抓着陈蓦的衣领,一手握着短剑抵在陈蓦,望向陈蓦的眼中满是仇恨,脆声喝问道“恶贼,你可还记得我?!”
“是你?”陈蓦微微感觉有些意外,因为这名少女,正是孙坚的义女,孙尚香。
说实话,此时的陈蓦虽说身受重伤,但也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而他之所以没有动手,无非是认出了眼前的孙尚香便是当年的董白。
见自家主帅好似认得那个少女,帐内众人有些不解,在他们诧异的目光下,孙尚香银牙一咬,怒声说道“正是我!当初你诛杀我全族三百口人,今
又害死我义父,此仇不同戴天!”
陈蓦闻言轻哼一声,挥了挥手叫张燕与刘辟收起了手中的利剑,望着孙尚香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动手?”
望着好似全然不当回事的陈蓦,孙尚香心中又气又怒,紧咬银牙恨不得将手中短剑刺入对方的
膛,如果是数月之前,她一定会那么做的,但是现在,她不敢…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敢这么做,忠心耿耿的黄盖会因此丧命,宠爱她的义兄孙策会因此丧命,此刻虎丘营中韩当以及万余江东士卒都为因此为眼前这个恶贼丧命…
想到这里,她的眼中
出了几分犹豫,足足过了半响,只见她娇斥一声,重重将手中短剑狠狠
在陈蓦脑袋旁的地面上,双目通红略带晶莹,紧紧盯着陈蓦,用满怀仇恨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总有一
,总有一
我会杀你,为我全族三百口人报仇,为我义父报仇!”
说着,她满是不甘地从陈蓦身上站了起来,见此,张燕当即抬手喝道“拿下!”
话音刚落,当即便有数名黄巾士卒赶来将孙尚香拿下,惊地黄盖当即
出
间佩剑,只是恐伤及孙尚香而不敢动手。
陈蓦在刘辟搀扶下站了起来,望着自己
口绷带上渗出的鲜血暗自苦笑,随即又抬起头,望了一眼被众黄巾制住的孙尚香,忽然捡起了那柄
在地上的短剑,他认得出来,那是当初他丢给她的短剑,那时候,她还叫董白。
掂了掂那柄短剑,陈蓦走到孙尚香面前,将短剑递给她,淡淡说道“或许有朝一
你会后悔,后悔失去了这一次绝佳的机会,也是仅有的一次…”
“哼!”孙尚香冷哼一声,奋力挣扎,从两名黄巾士卒的手中挣脱,一把夺过陈蓦手中短剑。
望着她倔强的模样,陈蓦摇头淡笑一声,随即挥挥手对张燕说道“叫他们都退下吧!”
“这…”张燕犹豫地望了一眼黄盖与孙尚香,略一迟疑,抱拳说道“诺!”
在张燕的示意下,涌入帐内的黄巾士卒相继退离,只见陈蓦深深望了一眼孙尚香,忽然随即转身走向主位坐下,沉声说道“已经耽搁了许久,如果两位不介意,让我等商议一下和谈事宜,可好?”
见陈蓦并没有追究的意思,黄盖心中暗暗庆幸,说实话,孙尚香方才那突如其来的一下,险些让他吓出一身冷汗,因为他清楚地察觉到,对面的陈蓦虽说重负重伤,但是隐隐中带给他的压力却比起前些日子更加沉重,简单地说,眼前这小子比起前些日子更强了…
想到这里,黄盖暗暗叹了口气,随即打起精神,将心中烦恼皆抛之脑后,抱拳沉声说道“陈将军,前些日子我等曾派人向贵军求和,却遭
打出,而昨
将军却又派人相召,不知究竟为何?”
陈蓦闻言下意识望了一眼张白骑,见他面色有些尴尬,也不细说,含糊回答道“前些日子陈某重伤昏
,是故军中将士无心他顾,还望黄将军莫要在意!”
其实黄盖哪里会不明白其中缘由,他之所以那么问,无非是想试探试探陈蓦对于和谈的诚意罢了。
“那么如今,陈将军的话,可否全权代表贵军的意思?”
望了一眼张白骑,陈蓦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那好,那么将军对于谈和之事,究竟如何看待?”
只见陈蓦换了坐姿,望着黄盖沉声说道“和谈之事,陈某可以应允,既可以放你万余兵马安然返回江东,亦可将孙将军遗体奉还…”
“当真?”一听到陈蓦愿意将孙坚遗体奉还,黄盖不
有些心紧。
“当真!但是,我要一样东西!”
黄盖愣了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皱眉问道“究竟何物?”话音刚落,就听坐在他下首的孙尚香冷笑一声,一脸鄙夷地望着陈蓦,显然是猜到了。
只见陈蓦伸出右手虚虚一握,一字一顿说道“传国玉玺!”
听到传国玉玺四个字,黄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低头了思忖了片刻,含糊说道“实不相瞒,主公早前确实得此神器,只是如今此物尚在江东…”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蓦打断了。
“陈某以诚待黄将军,亦望黄将军以诚待我,传国玉玺乃大汉帝王神器,孙讨虏心系国家,为此不惜与袁术反目,又岂会将它留在江东?必是随身携带,加以保护。陈某斗胆猜测,此物此刻想必就在虎丘营中,是也不是?”
见陈蓦一语说破自己谎言,黄盖面色微微有些涨红,低头沉默不语。
而瞧见黄盖这幅模样,陈蓦哪里还会不明白,冷哼一声,淡淡说道“陈某言尽于此,只要你等
出传国玉玺,陈某便奉还孙将军遗体,并放你等回归江东,如若不然,那么陈某便只好亲自去找了…”
黄盖听罢,脸上
出几分迟疑,毕竟此事关系重大,哪里是他可以随意拿主意的,然而就在这时,却听身旁孙尚香开口说道“当真?”
“少小姐?”黄盖惊愕地转头望去,却见孙尚香冷冷望着陈蓦,问道“只要我等叫出传国玉玺,你便会放我虎丘万余将士安然返回江东?”
望着孙尚香眼中的质疑,陈蓦点了点头,淡淡说道“陈某说一不二!”
“那么他呢?”孙尚香抬手指向张白骑。
其实,早在昨
陈蓦喊住张燕时,张白骑便已猜到了陈蓦的打算,是故并非出言阻止,毕竟他也认为袁术更想要的是传国玉玺,而不是孙坚的首级。
说到底,张白骑之所以要斩草除
,无非也是为陈蓦考虑,倒不是说他与陈蓦关系如何密切,只是他认为如今黄巾军不能没有陈蓦,所以,他要替陈蓦解决后患,至于那传国玉玺,他也断定孙坚必然会将此物随身携带,只要能将虎丘万余江东兵围而杀之,想得到传国玉玺也不过是多费些时
罢了,只可惜陈蓦对此并不领情。
不过事已至此,张白骑也不想再说什么,毕竟陈蓦是主帅,而他是副帅,是故,见孙尚香望向自己,他淡淡一笑,避嫌说道“既然陈帅言已出,张某也只得照办,孙小姐莫要多虑!”
“好,既然如此,一
之内,我等便会给你们一个答复!”说着,孙尚香起身朝着帐外走去,黄盖一见,亦是当即起身,对陈蓦抱拳告辞,紧步跟上。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张白骑意所有指地说道“陈帅以为,他们会
出传国玉玺么?”
只见陈蓦撑着桌案站了起来,闻言望了一眼帐外渐渐走远的二人,凝声说道“他们没有选择!”
“呵,”张白骑轻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碗盏,轻笑说道“但愿如此!”
陈蓦望了一眼张白骑,径直朝着内帐走去,他很清楚张白骑说这句话的含义,应该说,他了解张白骑的为人,这是一个为了黄巾甘心化为厉鬼的男人!
不说陈蓦在营内安歇,且说孙尚香与黄盖回到虎丘营寨,将玉玺之事与孙策和韩当一说,直听地二人面色微变。
“什么?玉玺?不可!”脾气耿直而冲动的孙策一拍桌案,当即否决。
孙尚香轻声劝道“兄长,以区区一死物,换我虎丘万余将士性命,如何不可?”
只见孙策面色涨红,在帐内来回走了几圈,为难说道“小妹,并不是为兄贪恋那神物,在此之前父亲便教导过为兄,我孙家身为汉臣,不可有非分之想,只是如今多事之秋,替天子暂为保管,待他
面见天子时,当是要躬身奉上…为此,父亲不惜与袁术反目,这才惹来杀人之祸,如今父亲尸骨未寒,我等却为求生卑躬屈膝将此神物拱手他人,他
魂归地府,又有何面目见父亲、有何面目见孙家列祖列宗?”
见孙策说什么也不同意,孙尚香急地直跺脚。
“兄长糊涂,在小妹看来,那玉玺也不过是一大块美玉罢了,倘若此物当真有那神效,大汉何以天灾人祸不断?何以盗贼四起、民生哀怨?何以连天子都遭遇不测?”
“这…那也不能拱手让给袁术!”
“让予何人不是让?”见兄长孙策气怒难消,孙尚香走上前去,抚了抚他的后背,细声说道“小妹以为,袁术唆使陈蓦害死父亲,无非就是为夺得那传国玉玺,倘若我等拒死不
,即便侥幸觅得一条活路,
后恐怕也难安稳,不如索
就将玉玺给了袁术,换得万余将士活路以归江东。袁术既得玉玺,又见父亲故去,而兄长且年幼,必然不加以防范,如若兄长能趁此机会巩固势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江东全境,待他
挥军寿
,擒杀袁术、陈蓦二人,玉玺岂不是又失而复得?”
一席话不但说得孙策心动,就连黄盖与韩当亦是暗暗惊异,佩服孙尚香看得透彻。
听罢妹妹相劝,孙策默然走到席中坐下,捂着额头深思,见此,孙尚香继续说道“父亲死因为何,我等皆知,但小妹以为,眼下我等势弱,袁术强盛,硬拼之下恐怕难有胜算,不如将玉玺给了袁术,换我虎丘万余将士性命,而且,兄长不妨修书一封给袁术,语气谦卑,向其乞求代父亲庐江太守一职,袁术见兄长如此懦弱,必然掉以轻心,不加以防范!”
孙策闭着眼睛反复思索着妹妹的话,黄盖、韩当、孙尚香三人静静在旁等候。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策猛地睁开眼睛,沉声说道“好,就这么办!”
“兄长应允了?”孙尚香
出了释怀的神色。
“啊!”只见孙策点了点头,望着自己举起的拳头凝声说道“两年之内,我孙策会拥有比袁术更多的城池,拥有比他更多的军队,到时…”说着,他猛地一握拳头,眼中凶光一闪而逝,浑身上下爆发出一股无以伦比的霸气,看得黄盖与韩当心中一愣,随即面
喜
。
因为在那一瞬间,他们隐隐从自己这位少主公的身上看到了老主公孙坚的影子…
或许这位少主公,他会超越他的父亲,成为江东霸主!
想到这里,黄盖、韩当齐声叩拜道“倘若主公不弃,末将愿效犬马之劳!”
孙策当即伸手将二将扶起,诚恳说道“小子不才,
后恐怕还需麻烦两位伯伯…”
只见黄盖、韩当二人对视一眼,神色肃然。
“主公有命,末将等岂敢不从…从此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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